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寓北心中登时澄空一片,陡然失去了力气,不自主地停住双手,痴痴与宝宝亮亮的双眼相对看着。
良久,苏儿觉到丈夫的异样,慢慢抬首看他面容,见他冲和莹然的眼光里,此时都是柔软的柔情。转首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看到宝宝明净黑亮的大眼睛时,即刻柔情满怀、心疼不止、不能自持。抬双手又抱住丈夫颈项,把脸颊贴在了他的胸口上。
苏儿回身,看着宝宝到床边,轻轻俯身,深深地亲着他那有着乳香的脂滑面颊。
过了好一刻,苏儿把宝宝身上的锦兜除下,盖好锦被。让丈夫去盥洗完毕,换了衣衫。要碧竹送上饭来,看他吃下。
苏儿道:“师兄,你昨夜彻夜未归,今日又半日不回,真叫人好生牵挂。遇到了大敌了么?”
金寓北明白,苏儿是知道自己的,若非是遇到大敌、大变故、大惊险,自己绝不会如此久久不回,若掩饰遮挡博她宽心也是无济于事。且其中许多疑难,须得让她知道,由她索解,或可找出一些端倪头绪。于是将昨夜、今日所遇、所见,一一给她说个清楚明白。
苏儿听后,看着丈夫,久久不动。
金寓北看苏儿出神良久,很是担心,轻轻道:“苏儿……”苏儿猛然回过神来,道:“恶人就是由那石洞出入的,待天气晴朗时候,辨明方位,到那山壁外看石洞的外口在哪里。”说完这些,苏儿又沉思了起来。
金寓北知道,她正潜心索解其中的丝丝缕缕,欲在一些关节疑点之处找到些头绪,于是静等她想透了再说。
苏儿终于开口道:“那两名倭奴是受那高手指使,前去探察正德大师情状。若大师没有圆寂,那么昨夜众僧被迷倒以后,那人将亲身到华顶讲寺,去除掉大师,以免他向你我、向东盟泄露了劫持爹爹的隐秘。却不料遇到了你,他又怎么会让那倭奴落到你的手里。”
金寓北道:“苏儿,虽然情势如此扑朔迷离,但可断定,师父和张卫护使应该还没有遭了毒手。”
苏儿点头道:“是,这恶人定是在爹爹不知情的时候,以下流手段掌控住了爹爹。但他图谋深远,应是想在爹爹身上得到什么大秘密,想要大有所获,才耐心暂留爹爹一条命在。只是,他把爹爹藏到了哪里去了呢?”
这时,碧竹上楼来禀,刘全道禀报:风雷堂公孙堂主遣接应使来请大堂主。苏儿立时省悟,道:“怎么竟忘了?公孙师弟一早就派周之桢来请你了。周师弟说,在舟山以南磨盘洋的六横岛,大队倭奴劫掠了东盟两艘大船,水运堂李进淮进功使、与刘光禄接应使,还有六十多名水运堂的兄弟,都陷在了倭奴手里。”
金寓北不胜惊愕,问道:“还有谁在船上?”苏儿道:“周师弟说还有他们风雷堂副堂主唐显德。”说完,苏儿眉头紧锁,又道:“唐显德、李进淮、刘光禄,三人都是了不起的硬手,所领兄弟也不在少数,怎么就让倭奴得手了?”
金寓北道:“倭奴是有备而来,且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又擅使邪术,三人不曾提防也有可能。”
金寓北说完,当即起身,告别苏儿,下楼去向风雷堂。
赶到风雷堂,公孙彦正在大堂内来回踱步,见金寓北到来,即刻说道:“大师兄,事情紧急,一早让周师弟去苏园请你,大师姊说你出门去了,不知你去了哪里?”
金寓北闻言,道:“师弟,先说急事,师兄之事,容后再说。”公孙彦道:“唐显德副堂主与水运堂李进淮、刘光禄,昨日到横山岛,接应流沙帮到东盟的两艘大船。流沙帮人众才一离开,竟然冒出来上百倭奴,他们不知以什么邪术,迷晕了唐显德他们,眼下,人、船都陷在了那些倭奴手里。昨日丁堂主与廉护法去了鄱阳湖,去神埠水寨与三江一河一湖水面上的诸帮派会面,知会通船事宜。师弟就等大师兄回来,由你坐镇东盟,我好去横山岛,去解救唐显德他们。”
金寓北即刻道:“公孙师弟,你仍在东盟坐镇,临近会盟,盟务繁多,一切都是你理会的,由我去横山岛。”
公孙彦道:“好吧,事出紧急,师弟不再与大师兄争执。今早,我已安排任守阳师弟带同司马衷、周之桢两位师弟前去,此时三人或已到了海边了。”
金寓北一惊,问道:“任师弟他们已经去了?”公孙彦见金寓北如此惊问,也是一惊,道:“是,师兄,今早师弟就安排三位师弟,带同五十名兄弟,前去磨盘洋横山岛了。有什么不妥么?”金寓北道:“倭奴擅使诡计邪术,怕三位师弟会遇到麻烦。”金寓北不胜担心,即刻又对公孙彦道:“师弟,大师兄这就出门,你还有什么交代?”
公孙彦道:“由风雷堂接应使成金效和水运堂卫护使李仁恭随大师兄前往,你们由陆路走宁海,向东再过象山,过了象山,向北走,到海边泽埠码头。李仁恭熟知那里的码头、人船,由他引领,上船去横山岛。”
金寓北当即辞别公孙彦出门去。公孙彦将金寓北送出高大门楼,门外系马桩上拴着三匹马,一位高大汉子与一位矮胖汉子,已在门楼外等候。两人见金寓北与公孙彦出来,上前躬身道:“大堂主、三堂主。”
公孙彦道:“大师兄,此去艰难,多当心。”金寓北回身道:“师弟放心在家理好盟务,再艰难还能难过当年东盟弱小时候吗?师兄走了。”回头道:“李卫护使、成接应使,咱们走。”
三人即刻上马,向东疾驰而去。公孙彦站在门楼之外,一直看着三人纵马东去,直到三人转过山脚,绝尘而去,不见踪影,才回向风雷堂。
三人所乘,都是百里挑一的上等骏马,脚力雄健,奔行轻捷。金寓北在前,一路急催坐下马,不到一个时辰,远远看到一座市镇。
金寓北马后那矮胖之人大声道:“大堂主,前面就是宁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