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漓愕然,抬头看向皇帝。
“皇上……民女是锦国人。”
皇帝扬唇一笑,“朕当然知道你是锦国人。”
温渊抿了抿嘴,“父皇,这事,等舒小姐父亲回到拉洲,儿臣再跟舒小姐商量。”
舒漓不懂温渊口中的商量,是跟她商量什么?
是商量让她留在蒙国吗?
可他先前分明答应,会让她回锦国的。
皇帝看向舒漓,“这事还用商量吗?锦国如今水深火热,舒小姐还回去做什么?”
舒漓看着皇帝的面色微微暗沉下来。
她强颜欢笑,“皇上,民女家中,还有亲人,都在锦国,民女不能弃家人不顾。”
皇帝扯唇一笑,“这好办,等你成为渊儿的良娣,可以将家人都接来蒙国,朕会赐一座府邸给你家人。”
什么?
成为温渊的良娣?
她什么时候说要嫁给温渊了?
舒漓倏地站起来,凳子因为她的动作而倒地。
她心中咯噔了一下,感觉到自己的失礼。
“皇上,民女跟太子殿下,完全不是您以为的那样。”
皇帝看向温渊,眼中疑惑。
温渊也站起来,“父皇,儿臣跟舒小姐才刚相处,还没有到您以为的那一步。”
皇帝不露痕迹地撇了下嘴。
“你不心仪她?”
皇帝从昨晚提到舒漓,从温渊的神色中,他就看出了温渊对舒漓的喜欢。
这不就是当初他喜欢皇后,却忍着不敢说,完全一模一样的态度。
儿子不开窍,他这个父亲,当然得推一把了。
温渊面上犹豫,侧目看了下舒漓。
舒漓虽然面色看不出生气,但他清楚,她心里肯定气炸了。
只是碍于皇帝在此,她不敢发作。
皇帝抬眸看着温渊,追问道:“你难道不心仪舒小姐吗?”
舒漓见温渊久久不回答,她侧目瞟向他。
眼中似乎在说,你快否认啊。
快否认啊。
只见温渊轻轻点了点头。
舒漓身子差点一个虚晃,心中拔凉。
皇帝见温渊点头,笑着起来,伸手拍到温渊肩膀,“你啊,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可不要学朕,朕跟你母后,当初就因为朕不敢承认心意,你母后差点就嫁给别人了。”
舒漓蹙眉低头。
她没有想到,她以为的问罪宴变成了逼婚宴。
温渊在搞什么飞机呀?
为什么要说喜欢她呀?
温渊瞧见舒漓面色不佳,睨他那一眼,带着厌恶。
他微微有些担忧,对着皇帝道:“父皇,此事儿臣会处理,儿臣先带舒小姐告退。”
皇帝眉头一拧。
他还没有跟舒漓好好说几句呢。
温渊话音一落,拉着舒漓就往外走。
皇帝看着两人的背影,笑着叹气。
“哎,怎么就不能多陪陪朕这个老父亲,好不容易带个儿媳回来。”
温渊一口气拉着舒漓走出晨辉宫,将她推进了轿辇里。
方才脑袋一片空白的舒漓,此刻才回过神来。
她忽然想到,温渊承认喜欢她,是不是为了救她?
她的事迹,皇帝都知晓。
若是温渊不说她是他喜欢的女子,皇帝肯定就会处治她吧。
今日安然无恙从皇帝面前离开,就证明,确实是温渊救了她。
如此一想,她心中的大石被搬开。
这么看来,温渊这人,还怪好的嘞。
她靠在轿辇上,嘴角带着笑意。
等舒峰城一到,她必须立刻马上回锦国。
这蒙国,一点都没有她的山庄让人自在。
就算这里没有天灾,没有大雪,也没有锦国冷,粮食还多。
但她还是喜欢蒙国,至少自在。
方才她在皇帝面前,心里明明气得吐血,都不敢表现出来。
太憋屈了。
轿辇摇摇晃晃,很快停了下来。
舒漓掀开帘子,走出轿辇。
一下来,她就瞧见,东宫门口,立身一名身姿婀娜的白纱衣女子。
女子面向东宫门,背对着她。
兴许是听见外面的动静,女子回身。
日光照射之下,女子面容姣好,一双狐狸眼明艳夺目。
她发髻上,带着荷花发钗。
金色的荷花样式,被日光照耀得发出光芒。
舒漓看着,就感觉她美如观音般。
女子回身看见舒漓那刻,眼底一暗,面色带着哀怨。
但很快,她就扬起笑容,朝温渊跑去。
“渊哥哥,凤华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甜甜糯糯的声音,让舒漓都觉得心中柔弱。
凤华跑到温渊身侧,试图去挽起温渊的手腕。
温渊面容冷如雪山之巅的风雪。
“别靠近孤。”
凤华愣在原地,委屈地撇嘴。
“听闻你失踪,凤华担忧了你许多日,渊哥哥。”
温渊不着痕迹地用余光去看舒漓。
只见舒漓面上含笑,似乎很乐意看这种热闹。
怒火在他心底升起,他看向凤华的目光更冷几分。
“孤回来了,你可以走了。”
凤华面色一红。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温渊如何对待,她的脸,被羞得通红。
她眼底噙出泪花,楚楚可怜望向温渊。
“渊哥哥,凤华想多陪会儿你。”
温渊漠然一瞥,“不用,孤还有事。”
话音落,他转身走向舒漓。
冰冷的面色,立刻变得温柔。
“走吧,我们进去。”
舒漓秀眉一拧。
干嘛呀?这不是给她拉仇恨吗?
凤华看着温渊对另一个女子说话的语气,那么温柔。
泪花夺眶而出,从她好看的脸颊滑落。
看着温渊跟那女子并肩转身,往东宫迈步。
她心如刀绞,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跑向舒漓。
她从后面拉着舒漓的手腕,把舒漓一扯,让舒漓回头跟她相对。
她看了舒漓一眼,幽怨望向温渊,质问道:“你不是不让女子靠近你吗?为什么她就可以?”
她的泪水,向断线的珍珠,落到她月白色的衣襟上。
先前,不管温渊怎么对她,她都没有担心过。
因为她知道,温渊身边没有别的女子,她是蒙国,唯一配得上温渊的人。
所以,她从来不曾害怕不能嫁给他。
可是刚刚,她突然心乱如麻,慌得六神无主。
温渊怎么能够那么温柔对待别的女子呢?
他怎么能够,带别的女子住进东宫呢?
她甚至不敢相信,温渊对着女子,竟然也有面色温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