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这是第一次侍寝,先前教导姑姑应该都和贵人说过了,老奴现在再和贵人说一遍。贵人待会儿见了皇上,一定要守规矩,而且在承宠的时候一定要事事以皇上为先,贵人莫要忘了,您要记得……”
嬷嬷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宜贵人听得心不在焉,她自己早就想好该怎么做了;至于嬷嬷教的这些,肯定不止她一人知道,但凡是要侍寝的嫔妃都知道这些。
所以大家都知道的东西,真的能引起皇上的注意吗?
真的可以让她获宠吗?
“贵人,老奴说的您可记下了?”嬷嬷见宜贵人有些心不在焉,高声问着。
宜贵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自然是记下了,嬷嬷放心,有劳嬷嬷叮嘱,橘白。”说着宜贵人还努了努下巴,示意自己的贴身宫女橘白给嬷嬷塞荷包。
橘白会意地掏出个荷包,递给嬷嬷,有银子拿嬷嬷自然更是愿意的,又和宜贵人说了些忌讳,这次宜贵人听得十分认真。
毕竟是皇上的忌讳,还是得注意下的!
沐浴过后,宜贵人被送到了乾清宫的昭仁殿,这是康熙平素休息的地方。
康熙此时还在沐浴,宜贵人身上裹着锦被,只有脑袋和玉足露在外边,宜贵人上下打量了下昭仁殿的布局,她是第一次来,瞧着这殿内的布局,可比她住是翊坤宫要大气、华贵多了,翊坤宫的正殿她也去瞧过。
黄琉璃瓦歇山顶,前后出廊。檐下施斗拱,梁枋饰以苏式彩画。门为万字锦底、五蝠捧寿裙板隔扇门,窗为步步锦支摘窗,饰万字团寿纹。明间正中设地平宝座、屏风、香几、宫扇……
更有数不清的摆件,说实话宜贵人也盼着自己能成为翊坤宫的主位,不过这前提是她能得宠!
“在看什么?”康熙穿着明黄色绣祥龙云纹的棉质寝衣走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宜贵人说。
宜贵人眨了眨自己的圆眼,扬起一抹笑,“回皇上的话,嫔妾在看皇上什么时候过来,正想着呢皇上就来了。”
宜贵人的这份活泼倒是少见,康熙面上也带了些笑意,“你胆子倒是不小。”
宜贵人一直在观察康熙的神情,见康熙不像生气的样子,她又大着胆子按照嬷嬷教的那些从自己的锦被里跑到康熙的锦被里。
女子姣好的容颜浮现一抹绯红,像是搽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煞是好看。
满臂胭脂新款款,半床云雨自忙忙。魂消岂得逢人道,从此欢娱乐未央。
按照规矩,宜贵人是不能留在乾清宫过夜的,饶是刚刚康熙觉得宜贵人表现不错,可他也不会坏了祖宗规矩,故而直接唤梁九功进来,宜贵人侍寝结束后便被送回了翊坤宫。
昨夜有人一夜无梦直到天亮,也有人孤枕难眠。
翌日清晨,宜贵人早早地收拾好自己,来储秀宫给宁楚鼎请安。
宁楚鼎没有见她,也没有赏赐,因为这些都是皇后的职责,而她不是,这点子分寸她还是有的。
那日宁楚鼎侍寝,她本想和康熙说一说自家妹妹的婚事,只是当时情况有变她给忘记了,这几日康熙又没来储秀宫,她也提前问了下太皇太后的意思,太皇太后只说全看皇上的意思。
宁楚鼎是不愿意自家妹妹进宫的,这件事在选秀之前她就有意无意地给康熙透露过,康熙当时没有回应,眼瞅着新人都进宫了,想来尼楚贺是不会进宫了,既然不会进宫,那她自然得给妹妹选个好丈夫。
于是宁楚鼎主动邀请康熙来储秀宫用午膳,康熙也十分赏脸,午膳之前真的来了储秀宫。
有事相求,宁楚鼎可比往日殷勤多了,瞧着宁楚鼎这般,康熙心里清楚得很,只是不打算这么快就说出来,准备再晾一晾。
用过午膳,宁楚鼎亲自给康熙烹茶,宫人们都退在门外守着,屋内只剩康熙和宁楚鼎两人。
待康熙啜饮一口香茗,宁楚鼎柔声道,“臣妾有一事想求一求皇上。”
康熙放下手中的香茗,看着宁楚鼎说:“是你妹妹的婚事吧?”
“皇上英明。”宁楚鼎微笑看着康熙。
“这件事朕自有打算,再等等。”康熙说。
宁楚鼎起身跪在地上,朝康熙行了大礼,声音里带了丝伤感,“还请皇上恕臣妾冒昧,臣妾的阿玛已经去了,家中弟弟妹妹都还年幼,法喀德蒙皇上恩典继承了阿玛的爵位,如今臣妾只挂念着尼楚贺的婚事,想着为其择一良人,如此臣妾也对得起阿玛了……”
康熙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只是宁楚鼎低着头,看不见康熙眼里的情绪,她倒是试着听听心声,可惜没有听到。
“起来说话吧,朕记得你阿玛的三年孝期还没有过。”
“皇上好记性,过了今年冬天,臣妾阿玛便故去三年了。”宁楚鼎从地上起身,低垂眼睑。
康熙轻声应了下,“不着急,总要等你阿玛的孝期过去,到时候朕亲自下旨给你妹妹赐婚。”
下旨赐婚!
只这一句话,宁楚鼎便松了口气,这样才好,这样她就不会提心吊胆,担心尼楚贺会进宫了。
“臣妾谢皇上恩典。”宁楚鼎福身行礼。
……
之后几天,康熙陆陆续续翻了其他几位新人的牌子,三月十四日的时候,康熙终于召幸完此次入宫的新人。
荣贵人出了月子之后,先去慈宁宫谢恩,又来储秀宫坐了坐,然后才往阿哥所走去。
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自冬日就病了,直到现在都还没好利索,太医只说是时节所致,这药也开了好几副了,奶嬷嬷也喝了,只是这长生小阿哥的病依旧没好利索。
看着儿子这般难受,荣贵人的眼泪不要钱般的往外洒,还是蔷薇安慰了好半天,荣贵人才堪堪忍住眼泪。
看望孩子的时间也是有定数的,到了时辰荣贵人便离开了,只是回了钟粹宫后,荣贵人依旧在哭。
她恨啊!
一方面恨自己家世不好,位份不高,不能将孩子接到钟粹宫自己亲自抚养;另一方面,她也恨这宫里的规矩。
只是这些都不是她能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