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伊始梦魇
“等谁？”
家里人都在，苏婉觉得好奇，盯着老太太问。
老太太抓了下头发，缓缓道：“上房那些……”
“我们是分开过年的，用不着在一块，阿婆你就放心吧。”苏婉吩咐几个丫鬟开始摆桌子，笑了几声。
原来老太太是担心上房的人来闹事。
听到她这么肯定，老太太就放心了，穿着新衣裳进了屋子里，继续烤火去了。
只不过走着走着她神色纠结，盯着脚尖有些出神，她抓了下头皮，嘀咕道：“究竟该等谁呢，我咋就记不起来了？”
寒风树林中，百里青骑着黑马巡视四周。
随从敬畏地盯着他看，寸步不离的跟在百里青，任由寒风迎面而来，像是刀子割在脸上，生疼万分。
百里青铁青着脸扫过底下的队伍，冷冷的道：“拉练完这一圈让他们解散回去用膳，今日过个好年。”
随从无畏道：“殿下，他们不怕辛苦的。”
百里青拉了拉马背上的缰绳，冷声道：“新年伊始，把今天当成最后一个年过。”
无畏猛地垂下头：“是！”
殿下倘若要举事，的确是最后一个年，没有人抱着侥幸心理，他们的命是交给百里青的！
百里青锐利的目光瞥向四周，倏地，丛林里有雪花落下的动静，他拍马疾驰。
那探子行动更快，察觉到百里青找过来，飞身而走，百里青在马背上轻点脚尖，从马背上拿出弓箭。
前蹄高扬，搭箭而射！
“咻——”
箭矢穿过树丛，直直的射在那人的心窝之处，从背后穿过前胸，人直挺挺地倒在雪地之中。
百里青骑着马走到那边，他躬身提起尸首回到队伍中，又将尸首扔在地上，勒着马扬起前蹄，马儿大声嘶吼。
他坐在马背上，稳稳当当，不见身姿歪扭：“处理掉。”
“是！”
紧接着，他又看向四下兵卒：“这里已经不安全，往北撤离十里之外，压入京城以南！”
“谨遵殿下之令！”
他应声往西走，不再看将士们这边，直到进入帐篷，戴上白色大氅骑马往西边疾驰三十里。
寒风烈烈，要不是他体质好手早已冻得皲裂。
风雪成霜，染在他发丝之上，凝结为实。
后面跟着无畏，压着嗓音询问道：“殿下，你让我们往北撤离，我们为何要往西走？”
百里青抿唇道：“去见一个人。”
“太后？”
无畏知道他已经找到了太后，而且就是这个方向，如此说来，倒是说得过去了。
百里青眼睛稍稍眯起，没有否认这句话。
他扬起长鞭，让马跑得更快些，到达苏家时，已经是四个时辰后，万家灯火，已经吃过年夜饭，油灯都已经点上。
孩子们在外边的街道上放着鞭炮，冻得脸红手裂也不觉得冷。
百里青已经下了马，披着白色狐毛大氅从地里走过来，他并没有直接进入苏家，而是在外边站了很久。
久到无畏都觉得双腿失去了知觉，提醒出声：“殿下，还有一刻钟，就要到初一了。”
“嗯。”
无畏没有再吭声，只往后挪了半步，让双腿血液得以流动。
百里青目光灼灼，站在高处看向屋子内，虽有围墙挡着看不到什么，但他总觉得，那道倩影在跟前。
……
屋子内，苏婉对这一切并不知晓。
她拿着碎银子，将事先准备的红包挨个发下去，首先递给李氏和苏连成，再次递给老太太和苏六郎、苏璃。
丫鬟们一个都没少，甚至连吴伯、薛郎中、盛老都有。
李氏抱着苏璃，盯着红灿灿的红包，诧异道：“这是什么？”
“娘，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见者有份，都收下吧。”苏婉看向丫鬟们和家丁，笑弯了眼，“恭喜你们又要长一岁了，祝你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老太太揣着红包，掂了掂分量，似乎对这件事觉得很稀奇。
“多谢姑娘！”刘全在外面擦了擦眼泪，感动得痛哭流涕，他在以前的主子家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以前的主子不把下人当人看，只当成畜生使唤，恨不得榨干他们的性命，他从未想过能跟苏家这样好的人家。
几个丫鬟也跪下来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拿着红包退下去。
今日是要守岁的，除了苏璃外都不能睡，得到鸡鸣三声，夜里丫鬟们还做了饺子当夜宵，几人围着火坑说着话。
老太太眼皮子直打架，熬不住后走回了屋子。
她靠在床上并未躺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百里青是这个时候进入屋子的，他看着老太太慈祥的面容，脚步微顿，他身上带着寒霜，他隔了三步站着，没再往前。
怕让老太太受寒惊醒。
“祖母，你受苦了。”百里青喃喃了声。
老太太似有所觉，睁开迷蒙的双眼，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只朝百里青招了招手：“孩子，你来了？过来。”
百里青被惊住，正准备起身离开。
他知道老太太失忆了，记忆紊乱，怕她被吓到大叫，踌躇了会才走到床前。
老太太伸手抓住百里青的手腕，察觉到他手上冰冷一片，眉眼心疼地皱了皱：“咋这么冷，以前不是和你说过要注意身子，你是不是没把我的话放在耳边？”
百里青喉头紧了紧，小声道：“皇祖母，我有注意的。”
老太太哼道：“有注意咋没有个正常温度？你是不是又在外面站了许久没进来，青哥儿，别让祖母担心……”
百里青不知道老太太是睡着还是醒着，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记起来了。
只顺从道：“我记下了。”
“罢了罢了，你肯定嘴上是记着了，实则不会放在心上的，你大了，我管不住你。”老太太嘀咕了声。
又在袖中翻了翻，似乎要找什么东西。
百里青盯着她的动作，心底触动，却不敢出声打扰老太太。
寒风在屋外肆虐，惊起一地涟漪。
雪花从枝头簌簌落下，多了几丝尘埃人气。
老太太找了半晌，总算从口袋里找出一样东西，东西包裹得很好，里三层外三层，还暖乎乎的，她递给百里青。
拉过他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之中：“给。”
百里青盯着手上之物，在这瞬间，心尖泛起酸涩之意，他眼眶微红，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