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崖闻言,暗忖:“这小子聪明多智,巧捷万端,我都有几分佩服他了。”
假如段八荒真的将这酒香的奥秘跟雪千崖说了,那他唯一一个可以显摆的资格,也就不复存在了。段八荒要是不说,那就会让人觉得他根本就不敢跟洛影寒打赌。
说难,不说也难。
段八荒略一思索,便道:“好,我跟老雪说说看。”
洛影寒道:“那好,我离开一下。”
段八荒道:“你不用离开,我要说的话,你是听不见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轻蔑。
宫心竹道:“前辈精擅传音入密之术。”
段八荒道:“小娃娃,还算有点见识。”
他停了一下,又道:“你要是输了呢?”
洛影寒道:“随便你说,什么条件?”
段八荒道:“我这奘鱼,是我在极北之地寻来的,原本是个凶残暴虐之物,爷爷我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将它调教得如此驯良,此物翻山跃岭,如……那个走平地,还可以短途飞行,至于水里潜行,只要还是鱼,那就一定会的啦,可见它有多宝贵。你想赢我的奘鱼,那就用你手里的那把刀来赌吧。”
“他总算说到切梦刀了。”
洛影寒心中略惊,这把刀对他而言,虽说还没到输不起的地步,却也是十分宝贵了。
跟奘鱼这样的罕物比起来,切梦刀的价值怕是还要大一些。
奘鱼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一个座驾,海陆空都去得,撑死了只能算是这个世界的顶级奢侈品。
切梦刀呢,威力无穷,只要这把刀在手里,战斗力等于是直接提升了一个层次有余,以他现在的武功,能胜过他的,也就那廖廖数人而已。
他现在是五品巅峰的实力,有了这把刀,却能打败四品初境的高手。
这就是切梦刀的价值。
如果这样细算的话,洛影寒的赌注还要大一些,有点不公平。
可是,他一定会输吗?
洛影寒豪气顿生,一拍桌子,道:“好,小爷我跟你赌!”
宫心竹心想:“寒哥有把握吗?万一……呸呸呸,没有万一。寒哥既然同意跟他赌,那就一定有必赢的把握。我永远相信他。”
段八荒冷笑一声,然后便用传音入密之术,将这陈年琥珀酒的奥秘,跟雪千崖说了。
雪千崖闻言,道:“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我早就应该想到了。”
洛影寒、宫心竹就在旁边坐着,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传音入密之术本来就是这般神奇,可以控制声音的发散,洛影寒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还以为是拿来骗人的,想不到真的有人精通此术。
不过,段八荒绝对想不到,他说完之后,洛影寒已经掌握了传音入秘的技巧。
舜镜就是这么牛逼。原封不动,将这项江湖技能当中涉及的所有环节,都输入了洛影寒的意识。
只不过,等到洛影寒掌握之后,段八荒的话也说完了,他并没有听见。
段八荒道:“该你说了。”
洛影寒道:“这个太简单了,这坛陈年琥珀酒的酒香,初闻之下,香气很新鲜,可是无论看酒坛,还是看封口,这酒都明显有些年头了。这就是你的这坛琥珀酒的神奇之处了。”
段八荒板着脸,怒道:“这算啥子?我是要问你怎么做到这般神奇的,不是……”
洛影寒道:“你急什么?小爷我还没说完呢!那是因为,这坛琥珀酒存放的地方,是一个常人很难想到的地方,甚至很多人从未想到过,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宫心竹心念电转,她明白了。
她总能跟得上洛影寒的思路。
段八荒脸色微变,道:“这个……”
他真的很想说一句,以上打赌纯属娱乐,立刻终止作废,可他毕竟也是一宫之主,一代宗师,就这么赤裸裸地耍赖,还没有无耻到这个地步。
洛影寒道:“这个地方,就是奘鱼的嘴里。”
雪千崖道:“佩服佩服,洛小友的智慧,真叫人望尘莫及,见微知着,举一隅反三隅,实在难得,你是怎么猜到的呢?”
这就等于裁判在说,洛影寒赢了。
洛影寒道:“酒香这个东西,想要保持新鲜,就一定要保存在一个恒温并且低温的地方,否则一年四季,寒暑交替,酒香就会随着外界温度而改变,几年下来,酒香自然就老了,低温倒是有,试问这个世界,哪里有恒温的地方呢?”
以前那个世界,有钱人家里,通常都有酒窖,用来收藏红酒,酒窖的温度,通常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因为温度变化过大,就会影响到红酒的口感和香气。
这个世界,没有空调,很难做到这一点。
洛影寒想来想去,得出结论,那就一定是藏在恒温动物的体内,不管外界是冷是热,动物的体温,总是相对恒定的,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再看看他的奘鱼,藏酒的地方,也就呼之欲出了。
段八荒道:“我要说明一点哈,当初为了捕获这头奘鱼,独尊宫死伤了七十余名弟子……”
洛影寒道:“你要是输不起呢,就明说呗,君子不夺人所爱,难道我会硬抢不成?”
段八荒心想:“这叫什么事啊?如此宝贵之物,就这样拱手送给这小子?”
他想了想,又道:“我前面说过,这酒沾一滴,就会醉倒,你敢喝么?”
洛影寒轻轻拿起面前的酒碗,送到嘴边,微微仰头,半碗的琥珀酒倒进了嘴里。
然后,他又拿起雪千崖面前的那个酒碗,再然后是段八荒面前的那个酒碗,再然后是宫心竹面前的半碗。
统统喝了个涓滴不剩。
洛影寒舌头伸出来舔舔嘴唇,道:“味道还行,比新酿的美酒,口感还要纯正一点。只不过……”
段八荒道:“只不过什么?”
洛影寒道:“这琥珀酒刚刚酿成,便第一时间,放进了奘鱼的嘴里存放,是也不是?”
段八荒道:“是啊。”
洛影寒一拍大腿,略显激动道:“唉,可惜,太可惜了,简直愚不可及,朽木不可雕也。”
段八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倒是说啊,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