妈妈不知何时也从下面走了上来,站在我身边,和江灵小声的说起话来,待听到我无事时,便沉默无语。
我瞥了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绝无情,冷冷道:“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吃稳了咱们不会拿他怎么样。”
曾子仲道:“翟家兄弟的六丁印封局,因为一母同胞,心意相通,正是一人加一人远胜于两人之势。想要破除,至少还需再有两个与我相差无几的山术行家,以三个以上的侍神结盟,共同冲撞!”
说着,曾子仲瞥了奶奶一眼,道:“妹子,你的本事倒不差,我们又是兄妹,心意想通,如果你我联手,说不定也能行。”
奶奶道:“十年前在老公馆地下,我的侍神就已经毁了!”
曾子仲“啊”了一声,还待再问,奶奶却道:“如果大哥在,你们联手,也一定不输于翟家兄弟。”
曾子仲冷哼一声,道:“替他作甚!他现在也是废人一个。”
三爷爷忽然对奶奶说道:“大嫂,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奶奶道:“老三,有话就说!”
三爷爷瞥了我一眼,道:“这也是我突发奇想,感觉或许会应在元方身上。只是那东西,极其认生,我又怕有危险……”
三爷爷一项心思缜密,说话极有条理,但是这次却有些语无伦次,我正诧异,奶奶却眼睛一亮,道:“老三,你是说伍子魂鞭?”
“正是!”三爷爷点点头道:“祖宗留下的东西,家谱中也有记载,说那伍子魂鞭专打一切阴灵邪祟变尸乃至虚妄神只!对付眼前这缚灵大士以及翟家兄弟以缚灵大士为依托布下的六丁印封局,恰是相契!”
“三叔!”老爸开口道:“那是传说!”
“放屁!”奶奶瞪了老爸一眼,道:“祖宗的话,就是至理名言!老三,你说的对,你不提,我倒险些忘了!这条鞭子,在陈家埋没了几百年了,是该出来透透气了!今儿个,一定就是它重见天日的契机!元方——”
“哎!”我正听得茫然,奶奶忽然唤我,倒吓了我一跳,刚应了一声,老爸便抢过话头道:“娘,这得让我去拿!元方没这本事!”
奶奶道:“陈弘道,护犊子不是这么个护法!你倒是天天护,元方还是几番风雨几番生死!他是我孙子,不该受的苦,我也舍不得让他去受!但他是个男人,该冒的险一定要冒!”
三爷爷也道:“弘道,二十年前你就拿过那鞭子,不是没用嘛,今夜就让元方试试。”
曾子仲满脸激动道:“曾某也早想睹一睹那伍子魂鞭的风采!”
妈妈忍不住道:“妈、三叔,你们说那伍子魂鞭,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也追问道:“对,我也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奶奶道:“两千五百多年前,伍子胥为报父兄之仇,借吴兵灭楚,掘坟击尸之鞭!”
“啊!”我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料到竟然会是那东西!
这是一桩流传千古的历史公案!
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末期,楚国太傅伍奢受奸臣谗害,与其长子伍尚同时被楚平王所杀,伍奢的小儿子伍员也即伍子胥独自逃生,从楚国历经艰难奔赴吴国,他发誓一定要报父兄之仇,并依靠自己的本事成为吴王阖闾的重臣!
公元前五百零六年,伍子胥与孙子带吴兵攻入楚国都城,当时楚平王已死,伍子胥便掘开楚平王的坟墓,亲自鞭尸三百,以示生不能杀之,死亦要鞭挞其骨其魂!
曾子仲道:“术界历来传闻,那伍子胥所用的鞭子乃是当时术界高人以大手笔所制,以此鞭击打尸身,不管那死者生前何等尊贵,一百鞭下去,生前意气尽数消散;两百鞭下去,死后魂魄七零八落;三百鞭下去,永世不得转生投胎!”
我道:“我知道,只是那伍子胥报复心太重,他的下场也不好。他后来在吴国辅佐吴王夫差击败越王勾践,并主张夫差杀掉勾践,灭掉越国,但是夫差中了越国大夫文种的反间计,不信伍子胥,最终逼迫伍子胥自杀。伍子胥料定吴国必亡,死前对儿子们说,我死之后,把我的眼珠子挖出来,悬于城门之上,我要亲眼看着越国的军队打进来!后来勾践卧薪尝胆,果然击溃吴国,夫差被迫自尽,临死之前,他自觉死后羞见地下的伍子胥,便用白布蒙上眼睛然后自杀。”
曾子仲道:“就是因为伍子胥的报复心极强,杀戮心也重,所以死后一灵不灭,附在他生前用过的那鞭子之上,后世术界中人称之为伍子魂鞭!据传,此鞭威力上可至三十六重天,下可至十八层地狱,专打一切阴灵邪祟变尸乃至虚妄神只!虽然这说法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却从来无人敢小觑这伍子魂鞭,尤其是那些祟物邪灵,闻鞭色变!”
三爷爷道:“伍子魂鞭于宋时为我麻衣陈家祖上所得,据说在最后一代神相陈丹聪手中被运用发挥到极致!元末明初那一场大战中,陈丹聪手持此鞭,生生将陈玄忍以及血金乌之宫宫主合力起出的千年僵尸王打的魂飞胆丧,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奶奶道:“想起先祖的威风,再看看现在的式微家族,陈弘道你就不羞愧?还要千方百计拦阻元方,哼!”
我听得悠然神往,道:“那伍子魂鞭现在在什么地方?”
三爷爷道:“就在族中公墓,独藏一处。”
我道:“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为什么不早取来用?”
三爷爷道:“因为无人能用。”
我诧异道:“为什么?”
三爷爷道:“伍子魂鞭上藏有伍子胥的一道怨念,因此具备灵性。此鞭认主,如果不是能驾驭它的人,用其它来,不但毫无效用,甚至还会遭受反噬!你爷爷年幼时偷拿此鞭,结果夜夜梦魅,大病数月,差点早夭!”
我咂舌道:“这么厉害!”
奶奶道:“所以,我们轻易都不提这个鞭子,也轻易不会想起来这个鞭子。刚才要不是老三突然提及,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元方,你敢不敢试试?”
老爸嚅嗫道:“我看没必要。翟家兄弟的局虽然难破,但是却是只守不攻,咱们就在一旁看着,难道他们能坚持一夜?”
“没出息!”奶奶怒道:“咱们巴巴的守着,让他们在你家的房顶上作践一夜!还要不要脸了?元方现在道行尽失,如果能用伍子魂鞭,正好弥补!这是好事,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妈妈和江灵本来也想出言劝阻,一看老爸被暴跳如雷的奶奶骂了个狗血淋头,便都没有做声,只是忧心忡忡的看着我。
江灵还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别答应奶奶……”
“灵儿!”奶奶人老耳目却不老,当即瞪着江灵道:“你讲什么!”
“我没有……”江灵吓得一缩脖子,赶紧矢口否认。
奶奶哼了一声,看着我道:“元方,你敢不敢?”
我道:“那有什么不敢的!否极泰来,有一失必有一得,这是大道!我失了一身的道行功力,得个宝贝也不算过分!三爷爷,带我去,我要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伍子魂鞭!看看它究竟有多厉害!”
“好!”奶奶大声道:“这才是陈家的好儿孙!老三,带他去!这里交给我们。”
三爷爷点了点头,转身下楼而去,我正要跟着三爷爷走,却忽然瞥见青冢生还蹲着身子窝在重瞳子那里,我不由得心中起疑,怎么这么长时间了,青冢生还不吭不哈不动?
猛然间,我心念一动,莫非鬼面又出现了?
此时正是重瞳子身子虚弱的时候!
我急忙打眼去看,青冢生却在此时一跃而起,连退数步,而原本不动的重瞳子竟也一跃而起,他的脑后,一张脸虚虚晃晃,映着青光,咧嘴诡笑,正是鬼面!
“这个身体,又是我的了!”鬼面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脸颊,阴瘆瘆的说道。
“怪不得有身魂相离之症状,原来是你这东西捣鬼!”
青冢生“哼”了一声,道:“若非你是朔月之魂,我早辣手将你除掉!”
鬼面嘿然道:“我知道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你们想彻底消灭我,又不伤及重瞳子的身体,却也难办。”
我眉头一皱,道:“东木前辈,您不必心怀投鼠忌器的忧虑,攻击压制鬼面,逼迫它重新蛰伏重瞳子体内,对重瞳子无害,反而能让重瞳子苏醒。上次邵如昕就是这么做的。”
“好!这就好说了!”青冢生话音甫落,手掌心蓦然多出来一个物事,滴溜溜的旋动——正是那个葫芦,得自太虚的葫芦!
青冢生将葫芦轻轻抛起,离掌有一尺来高时,屈指一弹,只听“啵”的一声,葫芦盖“嗖”的飞起,一道银色水剑激荡而出!
鬼面见状,神色大变,驱着重瞳子的身子,掉头就走。
“呼!”
青冢生冲着那水剑吹了一口气,那水剑猛然转向,只一闪念间便准确无误地刺中鬼面,一股白气登时冲天而起,那鬼面惨呼一声,渐渐稀薄涣散起来,眨眼间便完全消失,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好本事!”我想起当初邵如昕以压鬼钱对抗鬼面时的辛苦,再看青冢生的本事,不由得失声称赞,果然不是一个级别的高手!
“元方。”奶奶淡淡道:“去拿伍子魂鞭吧,对付鬼面这种东西,一鞭下去,它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