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大宅,钱宇椮端坐在太师椅上,神色得意,胖胖的脸上,眯的仅剩下一条缝的眼睛,口中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
锦衣卫又如何?
跟他斗,死路一条!
现在粮价已经涨得沸反盈天,沈一刀要是有本事就将他们这些商贾都杀了。
到时候花家那边的商贾也会逃走。
兔死狐悲,这句话适用于任何一个行业。
任何人都得按照规矩办事。
除非你有打破规矩的实力。
钱宇椮知道沈一刀有这个实力,可他手底下没有那么大量的商贾来替他盘活整个江南的市场。
这就是钱宇椮的底气!
除去粮价大涨,倭寇不断犯边,骚扰沿海之地,尽管他得知围剿复尊旗、铁骑帮的锦衣卫大军已经调转枪口,绞杀倭寇。
那又怎么样?
倭寇来去如风,入了海,锦衣卫大军还能跨海剿匪吗?
“老爷!”
“不好了!”
管家急匆匆跑到钱宇椮的面前,神色惨白,眼底尽是慌张。
钱宇椮皱眉道:“慌什么?”
管家指着外面,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出大事了!”
“大批的粮食已经被送入市场,粮价在不停下跌,现在已经超过我们买进来的价格了!”
钱宇椮起身,神色不可思议:“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早就打探好了,大明朝廷现在根本没有多少粮食。
自古以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剿灭龙尊义,要剿灭北方民乱,要供给辽东边军,处处都要粮食,处处都要银子。
否则皇帝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江南加征税赋!
在这种情况下,以他掌控江南近乎一大半的商贾,联手哄抬粮价,沈一刀从哪弄来的粮食?
“钱老板!”
“救我啊!”
轰隆——
钱家大宅的大门被直接轰碎,巨大的硝烟味道弥漫在整座钱家大宅。
钱宇椮抖着肉,快步走到大门口。
只见大门口的地上,已然躺着三个他往日的好友,也是江南的商贾。
再看外面,锦衣卫手持火枪,甚至还有五门火炮,依次排开,就在他的院子外面。
“你们要做什么?”
钱宇椮心底凄惶不安,他有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
沈一刀淡淡的看着他,右手倏的一挥。
轰轰轰——
炮声如同雷鸣,轰入整座钱家大宅之内。
沈一刀没打算将依附钱宇椮的商贾全部杀个干净,但总要挑选几个肉够多的来宰。
如此,方可收获足够多的银钱。
至于那些不杀的,也得贡献出所有的田产,仅仅留下他们的铺子让他们接着做生意。
钱宇椮被子弹贯穿身躯,肥肉被直接撕裂,巨大的痛楚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
他至死也不明白,为何沈一刀如此大的胆子,竟然说杀人就杀人。
更想不通为什么大明的国库都要能跑老鼠了,如今却能有这么多的粮食供给江南市场?
“二爷,从这些商贾家中一共搜出黄金八十万两,白银三百王两,粮食不计其数。”
“他们的田产还在统计之中。”
“裴纶大哥,你带着人手,入京一趟。”
“黄金三十万两,白银二百万两,以及那些珍宝古玩全部送给皇帝陛下。”
“剩下的让人送去福州。”
裴纶明白沈一刀的意思,尽管与沈炼有过约定,但以皇帝多疑的性格,加上朝堂官员的奏章,皇帝心中不起疑是不可能的。
在这种情况下,先送上一些钱,也可以堵住皇帝的嘴巴。
“好!”
“我这就入京。”
沈一刀微微颔首,随后又道:“等到京城事情结束,你就直接去福州,我在江南再待一段时间,会和兄长一起返回京城。”
“好,我知道了。”
裴纶答应下来,立刻带人押送银钱赶赴朝堂。
裴纶走后,沈一刀一面继续平抑粮价,一面将这些日子弄到的田产进行整理登记,然后重新给百姓分田。
其实这也还是一个拖延的办法,也许十年二十年后,这些分到百姓手中的田产又会在高额的税赋下变成另外一些大户的。
但沈一刀对此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只希望能多拖延几年是几年。
如今随着钱宇椮的覆灭,江南之事,三股势力已经没了二股。
剩下的便是最难的那一股势力,也是江南真正的痼疾,是江南占据田产、压迫百姓最多的人。
太平王及江南士绅。
所谓士绅,大多是手中有权力之人。
其中不单单是太平王,也有其他藩王、公侯等。
底层根基则是举人世家,分布于大大小小的县城,依附于不用缴纳税赋的特权,进而霸占更多的田产,隐匿更多的人口。
沈一刀带着三十名锦衣卫亲兵,又命令留下来的锦衣卫大军在苏州城外安营扎寨。
自己直奔太平王府。
太平王府同样占地广阔,府内的各种建造亦是远超寻常府宅。
包括花家只怕也难以比拟。
沈一刀送上拜帖。
良久,王府管家笑呵呵的来到门口。
“这位爷,王爷说了,沈二爷威震天下,手握重权,他一个闲散王爷,擅自接见外臣,容易产生风言风语,故而还请二爷回吧。”
管家弯着腰,带着笑,可说出的话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
太平王不见沈一刀。
沈一刀拱手:“告辞。”
待到沈一刀的背影消失在管家的视线中,管家方才回到王府。
后花园内,舞姬正在翩翩起舞。
太平王与他的儿子看的目不转睛。
待到管家到来,告知沈一刀已经离去。
太平王方才挥挥手,让舞姬都退了下去。
“沈二爷啊,呵呵,来者不善。”
“你怕他?”
太平王世子声音淡淡,显得十分高冷孤傲,冷冽的眼睛似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他的眼睛也很空,只是这种空与关七的空不同。
他的空是目空一切的空。
太平王呵呵一笑:“我为什么不能怕他?我只是一个藩王,人家都说大明朝的王爷拿来当猪养,我这一头猪难不成还不怕一头老虎?”
世子眉头拧成一团,声音凌厉:“你把自己当成一头猪,地久天长,就真的成了一头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