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破阵杀敌,冷不丁的,身先士卒的常威,心头忽然一惊。那个藏在敌阵中的黑袍,眼神清冷至极,按着剑,似要马上出手。
鬼使神差的,常威迅速回枪。
铛——
梨花枪往身前一挡,将黑袍男子的刺招荡开。
“生狗卵的,再来!”
……
盾阵中,哑奴阿七侧头,看了看身边的主子。
“阿七,我知你在想什么。”四周的呼杀声中,妖后并未惊慌,“你此刻在想,擒贼先擒王。”
“那人,便是渝州军的主将,我见着了,先前的诸多裨将,都听命于他。”
“去吧,我的阿七。”
分开一只手,在厮杀连天之中,妖后抚上了小哑奴的脸庞。
哑奴阿七的身子,开始剧烈颤抖。
他想起了那一年,在老师的苦训下,为了学剑,每日都遍体鳞伤。唯有面前的女子,会偷偷取来金疮药,替他涂抹。
如养蛊一般,二十人的剑奴,他仗着手里的剑,杀绝了其他的十九人,才得了武奴的称号,留在了女子身边。
阿七仰着头,涨红了脸,将手里的剑,稳稳握在手中。随即身子一转,整个人黑影掠动,朝着常威的方向,跃出了盾阵。
……
“常将军!小心此人!”
追来的两个裨将,见着一袭黑袍跃出,急急开口提醒。在战事的情报里,有关于妖后身边黑袍人的记录,虽然只有一句,却足够让人惊骇。
天下第一快剑,武奴阿七。
常威并未后退,脸庞间还隐隐透着兴奋。他抖了抖长枪,也跟着跃了起来,仗着轻功,连着踏了四五截树枝,往黑袍的方向杀去。
“老子常威,我家少爷是内城第一高手!”
“常将军速退——”
半空中,常威的梨花枪,已经朝着黑袍透了出去。约莫是用了平生的力气,透枪而出之时,隐隐带有破风的声音。
铛。
黑袍阿七的长剑,往上一掀,将常威出枪的力气荡走。随即目光一垂,迅速转了握剑的手腕。
常威大怒,顺势将长枪往前一扫。只可惜扫了空,面前哪里还有黑袍的人影。
只顿了半息时间,常威迅速侧身,勾手将长枪往旁一挡——
又是一声剧烈碰撞。
阿七冷冷回剑,踏着一截树枝,借力之后身子一掠,掠到了常威身边。
常威怔了怔。他终于明白,这黑袍人,为何会被称为快剑了。
嗤——
阿七露出清冷笑容,抬手一剑割过,在常威的胸膛,留下一道腥红的剑伤。
常威怒吼,回枪往前扫去,却依旧扫了个空。
喀嚓。
又是一剑,从常威的肩膀穿了过去。
“将军!”
几个赶来的裨将,皆是目光赤红。
黑袍人影踩着树枝,身形一转,再一剑,冷冷割在常威的手臂上。
仿佛如戏谑一般,阿七的目标并非是杀死,人影不断掠动,连连出剑,将常威刺成了血人。
尔后,才有些意犹未尽地收了手,往地上奄奄一息的常威扑去,准备掳回盾阵,借此胁迫退军。
重重摔在地上,常威咳着血,却并未服软,二三支飞刀出手,往掠来的阿七射去。
阿七面容恼怒,避开之后,准备再刺上几剑,再掳回去——
正在这时。
阿七脸色蓦然一惊,急急转头。却发现,一株身子粗的树干,朝着他砸了过来。
砰。
近旁的二三株树木,皆被砸得从中折断。一时间,满是震飞的泥土,以及梭梭落的树叶。
避开之后,阿七重新掠动,迅速往地上的常威冲去。
却不曾想,已经有几十人的裨将和亲卫,率先冲到,举着刀脸色愤怒,不顾一切地护在常威身前。
该死。
阿七咬着牙,心头怒骂。他自知,将树木砸来的人会是谁,在先前,他还和此人厮杀了一轮。
“保护将军!”
几十人齐齐抬刀,和冲来的阿七,死战在一起。
短时间内,终究无法突破。阿七后跃身子,面无表情地掠回树枝之上。
在下方,那个铁塔般的巨汉,已经拖着一杆巨斧,冲到了近前。在后方,更似是有一支援军,不断喊杀而来。
阿七沉默垂头。
不出他的所料,那个梦魇一般的巨汉,便在这时候杀到了。
……
“常威小子,我司虎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常威小子,你银子是最好骗的,你若是走了,我以后找谁去啊!”
“虎将军,莫摇了,莫摇了,我家将军还活着!”
几个裨将大惊,原本就奄奄一息,再被司虎摇个几下,只怕真要死在这里。
“虎将军,你去报仇啊!”
“噢对对,该死的小哑巴!”
司虎抹了抹眼睛,将巨斧重新拖了起来,昂着头,看向踩在树枝上的哑奴。
“你打他了?打我兄弟了?”
是我,又如何。阿七冷着脸。
只可惜,哑巴不会说话。这在脑大的司虎看来,无疑是敢做不敢当。
“诸位瞧瞧,这个无卵狗夫,不敢应声。他定然是怕我寻仇。”
我怕个卵。阿七咬着牙,第二次,觉得做哑巴很不快乐。
“上一次我就讲了,小哑巴,再让我司虎见着你,便拧爆你的狗头!”
砰!
司虎直接抡斧,将阿七站着的树,一斧劈得摇摇欲坠。
“走,走走,快带常将军走!”裨将大惊,急忙让人扛起了常威,往安全地带跑去。
“傻虎……帮我捶他,咳咳。”常威艰难睁开眼睛,吐出一句。
“常威诶,我的常威小子,你可得挺住!”司虎又哭咧咧地喊了两句,目送着常威离开。
轻功掠动的阿七,趁着机会,迅速往常威的方向冲去。
轰隆——
又是一株断树砸来,挡住了他的方向。
阿七皱了皱眉,踏枝回头。抓不到主将,擒贼先擒王的事情,便算一场失败。
但下面那个巨汉,已经鼓着眼睛,死死盯着他。
“小哑巴,莫走了。牧哥儿说你是天下第一快剑,但我司虎,就喜欢打那些装模作样的高手。”
“来,?上回没拿武器让你跑了,爷爷今日,看你往哪儿窜。”
司虎解开厚甲,赤身扛起巨斧,仰着头,冷盯住阿七的方向。
阿七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莫名地抖了一下。他定了定神,握着剑,身上的黑袍,也在风中飘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