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给尤二姐写了两个调理孕初期不适的方子后便起身离开了。
她答应要陪凤姐儿说说话的,自然是又回到了凤姐儿那里。
凤姐儿见她回来了,笑着说道:“没成想让你过来一次还受了两回累。”
“奶奶说得是哪里的话,和我还这般客气,再说了,大太太那里又不远,正好中午吃多了,就当消消食。”紫鹃笑着在凤姐儿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凤姐儿拿着一个小银叉子叉了一块去了皮的苹果递给紫鹃,“这果子还挺甜的,你尝尝。
尤姨娘得了什么病?”
紫鹃咬了一口苹果,果然又脆又甜,她咽了果子说道:“说来也巧,尤姨娘竟也是有喜了呢。
只不过大太太没生过孩子,尤姨娘也是第一次怀孕,对孕期反应都不了解,所以才会当做是生病了。”
“这么巧啊?”凤姐儿叹道,这两个孩子生下来一个是叔叔一个是侄子,年龄相当却差了一个辈分。
“不知道她这一胎和我这一胎能差几天啊?”凤姐儿问道。
紫鹃想了想,“算起来尤姨娘是七月底八月初有的孕,奶奶是八月初,她的孩子能大个几天吧。
不过这种事情也说不准,有时候早生几天晚生几天也都是常有的事情。
反正这两个孩子缘分大着呢,估计就是前后脚出来。
保不齐啊,还生在同一天呢。”
紫鹃说完自己抿着嘴先笑了。
这时她才发现凤姐儿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紫鹃问道:“奶奶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奶奶?”
紫鹃叫了两声凤姐儿才回过神来,她很明显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我刚想起个别的事儿来。
紫鹃,你刚从说的那什么有孕的日子可准确?”
紫鹃说道:“奶奶的日子肯定是准确的,因为奶奶给我说了与二爷行房的日子,再结合奶奶上一次的小日子,定是没错的。
不过尤姨娘的嘛,我只知道她上一次行经的日子,她什么时候与大老爷有过房事我就不太好问了,所以只能算出个大概,不过也前后也错不了几日。”
凤姐儿是见识过紫鹃的本事的,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尤姨娘有孕的日子,正是贾赦中风卧床,贾琏在旁日夜侍疾的那段时间。
贾赦都已经不能自理了,如何能与尤姨娘行房?
贾琏又日日夜夜在那边,该不会是他和尤姨娘行了苟且之事?
凤姐儿越想越心凉,手里的帕子也越攥越紧。
紫鹃见她这副样子,知道其中必是有什么缘故,但肯定也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她见状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最近的病人还不少呢。
奶奶要记着自己是有了身子的人,一定要切忌动气动怒。”
紫鹃觉得自己也只能言尽于此了,不管凤姐儿遇到了什么事,希望她记着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能多多保重吧。
平儿也看出了凤姐儿的不对劲,刚才碍于紫鹃在,不好多问。
现在紫鹃走了,她紧张地看着王熙凤问道:“奶奶是发现什么了吗?”
王熙凤揪着手里的帕子道:“这尤姨娘肚子的孩子,只怕是个孽种!”
平儿眉头一跳,她立刻想起了自己帮贾琏收拾被褥时发现的那一缕头发,正疑迟着要不要告诉凤姐儿。
但是又想着她刚有了身子,这说了万一有个好歹可就麻烦了。
平儿劝道:“奶奶不管她肚子里的是个什么,好歹念着自己肚子里这个,不管想到了什么,都没这个孩子重要。”
平儿一席话也算是惊醒了王熙凤,她伸手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忧还是怒,但是她也不甘心就这样算了。
自己好容易和贾琏才重归旧好,这又有了第三个孩子,本来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可是让尤姨娘有喜一事搞得像是吃了个苍蝇,吐也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王熙凤心道,若这个孩子真是贾琏的,那一定不能让她生下来。
晚上贾琏回家,得知了凤姐儿确定有喜的好消息,开开心心地搂着凤姐儿亲了一口。
“好凤儿,这次再添个女儿就好了。”
凤姐儿假装娇羞地倚在贾琏的怀里,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如果不是女儿,我就再给爷生一个,总会再生一个女儿的。”
贾琏哈哈大笑,“这样也不好,我们阿凤岂不是要变成老母猪了?”
凤姐儿笑道:“一回生二回熟,等生到第三回四回估计连稳婆都不用请了,我自己就生了。”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比老爷身边的尤姨娘,第一次怀孕也就罢了,大太太还是个没生过孩子的,身边连个指导的人都没有。”
凤姐儿在贾琏怀里明显感觉到他身子一僵。
只听他略有些惊慌地问道:“尤姨娘也怀孕了?”
凤姐冷笑道:“是啊,而且你说巧不巧,刚好今天听说我请了大夫,大太太让过去给她也瞧了瞧,就瞧出了这个好消息。”
说完转身面向贾琏,眉眼一弯,“你这是又要当爹又要当哥哥啊。”
贾琏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随即又尴尬地笑笑,没有接话。
夜里,等凤姐儿睡下了,贾琏悄悄溜出院子,从贾赦的院墙上翻墙而入。
熟门熟路地摸到尤二姐的窗前,用手指在窗子上戳了一个洞,向内看去。
只见尤二姐独自坐在床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贾琏轻声拍了拍门,压低声音说道:“是我。”
尤二姐吓了一跳,但听见是贾琏的声音,连忙过去开门迎他进来。
她正想着如何把有孕之事告诉贾琏呢,没想到他居然就来了,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自贾琏回去后,尤二姐也有段时间没见他了,甚是想念,一见到他进来,立刻就缠了上去。
贾琏哪有这个心思,他和尤二姐的第一次,本就有几分是被算计的,后来也不过是想着做几日的露水夫妻,等父亲病愈后就与她桥归桥路归路。
可谁能想到就这几日可搞出一个孩子来。
不过贾琏还是抱了几分希望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贾琏按住尤二姐准备搂着他的手问道:“你身上有了?”
尤二姐含笑点点头,“你是为这事来的?”
贾琏急忙又问道:“孩子是谁的?”
尤二姐笑道:“自然是你的,难不成你以为老爷还有这个能力啊?”
贾琏一听,跌坐在床上,“父亲不正是因为和你太过……不知节制才中风的吗?
你如何这么肯定不会是他的?”
尤二姐不以为然地笑道:“我到老爷身边都一年多了,要有早就有了。
不瞒你说,老爷啊,早就不中用了,他是有心无力。”
贾琏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拂掉尤二姐再次伸过来欲搂住他的手道:“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我明天就送落胎药过来。”
尤二姐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