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八十赤阳阵的封印开始松动了。
就在斜阳将天空染红的时候,碓井贞光就感受到了这一点。
这也是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在他的预料中,再怎么样逆八十赤阳阵都还能够多坚持一段时间的,而不是如此之快就开始松动了。
“不对,为什么,我的逆八十赤阳阵应该是非常特别的,还是在借用了大江山原本的结界之下……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碓井贞光焦虑的踱步着,不停地啃食自己指甲,啃得指甲盖坑坑洼洼。
“即使是八岐大蛇亲至,这个逆八十赤阳阵应该都能够困住大蛇数日以上,在这方面,我可是特别的天才……”
“十拳剑封印……”
碓井贞光再次将一切都投入到了十拳剑封印之中,这个应该是源于须左之男,而后被剑圣和安培晴明再次封印住了八岐大蛇的术式。
十拳剑本身只是一把寻常的神明用剑,只是因为在须左之男手中封印了大蛇,因此附带了对大蛇的必封印的特攻。
这也相当于是苇原后世所使用的最初的封印术,以及封印术式的起源。
而十拳剑的封印之中,最重要的并不是十拳剑这一把剑。
“而是,使用者以自身灵魂为代价,彻底将一切诛邪封印在剑中……使用者的灵魂,会永远在封印中与诛邪搏斗……直至彻底失去自我……”
看着这一切,碓井贞光的指甲似乎就要陷进自己的肉中。
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施展的术式,甚至,施展了这样的术式之后,此后永远,你的灵魂都只能被囚禁在这里,死亡都是一种解脱……
他碓井贞光,那个直接愿意消耗一升血液绘制逆八十赤阳阵而完全不考虑后果的莽夫与天才,第一次,犹豫了……
……
渡边纲开始将带回来的鱼快速的处理。
他的剑术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拔刀,整个鱼的鳞片全部剥离,鱼骨被整个取出,腹部被抛开,内脏也完全处理。
这样的剑术水平,去参加厨师大赛最少也是个特级厨师的水平。
“大家长、坂田还有神明他们应该一天都没有吃食过吧。”一旁的卜部季武说到。
“是的,所以我快点弄出点鱼汤泡饭,并剔出最好的鱼肉,剩下的鱼头鱼尾之类的我们自己处理就行。”渡边纲说着,再次刀光一闪,鱼的两边腹部出现整齐划一的割口。
“不知道你的师父看到你把剑术用到这里,会不会哭。”卜部季武耸了耸肩。
“剑术岂是如此不便之物?”渡边纲笑着,拿出一壶浊酒倒在鱼上,进行简单的入味,顺便还说,“今天有时间吗?叫上碓井贞光一起喝几壶?”
“不了不了……姑姑还等着我回家了……”卜部季武摸了摸鼻子,只感觉在大家主的参合下,自己彻底变成了姑姑的所有物了……
回家等待着的还是难以想象的折磨……如果真的喝了酒,他怕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样吗?稍微有点遗憾,那我就和碓井贞光一起喝一点吧。”渡边纲摇了摇头,继续开始了特级厨师的工作。
奈良这一边和京都不同,京都那里并没有多少的鱼,海鱼运到京都的时候基本上都已经腐烂发臭了,除非是最寒冷的冬天。
而奈良因为靠海,再加上大坂平原的大量河流,这里的鱼类资源即使是从京都来的讨鬼队他们都十分的羡慕。
很快,渡边纲就做好了饭,并且用碗装好了三份标准的鱼汤拌饭,还把腹部的肉精致的摆了上去摆出个造型,在这些奇怪的方面,整个苇原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一点小情调的。
这样弄完,这一条大鱼已经只剩下了不太好食用的地方,不过正好给他们剩下的两人晚上做下酒菜。
这一边,李维之前一直以为狂热艺术的毒打能够打这个家伙好多天了。
没想到仅仅只是被打了一天,一共打了四百多顿的情况下,坂田金时居然真的能够抓住狂热艺术出拳带起的丝丝空气震动提前0.2秒判断出替身的攻击方位了。
居然真的被他练出来了一点东西。
然后李维直接不装了,找了一辆牛车,在b-级别骑乘的加持下,公牛宛如陷入了狂暴化,达到了惊人的时速140以上,宛如高速公路上的小轿车,李维就以这样的追着坂田金时创过去!
“不要躲!直面吉普车……牛车冲过来!到时候妖魔对你发起了冲锋你是不是也要躲开,把队友暴露在妖魔的冲锋下!”李维呵斥到。
“我会死的吧!被这牛车压了我会死的吧!”坂田金时大呼小叫。
“你那眼神是怎么回事?你那表情又是怎么回事?直面牛车,直面我!”李维继续驾驶牛车加速撞上去,这一下坂田金时躲闪不及,直接被撞飞了十多米,倒在地上张口闭眼的哎幼起来。
“坂田,别跑,不许跑!”
坂田金时:“……”
源赖光:“……”
坐在桥上,着看这边的源赖光,只觉得李维是不是多少带着点个人情绪。
而坂田金时,只感觉我是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了……
而刚刚拿着鱼汤拌饭过来的渡边纲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只觉得不愧是神明的特训,就是与众不同。
“大家长,这是鱼汤拌饭,直接放的盐,今天没时间做味增。”渡边纲还是来到了源赖光身边,将三份鱼汤拌饭放在了这里。
“好的,你辛苦了,回去养好伤吧。”源赖光接过了拌饭,稍微关心部下的说到。
“哈尹!”渡边纲躬身行礼之后退下。
他也迈着还是走路不太顺畅的双腿赶了回去,今天准备喝一顿好酒,叫上碓井贞光。
至于源赖光说的好好养伤,喝酒吗,也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爱好了,之前因为奈良诡异的酒氛围,他已经好长时间未沾酒了。
此时的夕阳已经将奈良的天空染红了,今天的奈良显得格外的平静,外面也没有再出现醉汉,也没有大江山妖魔的踪迹,甚至是那传说中的大江山之首酒吞童子都无影无踪。
“先填饱肚子吧。”源赖光招了招手,对着李维说到。
而坂田金时此时看着源赖光的眼神带着那种求助的目光,弱小可怜又无助,但是特别能吃。
“你继续特训,我会让之前陪你训练的那个无形人再次使用对你进行撞击特训,不许躲!”李维严厉的说到。
坂田金时:“……”
神明还在追我,踏马的……
于是,此时的场景变成了李维和源赖光开始吃起饭来,而狂热艺术不用牛车了,直接狂暴的以不逊色与牛车的速度创了过去。
“这样的特训会不会……太严苛了……”源赖光似乎看着鼻青脸肿的坂田金时,总觉得这个背锅的义子是不是承受了某种难以言说之痛。
“不,这是必要的特训,想要得到力量,怎么可能不流血不受伤,我曾经见过一个名叫斯温的书记官对着一头狮子的训练,就是这样的。”李维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对了,你昨天交到我们手中的土蜘蛛已经审讯结束了,我已经将它杀了。”源赖光说到,随后,把自己这边的所有情报顺带着告诉了李维。
包括茨木童子和从土蜘蛛口中拷问出来的话,主要是关于酒吞童子得到了八岐大蛇三个头颅,以及八岐大蛇心脏,并且开始准备吸收大蛇的力量,成为妖王。
以及茨木童子提到过的,一个不可信的黑袍女人。
李维眉头紧皱,因为在他的视野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袍女人,并且看这个情况应该是在这场事件之中还沾有不小的比重。
那个黑袍女人,会不会就是神堕之血的始作俑者?
以及那天狂热艺术传过来的消息,它看到了依姬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而那个和依姬一起的女人与这个黑袍女人是同一个人吗?
不过情报也就到这里了,土蜘蛛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它毕竟是投诚的人,而不是大江山原本的骨干,而除了酒吞童子,知道最多的茨木童子也已经死了。
李维想到的也只有这么多,这样的情报还并没有达到他的要求,还需要从其他地方得到更多的东西,而现在,整个奈良有谁还能够给他提供情报?
想到这里,那个年轻羽衣狐的模样出现在了李维脑海中,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暴躁侄女,如果说现在整个奈良有谁还能给李维提供更多的情报,或许只有依姬了。
但是这个年纪的依姬,估计正好在叛逆期和狂躁期,极其的暴躁和易怒,李维觉得现在的自己即使与她接触了也应该讨不到什么好。
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开始吃起了鱼汤拌饭,味道还行,主要是海鱼加上盐足够新鲜。而主世界吃到的鱼都是冷冻了之后运到京都的,早就失去了海鱼该有的鲜味。
两人就这样看着坂田金时挨打,一边吃了起来。
一阵风吹过,此时这个岸边的草地上吹起不少的草芥。
而源赖光放下了碗,双手合十了一下,看向了还在干饭的李维,说到:“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神明大人。”
“嗯嗯。”李维简单的回应。
“不知能否得知神明大人您的名讳,我们神明不知道一直帮助我们的是谁。”源赖光笑着。
“layway,你也可以称呼我为,旅者,李维。”
……
渡边纲这把这锅剩下的与端了出来,并且拿出了两壶酒。
歌舞伎屋提供的酒,不是奈良酒窖提供的,并且奈良的任何酒他们讨鬼队都不会相信的,即使现在大江山已经覆灭。
而歌舞伎屋的酒是自己酿制的,属于低度数花酒的类型,但是对于很长时间未曾饮酒的渡边来说,现在可能酒精兑水他都能疯狂的喝下去。
“来,卜部季武要回家交公粮了,不知道他在姑获鸟手中还能够安稳的活到晚年,我们不用管他了。”渡边纲挑起鱼尾巴,夹到了自己碗里,然后把鱼头给了碓井贞光。
而碓井贞光一直皱着眉,显得十分的心事重重。
“怎么呢?有什么很烦心的事情吗?”渡边纲饮下一口酒,问到。
“有点吧。”碓井贞光回到,同样的拿起酒壶吨吨吨的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碓井贞光勐地咳嗽起来,他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似乎呛到了。
“慢点,你这种喝酒比较少的人还是慢点喝为好。”渡边纲拿出了一碟腌制的小菜,有腌萝卜,腌海带,还有腌制的其他野菜,就这最后一点鱼下酒。
同样的,因为海盐的丰富,奈良的腌制食物特别多,特别是腌萝卜。
碓井贞光即使刚刚呛到了,但是缓了一会之后还是勐地灌了起来,只觉得苦酒入喉心作痛一般。
“慢点吧,下酒菜也不吃……”渡边纲说着。
“渡边,我问你个事,如果有一天,苇原即将迎来天崩,但是你只需要牺牲掉自己就能够拯救苇原,你会去做吗?”碓井贞光看着渡边纲,很是郑重的说到。
“怎么了?”
“我只是说如果,只是打个比方……”碓井贞光急忙解释。
“如果吗……”渡边纲把快子放小碟上,像是思考着,说,“我可能最开始会犹豫,但是一定回去的,如果只需要牺牲我一个人就能够除灭所有妖魔,那我甘愿如此。”
他笑着,也灌下一口酒,然后开始从锅中找为数不多的鱼肉起来。
“这样吗……”碓井贞光说着,看着自己碟中的鱼头,他也极其快子挑出其中的肉。
“这其实就是‘义’,而身为剑士的我,什么都可以抛弃,唯独‘义’必将常伴我身,直至死亡,或许才是‘义’最后的体现吧。”渡边纲继续说着。
“为什么,即使是那样会让自己死的很惨。”碓井贞光继续追问到。
“唯有死亡,才是义最大的体现,而为了自己的义而死,我想,我应该会死而无憾的。”渡边笑着,他与急迫的快速灌下酒。
“无论是为了保护大家长的小义,还是保护苇原大大义,我甘愿如此。”渡边纲笑着,他是纯粹的剑士,并不会太多的阴阳术,唯一会的一点术式可能也是一辈子只能用一次的自杀型术式。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