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栀进入病房里头。
老师还没醒,睡的很安稳。
扁栀拉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很仔细的看大师兄递过来的报告。
一页又一页的翻着。
王振站在一边,看着扁栀沉稳的模样,忍不住想到手术的那一天。
所有人都以为老师手术顺利,一切都四平八稳的进行。
其实只有在手术室里的人知道,那天的状况可谓是惊心动魄。
手术过半,所有人忽然在老师的心脏处发现了之前检查没有发现过的异常,在手术台上呆了多年的王振在看到那处异常时,整个人还是忍不住狠狠一呆滞。
当时在手术室里头的只有扁栀是学过中医的,可他们看着那颗心脏还是一样就看出来了,老师一直在服用某种无色无味,能够致使心脏无限衰弱的药,以至于如今心脏呈现出来的形态跟正常人的相差千里。
王振太震惊了,以至于手狠狠抖了一下。
幸好扁栀稳,她抬起手,用自己的手腕撑住了王振要往下落的手。
王振回神过来,后背又是一层冷汗,他手里还握着手术刀,刚刚要是没防备落下去,老师的心脏肯定要被戳出一个大洞,到时候他就是杀人凶手了!
扁栀很沉默,她只看了屏幕上的视频一眼,而后低头继续手里的动作,她动作又快又稳,一边沉声提醒又似警告众人,“专心手术。”
这话落下,所有人如从梦中惊醒。
手术整整十六个小时,扁栀站直手术台上,一步一步的严格按照事先准备好的流程,像是在复刻世界上最伟大完美的手术般,去完成这台高难度的手术。
期间还有许多小状况,老师年纪毕竟大了,身体机能跟年轻人比不上,很多时候在众人都要以为,只能这样,只好这样时,扁栀却又能快速的另辟蹊径,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那一刻,王振忽然明白了老师从前说过的一句话。
天赋是无论如何的努力都无法企及的。
扁栀即便这么多年没有上手术台,可她依旧是行业内顶礼膜拜的存在。
对于扁栀的医术,他心服口服了。
扁栀用一场手术告诉所有人,她值得老师这么多年的偏爱。
手术结束,整个学术界为止沸腾,原本应该最得意的却最冷静,坐在病房里安静的看老师的每一个指标,身上沉稳大气,确实是能够接过老师衣钵的最佳人选。
王振站在一边,心想的是——
这件事结束之后,一定要把扁栀留下,李家军不能后继无人,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要更努力就可以,如今想来,他只不过是平庸的,按部就班的在做很普通的事,而扁栀不是,她堪称鬼斧神工,另类的想法总能在绝境中生出生的嫩芽来。
自此之后,王振看向扁栀的眼神里,不仅仅是大师兄对小师妹的疼爱,还有信服,有钦佩,有得知其能力之后心甘情愿的臣服。
扁栀不知道这些,她脑子里想的都是。
中毒的事情,老师知道么?如果之后知道了,老师会怎么处理?
家庭不睦,还被孩子下毒至死,甚至是在他最得意的心脏领域,这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天大的笑话。
老师这一声最看重清誉,为人孤傲生的一身的傲骨,若日后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议论,恐怕还不如今日死了算了。
再者,老师三个孩子,外加一个养子,个个都有嫌疑,最后凶手会是谁?
老师会希望在老年的时候,亲手送自己的孩子入狱么?这可是谋杀罪!
扁栀对待自己的事情一向果决,可这是老师的家事,在没有得到老师的首肯下,她不能轻举妄动。
扁栀看完所有数据从病房里出来,王振也跟着从里头挤了出来。
“小师妹。”王振跟着扁栀的步调,笑着说,“你去哪?”
扁栀这里还没回答呢,门口有人递过来一件外套,直接拢在了扁栀的身上。
扁栀笑了笑,仰着头让人体贴的扣上领口的扣子,弄好了,之后才回答王振。
“出去吃个饭,老师这里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王振看了眼周岁淮,后者有点阴鸷的凶,叫他不太敢开口,但是他有点怕扁栀会走,虽然老师没醒,但是有些事情,他想早点说,让扁栀也早点高兴。
小迷弟王振看向扁栀,笑眯眯的,“小师妹,你进我们李家军的研究所吧。”
研究所是李老一手创办的,致力于研究国内的各种慢性及多发疾病,在国内已然是领军地位了,之前是王振做领头人,如今——
“你来做领导人,我给你打下手,咱们都能为祖国的医疗事业贡献一份力量!”这是王振毕生所愿,他觉得做医生是一件光荣的事情,那些临床研究就像他的孩子,从起草议案,到进入研究,再到临床试验,最后投入使用,这一每个过程都是享受。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扁栀也会是这么想的。
他甚至觉得,所有的医生都应该这么想。
“行么?我相信李家军在你的领导下,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
扁栀的小脸露在衣服外头,不做事的事情显得妩媚,情绪淡淡的笑着,“我就不了,谢谢师兄,我饿了,想去吃饭。”
说完就走了。
身边有人过来,“师兄,怎么办?小师妹不愿意留下。”
王振没想过扁栀会拒绝,李家军的在科研的地位业内翘楚,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来,“你看见她身边那小白脸了么?被情爱勾着魂,自然没心思放在科研上。”
身边的人,“那怎么办?”
王振想了一下,“小师妹一直是恋爱脑,之前为了个欧墨渊也是要死要活的,你这样,”王振偏头过去,压低了声音,“你去找找咱们研究所里头,那个未婚的模样张的好,都给我招呼到这里来,你跟下头的人说,只要得了咱们小师妹的芳心,以后研究所里副所的位置给他!”
身边的人闻言,眼睛蹭一下亮了。
“那,师兄,你看我……行么?”
王振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又想想周岁淮的模样,无语的嫌弃道:“撒泡尿照照镜子,赶紧下去办,别给我白日做梦。”
那人郁闷的下去了。
王振捏着拳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人才留在自己的队伍里!
可不能叫慕容派给抢走了!
周岁寒原本被顾言拉着走了一段,抬头的时候,看见了扁栀跟周岁淮。
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十分惹眼,周岁寒的视线在周岁淮的身上的顿了一下,然后投向了扁栀。
顾言瞧见了,凉凉的说:“行,挑软柿子捏,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最近你弟戾气可重,你小心点,别惹着他的心头肉,否则以现在周岁淮这脾气,能直接跟你们断绝关系。”
父母想孩子,能理解。
不过周岁淮最近这情绪,可不是谁都惹得起的。
巷子里头那两个,都被拉近了重症监护室了,那手段,下死手了。
所以,刚刚听见周岁淮跟周岁寒说去巷子口,把顾言都狠狠吓了一跳。
这是谁来灭谁的节奏啊!
“我劝你别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