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的行动成功了吗?”
“没有。”
“御水珠第四日才会作为奖品出现,明日你在此处安心疗伤。”
防风邶听闻她的话语,转过头看着她,眼中尽是诧异:“你早就知晓我此行目的?”
离寻声音也还残留了一丝哑意,低低道:“之前我只是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今晚才猜到。”她低垂着眸子,又缓缓道,“西炎王族此行是故意诱你现身的。”
防风邶闻言冷哼一声,“难怪御水珠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来早有预谋。”
“这枚御水珠,你一定要拿到吗?”离寻看向他。
防风邶点点头,并未多言。
离寻眸光暗了暗,叹息道:“我早知你愿与我一同来这赤水,自是不是为了单纯的玩乐。”
防风邶嘴唇微动,似是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离寻认真道:“御水珠我会替你赢来,你再轻举妄动,恐怕身份迟早会暴露。”
“你不必如此。此事会给你带来麻烦。”他坐在床榻边,紧紧地蹙着眉头。
离寻铺好凌乱的床榻,带着一些随性的漫不经心:“我们俩可是同命连心,你若出事了,我可活不了。况且......”她转过头又看向他逆着光的容颜,“我对你的心意,你早已心知肚明了不是吗?”
未曾等他说什么,她翻身躺在床榻的最里面,中间用被褥隔开,又道:“今日委屈你在此休息一日了,我怕他们会中途折返。”
防风邶眸光幽深,见她已经躺下阖上双眼,沉默的盯着她半晌,终是轻轻的躺在了床榻的外侧。
一阵掌风扫过,烛光骤然熄灭,床榻上的两人今日都有些累极,没过多久都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由于两人昨晚都折腾的极晚,清晨红伶来唤离寻时,离寻让她假托自己今日不适,让其余人去参加今日的比赛。她此时还是困极,她看了一眼在床榻上仍未醒来的防风邶,又探察了一下他的伤势,发现果然恢复了不少,这才舒了一口气又陷入了沉睡。
当离寻再次悠然转醒,防风邶还是紧闭双眸,没有醒来的迹象。她轻声下了床榻,简单梳洗了之后便出了门。回来之时,手中拿着买好的吃食,还有一套干净的衣物。
她将衣物放在他的床头,又将床前的纱帘放下,这才坐在桌边,一边随意的吃些东西,等待着他的苏醒。
没过多久,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床榻间传来些许动静。
“醒了?”离寻看向床榻的方向问。
防风邶低声应道:“嗯。”
“床榻旁我放了一身干净的衣物,你换上吧。”
他又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换好衣服从撩起了纱帘内出来了。
离寻手中端着一碗粥慢条斯理的喝着,见到他出来后,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脸色不再苍白,似乎的确好转了不少。
“先吃点东西吧,等会我再看看你的恢复情况。”
防风邶站在她身侧看着她,“今日的比赛你没去?”
离寻放下手中的粥,面容之上尽是无奈:“我今日怎么没去的,你不比我清楚?”
防风邶坐在她的身旁,原本看向她面庞的目光却缓缓下移,直到视线落在了她的脖颈处。
“你今日,便是这样出门的?”他有些咬牙切齿。
离寻疑惑的随着他的视线打量了一下自己,见他紧紧的凝着自己的脖子,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白,急速的向窗边的镜子奔去。
原本白皙修长的脖颈处,赫然出现了大片暧昧的红痕。她方才只是简单了换了一身衣物,完全没有意识到脖子一侧竟然留下了痕迹。
难怪她刚才下楼拿吃食的时候,不少人看向她的视线带着异样,她当时急着回来也未曾多想,现在想来竟是......
她哭丧着脸,趴在梳妆台下,死死的将脸埋入臂弯处,她老脸都快丢尽了。
“相柳大人。”
“嗯?”
“接活吗?杀人的那种。”
“......”
她缓缓将头抬起,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哀怨。
“咳。”防风邶感受到她灼灼的视线,不自在的别过脸,又道,“无妨,左右这客栈里也无人知晓你的身份。下次注意一些便是。”
下次?离寻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关键点,昨日的画面又在她的脑海中循环,红晕又瞬间浮上面颊。
这男人,在说什么呢!
防风邶也是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暧昧,俊脸难得的有些发烫。
离寻从未见过他羞赧的样子,见他红了脸,自己反倒没那么害羞了,她又重新坐回了桌边,好奇道:
“我有个疑问也是心中闷了许久,你到底是怎么成为防风邶的。我曾经倒是去调查过防风邶这个身份,却并未发现异常。”
防风邶挑眉,“你调查我?”
离寻娓娓道来:“防风邶,北域防风氏族长之次子,其母出身微贱,幼时常遭欺凌,年少染卢稚恶习,身负巨债,无力偿还,遂远遁极北之地,四十五年未有音讯,父兄族人皆以为其身死,不料防风邶,携冰晶数千还家,得家族器重。彼时,其母卧病多载,防风邶殷勤照顾,数年如一日,从无懈怠,母含笑而逝,族人无不感佩,尝赞,邶至孝。”
防风邶轻笑:“你倒是调查的仔细。”
“真正的防风邶死在了极北之地?”离寻问他。
“是。”防风邶坦然道。
离寻却有些疑惑:“倘若你需要一个身份,他并不是最佳的人选。”
一个不受器重的家族庶子,能帮到他什么?
防风邶笑笑:“并非是我选择了他,而是他选择了我。我发现他时,他已经生机将绝。他答应将他的一身灵血和灵力都给我,让我照顾他病重的母亲。”
离寻指尖弯曲,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桌面,似是在沉思。
一个来去如风的海底妖王,竟然会殷勤如一日的照顾一位陌生的妇人。
“倒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那之后呢?其他人从未发现过你的异样?”
“防风邶并不受宠,况且他离开之时还年少,多年之后容貌有些变化,倒也无人怀疑。”防风邶淡淡道。
“那这场交易,似乎是你吃了亏。”离寻凝着眉道。
防风邶似是陷入了回忆,轻叹一声:“这场交易,实则是我占了便宜。我自从蛋中孵化,从未见过父母。因为防风邶,我有了一个母亲。她虽病弱,但拳拳爱子之心,让我感受到了母子之情。”
离寻看着他陷入回忆中的模样,听着他的叙述,又有些心疼。他自小孤苦无依,又阴差阳错被卖入奴隶死斗场,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却因为后来的救命之恩,又让自己深陷泥淖。本是不受拘束的妖怪,偏生生了重情重义的性子。作为防风邶照顾母亲的那些年,想必也是他自出生以来,难得的温馨时光。
“还有什么疑问?”相柳见她一言不发,问道。
“那你这些年,一直都在假扮防风邶吗?”离寻的思绪拉回,又问道。
防风邶笑笑:“我并没有假扮他,我只是在做我自己,防风邶也好相柳九命也罢,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闻言,离寻倒是又想到了什么,她的目光幽幽然,看得防风邶有些心底发毛。
“为何如此看我?”防风邶不解。
“那如此所说,你说对我一见钟情倾心于我,甚至要准备聘礼,那也当不得假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