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东方欲晓。
宿醉的姜森昏昏沉沉得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难受。
没洗澡就和衣躺下对他近三十年的人生而言还是头一遭。
等到喝了水、洗了澡、换了衣服,他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关于昨晚的记忆也一点点显出轮廓。
他似乎跟程登登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像梦境又像现实。
拿出手机,通话记录赫然在目。
果然。
酒醒了的姜森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自己说了哪些内容,毕竟他是真不记得了。
看着那几分钟的通话记录,他的心头闪过一瞬的诧异,顷刻后化为满腔柔软。
电话居然能打通,程登登居然没有拉黑自己。
其实早在程登登被扔在高速路口那次,他的号码一度躺进了黑名单。
但第二天下班看到他送来的衣物,又将他放了出门。
程登登原本想打个电话说些感谢的话,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了。
好巧不巧,在他被拉黑的一天时间时,他打过电话给她。
只是,她不知道;他也没再主动联系过她。
这一次的通话记录让姜森心里生出了一丝小小的期待。
待看见微信界面上几十分钟的视频记录后,小小的期待化为了大大的震惊。
他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徐晚意喝醉酒打电话的情形。
怎么酒后喜欢找人聊天这事也能遗传的?
他不敢去想自己昨晚的言行举止,只想断绝母子关系。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操作一番后,拨通了徐晚意的电话。
“喂?你醒啦?”
徐晚意正在晨跑,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喘意。姜森的电话并未让她停下,只是步伐慢了些。
“嗯。醒了。”他语气还算平静,“你昨天是故意的。”不是询问,是肯定。
闻言,徐晚意停下来,在路边站定。讪讪地笑道:“怎么样?有进展吗?”
“什么进展?丢人的最新进展吗?”
他语气不快,但徐晚意知道自己的猜想对了。
“没良心的臭小子。我这是在帮你。就你这三棍子打不出两个屁的性子,想要你主动出击太难了。而且我看昨天你们俩那别别扭扭的样子……”
“不需要。”姜森冷冷打断了徐晚意的话,“以后别打这个主意了。”
“为什么?你明明就很喜欢她啊?”徐晚意不认同。
昨晚她只是推波助澜,只是姜森一心求醉才顺了自己的意。思及此,她又补充道,“我挺满意登登这个儿媳妇的,我支持你,你主动一点……”
话又一次被姜森打断了。
“我喜欢她她就该喜欢我吗?你满意人家,人家就一定要给你当儿媳妇吗?”
在姜森看来,程登登志不在此,他再强求只是徒增笑料罢了。
知子莫若母。
姜森的别扭心思徐晚意一清二楚。若是其他事,看在儿子心情不佳的份上,她必善解人意地换个话题。但事情涉及到儿子的终身大事,她这为人母亲还是得多操点心。毕竟,他这别别扭扭的儿子这么多年也就喜欢过这么一个人。
“那行啊,”徐晚意索性一条腿搭在路边栏杆上开始拉伸,慢悠悠地开口:“我也不是非程登登不可。我回头给你介绍个姑娘,我一起打网球的朋友家的,你去看看,跟人家见面聊聊。你也知道徐老师身体不好,你的婚姻大事还是得抓抓紧。你说是吧?”
徐晚意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姜森胸中闷着一口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其实他想说“我非程登登不可”,但这话说出来明显中了徐晚意下怀。
徐远山的身体健康也是他心头的一块石头,但为了全一份孝心随随便便找个人结婚,好像有些辜负自己了。
见儿子半天不说话,徐晚意接着添油加醋:“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虽然一个人住惯了,但年纪大了也会想要热闹热闹。我含辛茹苦独自抚养你成人,从不强求你什么,现在一把年纪对你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这很合理吧?”
明知道徐晚意在装腔作势,姜森却偏偏不妥协。
“你把联系方式发给我,我去相亲。”
这话着实让徐晚意愣了,她想过儿子轴,但没想过他轴到宁肯去相亲也不回头追程登登。
她球友家有女儿这件事是真的,大半年前也确实提过两个孩子的事,但自从姜森和程登登相处后,就被她推辞了,那姑娘后来也好像有对象了。
这会儿上哪再去找个人呢?
徐晚意犯了愁。
虽满面愁容,但嘴上不输。
“急什么?我还要跑步呢!迟点发你!”
电话挂断,姜森看了看时间,开始给自己准备早饭。
鸡蛋敲进锅里时,滋滋的声音传来。
“鸡蛋一定要溏心的才好吃!”脑海中蓦地响起一个娇俏的声音,一如每一次煎鸡蛋时那样。
刹那失神,刚好赶在蛋黄尚未凝固时将鸡蛋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