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王家,李春花没找王婆子,两人都争锋相对十几年了,找她没个好结果不说,还得被狠狠奚落一顿,她可不干这蠢事。
她找的是王婆子的大儿媳妇欧燕,人看起来有些瘦弱,但心肠不坏,这种小事,她应该不会拒绝。
就她所知,王家的人都大字不识一个,唯独她家大儿媳妇读了两年书,能说会写,人还挺能干的,家务操持的是利利索索,就是身体不太好,干不了什么重活,每到换季的时候,都得病上一场,那咳嗽声,她家都听的清清楚楚。
王家那老婆子有两儿一女,闺女早就嫁出去了,老大是二十七八才娶上的媳妇,现在小儿子也已经二十六了,还没娶媳妇,她盲猜,王家老二,可能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每次想到这个事,她心里都高兴的不行。
“燕子,你婆婆在家吗?”李春花一看到欧燕出来倒水了,立马跑了过去,问道。
至于秦清,她打死都不愿意去王家问,她觉得这是对她读了这么多年书的侮辱,她一个初中生,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只读了两年书的家庭妇女,这让她接受不能,特别是她奶奶还要带着她上门请教,她是万万不愿意去的,去了,不就显的她太无能了吗?
李春花不是刘琴,现在秦清对刘琴是畏惧的,因为她真敢动手,且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而且她奶奶还找不回场子,害她白挨那顿打了。
但她奶奶不一样啊!李春花惯了她那么多年,她哪还会对她有什么畏惧心理,可以这么说,整个秦家,她最不怕的就是李春花。
“不在,李婆婆,你找我婆婆有什么事吗?”
“她好像是去于婆婆家里喝茶去了,要不要我去把她叫回来?”
欧燕虽然很奇怪平时跟她婆婆十分不对付的李春花会主动来找她婆婆,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对这两个老人的官司,她无意探究。
“没啥事,找你也是一样的。”听到欧燕说王婆子不在家,李春花打从心眼里松了一口气。
“什么事啊?”欧燕好奇问道。
“是这样的,你们上个月不是打了个申请,从街道办那领了柴火盒子回来糊吗?”
“我那儿媳妇,也想跟着你们干,毕竟我家的条件你是知道的,好歹挣些补贴家用。”
说到这里,欧燕有些明白了:“是啊!这个来钱虽然慢,可到底也能补贴一些家用。”
家里的柴火盒绝大多数都是她糊的,虽然她的手速不是很快,可耐得住性子,往往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就来找你问问,那申请书到底该怎么写,毕竟我们以前也没写过这个,就想来找你取取经。”李春花双手一拍,十分赞同的应喝道。
从欧燕的回答中,她没有听出任何鄙夷或者是看不起他们秦家的意思,跟这种人说话,无疑是让人觉得十分舒心的。
“你读过书,肚子里有墨水,跟我那儿媳妇不一样,她大字不识一个,在家里也不怎么干活,哪像你,贤惠又持家,老王家能娶到你当儿媳妇,是他们家运气好。”
“你快跟我老婆子说说,这申请书到底该咋写?是个什么流程啊?”
对于李春花说的话,欧燕虽然知道有夸张的地方,可还是乐的合不拢嘴,对于申请书的事情自然是知无不尽尽无不言。
其实写个申请书很简单的,没有什么格式的讲究,只要把家里的困难之处写出来,加上诉求,最后加句希望领导批准就行了,简单的很。
当初她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写的,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就因为这事成了,她婆婆这些天,对她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
虽然她不稀罕,可平静的生活谁不想要呢!
她当初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只不过她太挑了,定了两个,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成,这一拖,就拖到了二十三。
原本当初王长泽她也没看上的,他长的不好看,个子又不高,又不怎么会说话,家里又穷,可他硬是在他们庄磨了一个星期,把她爸妈磨软了。
到王长泽家来相看的时候,他家邻居马婆子还想截胡,把她介绍给她眼瞎的弟弟,在她面前说了不少王家的坏话,说什么她妈不想给他娶,觉得她配不上她儿子之类的,她当时也觉得王家太穷了,再加上他家邻居的话到底还是影响了她,就没打算继续。
可她回家一说,无论是她爸还是她姑,都觉得是她太挑了。
最后,半推半就的,她还是嫁到了王家。
别看她是从乡下嫁到了城里,可婚后的日子过的比以前差多了,有两个工人的王家过的日子还真比不过她在娘家庄子里的日子。
她娘家在云庄,山多水好,耕地也多,早就填饱肚子了,更何况,庄子里还办了个食品加工厂,他们云庄出产的水果在整个安省,那都是赫赫有名的。
那时候,她爹是云庄的大队长,她家的条件可想而知。
当年整个平市遭了灾,老王家穷的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还是靠着她娘家的接济,这才挺了过来。
按理来说,她娘家硬气,这些年,陆陆续续给她送了不少东西,她在婆家的日子应该很好过才是,可架不住婆婆王老婆子看不上她,也看不上她生的两个孩子。
如果不是有了孩子,舍不得,谁愿意在这苦熬日子。
再说了,她娘家弟弟已经娶了媳妇了,她要是回了娘家,到底会招惹他们闹矛盾,她爸妈年纪大了,最让他们操心的就是她这个不孝女,她怎么愿意让他们原本安稳的老年生活再添波澜。
“那行,谢谢你了啊,燕子,没有你的话,我是真不知道从哪儿抓起,现在我先回去找清清写了,如果有问题,到时候我再来找你啊!”
“没事,我就在家坐着,有任何问题,你们随时来找我。”
王婆子刚走到巷口,就看到李春花跟她那大儿媳妇站在门口亲亲热热的道着别,她那张老脸马上就拉下来了。
推己及人,她觉得两人肯定没在背后说她的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