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钏儿现在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正是胃口大开的时期,虽然平日里也不不缺吃喝,但是像今日这么丰盛的时候还是少见。
正好今天孩子们也被乳母带去大观园里过节了,玉钏儿心无旁骛的美美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后,玉钏儿扶着腰在院子里散了会步,看见了正在房门外晒太阳的傅秋芳,便走过去和她聊了会天。
现在两个人都有孕在身,共同的话题还挺多的。
过了一会儿,只见乳母们抱着哥儿、姐儿都回来了,想是孩子们吃完饭也都玩累了,回来午休了。
玉钏儿见到蒙哥儿、苍哥儿兄弟俩都蔫蔫的,忙领着他们回屋去睡觉了。
傅秋芳见玉钏儿这副样子,轻摇罗扇,对旁边的白燕说道:“我看这满院子里的女人,怕也就她是个好的。”
白燕自小伺候傅秋芳,也知道她的性子,附和道:“是啊,这院子里的人也只有玉姨娘最是安分,其他人都恨不得把姑娘生吞活剥了呢。”
傅秋芳嘴角微挑,“别看这几个女人年纪不大,心思可都还多着呢。
我也算是瞧出来了,这背后的阴损手段也着实不少,不信咱们就慢慢看着吧。
说不定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又过了一会儿,宝琴和宝玉也回来了。
宝玉似是喝得有些多了,脸色微红,兴致也颇为高涨。
他本来正牵着宝琴的手,和她说着什么,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了倚门而坐的傅秋芳,一眼看过去,仿佛仕女图一般娴静袅娜。
宝玉不自觉地就松开了宝琴的手,信步过去,“秋儿坐这里是在等我吗?”
傅秋芳莞尔一笑,用罗扇半遮着脸道:“自然是二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宝玉被她这副神态迷得七荤八素的,牵起傅秋芳的手笑道:“这会日头毒,别再中了暑,我陪你进屋下棋。”
傅秋芳点头起身,由着宝玉牵着自己进屋去了。
白燕在收拾门口的绣墩时,无意间抬头看见了依旧伫立在原地宝琴。
她脸上那副愤懑、嫉妒、恨毒了的表情把白燕吓了一跳。
不过再看过去时,宝琴已经面色平静,仿佛刚才只是自己看花了眼。
傅秋芳与宝玉下了一会儿棋,也觉得有些乏了,“二爷去别的屋里坐坐吧,我想歪会儿了。”
宝玉见她这副慵慵懒懒的样子,更是爱到不行,“你想歪着就歪着,我陪你,何必赶我走呢。”
傅秋芳见宝玉如此,也觉心喜,若不是自己现在只是个贵妾,谁又真得愿意把枕边人往别人那里推呢。
此时白燕已经贴心地把床铺铺好了,宝玉扶着傅秋芳一起躺下,傅秋芳阖眼假寐,宝玉在一旁细细看着她的睡颜。
这边一派岁月静好,宝琴在自己屋子里又不知道摔了多少茶盏,方觉得解了一点心头之恨。
王嬷嬷在一旁心疼地看着她道:“奶奶仔细手疼。
你这是何苦呢,咱们不是有那神药嘛,她傅秋芳也是得意不了多久的。”
宝琴恨恨地说道:“我真是一天都不想让她再得意下去了。
我明天,不,今晚就要给她下药。”
王嬷嬷叹道:“奶奶三思啊,玉姨娘那边还没发作呢,如果两个人赶到一块儿去,难免不会惹人怀疑啊。
这路都是一步一步走的,你且让她再得意几天,后面有她哭得日子呢。”
宝琴搅着手里的帕子,“嬷嬷,为何这院子里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的生,我却一直怀不上?”
王嬷嬷苦劝道:“姑娘上次回府里的时候,大奶奶不是请大夫给瞧过了嘛。
说姑娘身体没有完全调理好,确实不好受孕。
再说了,这种事情也要讲个缘法,时机到了自然就有了。”
宝琴拿起手边的一个杯子又扔到了地上,“时机、时机!到底什么时候是时机?!
既然我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为什么就怀不上?!
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对我?!
那个贾英,现在已经越来越不像我和二哥哥了。
嬷嬷,我心里好慌啊,我怕哪一天就被人看出来了。”
王嬷嬷忙走过去将宝琴揽在怀里,像小时候哄她那样拍着她的背,“奶奶莫怕,只要咱们咬死了,即便长得不像,谁有敢说英哥儿不是姑娘和爷的孩子?
他们拿不出证据的。
当年参与这件事的家仆都让大爷灌了哑药卖出去了,奶奶且放心着吧。”
听王嬷嬷这么说,宝琴心里安定了些,但是一想到自己迟迟怀不上孩子,还是一阵难受。
这时突然有人拍门,边拍还边喊着:“奶奶,奶奶,玉姨娘不太好了!”
宝琴和王嬷嬷对望一眼,看来是那“落子”起效果了。
王嬷嬷喊了一声,“进来说话,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伺候玉钏儿的小丫鬟荷花满脸是汗的走进来,带着哭腔说道:“奶奶快给玉姨娘请个大夫来瞧瞧吧,她看着不太好。”
宝琴稳住心神,“别浑说,这不是咒你们姨娘嘛。
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荷花说道:“姨娘本来搂着两个哥儿一起午睡,突然之间就说恶心,我扶着起来吐了两回。
本来她也没太在意,想着兴许是中午贪嘴吃得有点多了,这吐出来也就好了。
可是没一会儿她又说想要如厕,这样反复了两次后就开始肚子疼。
姨娘就是怕惊扰了奶奶和爷,先是忍了一会,这会是实在忍不住了,也怕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对不起奶奶和爷,这才让我过来求助的。”
宝琴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又吐又拉,想必就是中午吃得不合适了。
你回去让你们姨娘也别太担心,我这就让人请大夫去。”
荷花点点头,又急着回到玉钏儿身边伺候去了。
宝琴问王嬷嬷,“嬷嬷,咱们这会儿该怎么做?”
王嬷嬷略一思索,“咱们还是要快去请个大夫过来,不然等孩子没了别怨到奶奶身上。”
宝琴急道:“这请了大夫不会查出来玉姨娘是中毒了吗?”
王嬷嬷摇摇头,“奶奶你忘了,这药之所以难得就是因为一般大夫都查不出来嘛。
之前薛家大小姐的事情之所以败露,听闻也是正好撞到了一个会看这种病的御医手里,咱们哪有本事给玉姨娘请御医来啊。”
“嬷嬷可确定?”宝琴不放心地问道。
王嬷嬷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姑娘忘了大太太给尤二姐下药的事了?
就以她那个脑子都能不露破绽,更何况是奶奶你啊。
若是奶奶不放心,就请咱们薛家惯常瞧的那位大夫好了,他们东家与大爷交好,自是咱们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