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容易生根发芽。
齐峰原本就不是那般生性豁达的人,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对慕煜尘宽心。
古凌莎现在还没关在警察局里,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找不到任何的理由给她洗脱,想保释出来都很难,因为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古凌莎简直就是犯罪证据确凿,他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对象会变成了古凌莎,而不是席夏夜,而且当初按照里森设计的方案,也不是毒品的,而是迷幻剂一类的东西,针对的自然是席夏夜。
这样,他也想警告一下慕煜尘,而且,也算是给古凌莎一个交代,另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出手拦下那些记者,无非也是想让席夏夜觉得自己欠他齐峰一个人情而已,但是没有想到,这些计划都泡汤了。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席夏夜倒似乎是非常的沉稳淡定,整个过程下来还真不见她有任何的异常,难道她是胸有成竹吗?
古凌莎所谓的直觉是对的?
如果是这样,他倒是对这个席夏夜要刮目相看了。
不过,那个女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想到这里,齐峰不禁觉得有些疲惫起来……
……
然而,亦是这般秋日朦胧,凉风萧瑟的时刻,一连消失了好几天的齐磊,此时正捧着一大束鲜花在王琴的墓碑前驻足了很久,站在他身边的,是一身黑色紧身衣裤,带着遮阳帽的东方流云。
齐磊弯腰将花束慢慢的放在王琴的墓碑前,有些留恋而思念的看着照片中的王琴的模样,许久却也没有说上一句话。
“你的母亲很漂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不见他开口,东方流云便也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齐磊听着,这才轻声的一笑,叹息道,“我妈年轻的时候,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不然,就齐老头的基因,也生不出这样英俊潇洒的我。”
虽然是这般自负一般的话语,但是听在东方流云的耳中,她却总能捕捉到那么一缕黯然的萧瑟感,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心上不可抑止的泛出一丝丝的凉意。
她似乎有点能明白那样的感受,因为,兴许她也是感同身受的。
“你听说过我妈吗?”
齐磊忽然转过头,低下目光,看着神色淡然如昔的东方流云。
东方流云的视线却是落在王琴的照片上,静静的回道,“之前去我爸那里,无意中听他说过,是个商海铁手腕,跟我妈的性子蛮相似,但是,估计,她没有那么极端,不管怎么样,我想她应该是个好母亲。”
“她跟齐老头很不相爱,甚至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彼此不相爱的人,却是耗了那么多年,她总想着要去争,而理由却是因为我。我一直很不明白,以为她这不过是用我做她贪婪的借口而已。后来,我才发现,我一直都想错了,是我心思太狭隘,亵渎了她对我的感情。我是一个很不合格的儿子。”
也不难从齐磊的语气里听到那么几分的自责和落寞--
他是一个很不容易在别人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人,但是,对东方流云,他却是有些意外,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发现,其实东方流云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她身上有种可以让他感觉到平静的气质,兴许也是因为处事不惊,云淡风轻的性子吧。
东方流云轻轻的弯腰,将有些凌乱的花束摆放整齐,“我能理解,你这性子,跟我眼中的贵公子哥有些相似,无非是觉得他们给你的关心太少,渴望父母的关心。我一直以为,其实没有谁生下来就天生欠着谁的,即便是你的父母,如果你总是奢求别人的关心,而不会自己关心自己,那么,你就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东方流云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站起身,而是半蹲着身子,抬起目光看着齐磊。
而东方流云的这番话,也是让齐磊一怔,不禁有些惊讶的迎上她的眼神,然而,东方流云却已经淡漠的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去,看着眼前盛开的鲜花……
齐磊以为她还要说什么的,但是,等了好半响却也不见她再出声,静默了一下,便说道,“在我眼里,任何的理由都不应该成为阻止我们奋发向上的借口,你是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他们,他们的因素,只是能影响你,而不应该左右你,毕竟,很多年以后,陪伴在他们身边,跟他们一起老去的人不会是你。”
“为什么这么说?”
齐磊有些惊讶的看着东方流云。
东方流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淡然一笑,“没有为什么,我可没有你们那么多的感悟,只是实事求是的那么觉得而已,我这人素来只求活得坦荡,很少会受外界的因素影响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会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下去。”
这下,齐磊也总算是听出来东方流云话里的意思了,禁不住皱起眉头,看着她,“说半天,原来,你在教育我?”
“你要是那么认为,也未必不可以,回头记得把学费给我。”
东方流云一身利落的站起身子。
齐磊这才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冷哼道,“我可不是你的学生。”
“我也不是心理老师,我教的是历史考古方面的知识。”
东方流云也不客气的回道。
“我忽然发现,你好像对很多事情的体验都很深刻,你……”
齐磊看着东方流云沉静如水的侧脸,不禁觉得有些疑惑起来。
“不是体验深,而是听到的故事太多,别忘了,我的专业是考古,历史的长河里,装载了太多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会让你有所感受,让你获益匪浅,这也是我之所以热爱它的原因之一。”
东方流云丝毫没有掩饰的说道,转过头,忽然看向齐磊,继续道,“你是个心性纯良的人,这般的境地下,能保持初衷自然是好的,只是太委屈了自己,也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