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是什么意思?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两年后的小粘人包萧愆愆跟个小狗崽儿似的,哼哼唧唧的主动要她陪睡,她习以为常了。
但这是萧愆啊!
打个比方就像是,向来高傲清冷站在高处睥睨一切的猫主子,有一天突然放下了矜持,低下高贵的头颅,主动把脑袋凑到她手底下求抚摸一样。
惊喜来的太突然了,魏旎压根没反应过来,手里端着水盆和毛巾呆呆的站在原地。
神情错愕的看着床上那低眉垂眼含羞带怯的小娇气包,也忘了要去倒水的事了。
萧愆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见她仍旧没有动静,忸怩不安的抬头疑惑的看了过去。
她不是说要一起睡觉的吗?
怎么还不过来?
洗澡的事,暂时是没什么机会了。
等他好了以后……再说吧。
不过现在每天擦洗身体的工作,也由她来接手了,也算另一种方式上的替他洗澡了吧。
她不是说,洗完澡要搂着他睡觉的吗?
那现在洗完澡,是不是就该……睡觉了呢?
萧愆等了半天,见她一直没有动作,甚至没什么表情,以为她不愿意呢,心里的紧张和期待瞬间被委屈和无措代替。
她不愿意,是因为嫌弃他吗?
他就知道, 他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很狼狈不堪吧?
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什么都需要依靠别人,就像个废人一样,只能成为别人的累赘。
说什么不嫌弃他麻烦,都是哄他的。
萧愆眼底一潮,泪水下一刻就要翻涌而来。
但他不想让魏旎看出他的窘迫难堪来,闭上眼艰难的侧过身去,并默默的扯过被子遮住自己。
像只小蜗牛一样,把被子当成自己的壳,只留给她一个落寞孤寂的背影。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是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没有义务要一直陪着他,就连爸爸妈妈都是如此。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一个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在危急关头拼尽全力救了自己的人,事事顺着他呢。
他一个人也挺好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老是忍不住想要她,再多陪陪他呢?
他是不是太矫情,太贪心了呢?
魏旎一看这小娇气包情绪不对,暗叫一声不妙。
把水盆随手一放,一个箭步走上前,动作轻柔的把被子往下拽了拽。
在不挪动他的双腿的情况下,把这莫名委屈到无声哭泣的小哭包纳进自己怀里。
魏旎抬手轻轻帮怀里的小哭包拭去眼角的水渍,满目心疼道,“萧宝宝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
萧愆这一会儿满心酸涩,只觉得胸口发堵,压根不想理会她,闭着眼睛一声不吭,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魏旎被指尖潮湿而滚烫的温度,烫得心肝一颤。
“姐姐就是太高兴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已,绝对没有任何不愿意的意思,真的。”
骗人。
“姐姐做梦都想搂着宝宝哄宝宝睡觉觉呢。”
说什么做梦都想搂着他哄他睡觉,真给她机会了,也没见她要啊。
他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她都视而不见,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戏弄他。
“从把宝宝从车里抱出来的那天开始,我每天都在想着怎么一点点的接近宝宝,让宝宝变得更加依赖我,需要我。”
那他给她机会让她更加接近他,她为什么不要。
还说不是在骗他。
就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假话讨他欢心,真让她去做了,她又不肯。
大骗子。
“关于宝宝的任何事情,无论大小,我都只想自己亲力亲为,不想假手他人。”
那倒也不用那么尽心尽力,任何事都可以,除了……上厕所。
他不想让她看见他狼狈不堪满身污秽的一面。
“包括宝宝的家人也一样。”
“所以姐姐才会煞费苦心的编织各种各样的借口,赖在宝宝的病房里不走,天地良心,姐姐真的没有骗你。”
他才不信呢。
明明是她说的要给他洗澡搂他睡觉的,结果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
大骗子。
可无论魏旎这时说什么,萧愆都不理会,自顾自的哭自己的。
也不哭出声,就那么无声无息的任由眼泪肆虐。
魏旎发现这小娇气包简直把她拿捏的死死的,关于怎么让她心疼这事,他无师自通。
魏旎关心则乱,一着急就用上了哄萧愆愆的招数,捏着这小娇气包的小下巴就亲了上去。
魏旎嘴唇贴在这小哭包潮湿的眼睑上,含糊不清的柔声哄道,“宝宝睁眼看看姐姐好不好?”
眼皮上一软,温热柔软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皮脂层清晰的传至大脑,萧愆难过的情绪骤然喊停,眼泪也戛然而止。
她……在亲他,是吗?
卷翘浓密的深棕色长睫毛微微颤了颤,萧愆似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想睁眼,可又怕这是自己自作多情的幻觉。
直到另一只眼睛上也传来了熟悉的触感,他心底不受控制的涌起一股名为受宠若惊的情绪。
她真的在亲他。
可是,她不是嫌弃他吗?
为什么还要亲他呢?
亲一个人,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才会亲的吗?
疑惑不解的萧愆迟疑了片刻,在感觉到那抹柔软温热的触感离开之后,这才缓慢的睁开双眼,泪眼婆娑的抬眸望去。
撞进一双充满宠溺和真挚的温柔黑眸里。
“宝宝。”
“宝宝以后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或者想要姐姐做什么,都可以直接说出来。”
这一点,两年后的小粘人包萧愆愆就做得很好,完美展示了什么叫做恃宠而骄。
“无论什么要求,姐姐都会想办法满足你的。”
当然,伤害他自己的事情除外。
“宝宝可以尽情的跟姐姐撒娇,有什么不开心的,不喜欢的,也要直接了当的说出来,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她怕她万一一个疏忽没留意到,这小祖宗会把自己气出点儿事来。
“所以,下次不要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徒增伤心好吗?”
“看见你哭,姐姐会心疼的。”
无论是两年后的萧愆愆,还是现如今的萧愆,她都不想让他们难过分毫。
她说无论什么要求,都可以是吗?
萧愆仰着小脸,哑着小嗓子,带着哭音儿问道,“那你要……跟我一起睡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