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淮这辈子没为钱烦恼过,家里财大气粗,上头好几个哥哥,黑卡随便刷。
这会儿,为了钱,郁闷至极。
这是他第一次敲响扁氏的门。
扁妖妖来开门的,见门口是周岁淮还挺惊讶,“岁淮,你怎么来了?进来说话。”
周岁淮有点不敢进,说不清为什么。
在扁妖妖跟霍无尊面前,他总有一种,让人姑娘怀孕生子了却不负责的负罪感,“不了,妖妖阿姨,扁栀回来了么?”
这话一问,扁妖妖更惊讶了。
从之前的形影不离,倒失忆之后的寡淡相处,这是周岁淮第一次提及扁栀,也是第一次从对面的屋子里正式走到扁氏家门口。
即便两家不过一条道的距离。
“栀栀么?她病人多,这会儿还没下班呢,”扁妖妖看了眼时间,“估计还要五个多小时。”
这会儿天已经暗了,大约下午五点多了,而扁妖妖熟练的说还要五个多小时。
“这么晚?中医院事情很多么?”
扁妖妖:“对,病人多,中医嘛,没别的,靠经验,靠一双手,来的人多了,都是要命的事情,她心软,通常没挂到号,也都帮着一起看了,晚上十点还是林灵那姑娘强制的,要不不知道来多少病人呢,人都是从外地来的,都不容易。”
扁栀继承了扁妖妖心软的性子,只不过外边看着冷,其实,性子不到多好说话。
这一点,即便是失忆了,周岁淮也从几次的相处中,摸出了门道。
“行,那我不打扰了,我去中医院找她。”
说着,周岁淮朝扁妖妖点点头,转身走了。
人一走,扁妖妖就给扁栀发了条消息,言语间还挺开心的,她跟霍无尊分开多年,即便她如今幸福,她依旧为错过的那些年遗憾,她不希望扁栀跟周岁淮要等到她这般的岁数才能重新再一起。
周岁淮去了中医院。
这是他第一次来,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很熟悉。
可没人理会他。
门口的四个高矮胖瘦见他来,只是楞了一下,而后将目光移开,好像没看见他一样。
这眼神,叫周岁淮不禁想起那日去新公司,那里面的公司,跟他们的态度跟表情是一样一样的。
周岁淮去了中医院里头,路过财务部,正是月头的时候,里面的计算器啪啦啪啦疯狂响着。
最后似乎算了个数出来,财务崩溃包头,“我要疯了!这个月,有事入不敷出的一个月啊啊啊啊!”
对面的出纳也叹了口气,“院长这月月贴钱,这跟做慈善有什么区别。”
会计:“做慈善还不用天天十点多下班呢,你看现在走廊外头还等着多少人,这整天这么忙,好身体呢,哦,不过听说最近院长要去参加个综艺节目,那也许能放松放松。”
出纳刚要说话,看到了门口的周岁淮。
狠狠的楞了一下后,垂了眼睫,声音很冷对着门口的方向,“财务重地,闲人免进,”
这话一出,会计也转过头,在看到门口是周岁淮时,也楞了一下。
不是医生的人,无法理解选择性失忆这种狗血事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豪门大户,生了孩子不认人了。
会计直接起身,“嘭!”的一声,当着周岁淮的面,把门甩上。
周岁淮呆了一下。
豪门大户的小少爷,脸张的好,又是明星,很多时候,女孩子看见他,除了尖叫都是露出含羞带怯的爱慕眼神,很少有人,会当面的露出这一副嫌恶的样子,像是多看他一眼都嫌脏。
虽然被这么对待了,但是周岁淮心里挺平静的,对他不好,那说明是对扁栀好的人。
奖金6点多的走廊里,还等着很多病人。
有点人一脸愁容的拿着报告,有的人捂着胸口,有的人一脸闷闷的坐在角落,不过出来的时候,这些人都重新绽开了笑容。
周岁淮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就诊室的门上一个人没关紧。
扁栀跟病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出来。
“大夫,我这是不是没救了?”
“大夫?我这,还能活过今年么?我闺女明年就结婚了。”
“大夫,我看不见了,大夫说,要开刀,我怕。”
“大夫,我挂不到号,我心慌的很,我胃太难受了,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感觉要低血糖了。”
“……”
这一晚,周岁淮听见了很多类似这样的声音。
惶恐的,恐惧的,绝望的,悲凉的。
也听见扁栀跟他们说:
“有救。”
“好好吃药,让你活到八十岁。”
“先不开刀,试试中药,别焦虑,会好的,”
“胃的问题不难,心情很重要,给你开两天药,你缓解了再来,没号没事,你排后头看,我会看完的,回家好好休息,不是什么大事。”
“……”
扁栀的话很温柔,很有力量,周岁淮看着那些颓丧的人一个个从里头出来,脸上对生命的渴望多了坚定。
他忽然好像就更深刻的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认识他跟扁栀的人,对他怒气不争,他好像也忽然知道了,为什么失忆之前的周岁淮,那样的迷恋扁栀。
这样的扁栀,没人会不喜欢吧。
等到八点多的时候,助理才匆匆把饭热了拿进去给扁栀吃。
抱歉的声音从里头传来,“院长,对不起,药方事情太多了,我出去帮了一下,忘记了时间,抬眼看的时候,就八点了,我下次不会了。”
林灵在门口管安全,进来听见的时候,郁闷的很,“都第几次了,门口的药房也太不像话了,每次都找我们这里的人过去顶着,仗着周岁淮失忆,这药房的药涨价,人员也不管,那些管理天天吃回扣。”
可药铺是周岁淮的产业,他们管不得,也正是因为是周岁淮的产业,扁栀也舍不得换掉这一点联系。
所以,至今也忍着。
没管理的时候,他们中医院的人上,没药师的时候,中医院懂药的人出去顶着,连熬药的窑炉有时候都是财务出去看着。
有抱怨,但大家更多的事心疼扁栀的一番永远不会被知晓的心意。
夜间的风穿过长长的走廊,吹开了就诊室的门。
扁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周岁淮,他似乎也听见这话了,双手撑着长椅,缓慢的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