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百七十一章、此也为陛下并未向群臣退缩的天威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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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此也为陛下并未向群臣退缩的天威所在
图韫不喜欢易嬴,真的不喜欢易嬴,对于那些久经世故的大臣们来说,这点并不难看出。
图韫为什么不喜欢易嬴?
因为,身为北越国皇帝,图韫可以得到这世上几乎所有最好的东西,至少也是北越国内最好的东西。最好的食物、最好的享受、最好的女人,什么都是最好的,却为什么偏偏要他去面对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
这世界又不是围绕一个人转,即便世界真围绕一个人转,那也得是围绕他这个北越国皇帝转才行。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等易嬴这个又老又丑的家伙来帮自己办事。
所以,听到易嬴竟敢说自己有违祖制,而且是大大有违祖制时,图韫是真的愤怒起来道:“易匹夫,你凭什么说朕有违祖制。”
看到图韫竟如此叱骂易嬴,钟厚及肖连等群臣立即一脸欢喜,甚至洵王图尧嘴边也露出了窃笑。
因为,无论现代官场还是古代官场,无论易嬴想说什么,能做什么,当一个官员做了太多事情后,其他没事可做,乃至做不到某些事情的官员心中总是会有那么一丝嫉意。即便这丝嫉意未必会让他们做出不利于易嬴的事情,但在旁边偷笑一、两句却是绝对难以避免。
而面对图韫训斥,易嬴更是苦下脸道:“陛下,在臣向陛下谢罪前,臣可否请问陛下,陛下龙椅后的黄帷帐后面又是些什么东西。”
“……你,你找死!”
北越国一向尊崇以战养国,国内武勇骁将多不胜数。
虽然在立国之初,北越国开国皇帝图景的武艺无人能匹,这才坐上了北越国皇帝的宝座。但在图解之后,却不是什么皇帝都能达到以个人武勇力压群臣的地步。所以,北越国朝堂上虽然严禁刀器,但却难保底下那些武将不会联合发难。
因此为保皇室社稷,北越国次任皇帝图苏就在龙椅后设立黄帷帐藏兵,以戒群臣。
这虽然在北越国历史上已渐渐因为各种原因被群臣所知,但却没一人敢说出来,何况是像易嬴一样去主动试探。
“臣确实死罪!”
所以在图韫怒叱下,易嬴立即告罪一声,却又不慌不忙道:“那黄帷帐后有什么东西,确实是不该臣多问。不仅臣不该多问,甚至满朝文武都不该多问。谁敢多问,那就是侵犯皇家威压,侵犯陛下威严。当斩!”
当斩!
猛听一句当斩,满朝文武全都一脸愕然,甚至图韫也颇为诧异地望了望易嬴。
因为,这事虽然的确可说是当斩,但由于从没人敢像易嬴这样“明知故问”,所以也没人因此被问斩过。
可易嬴自己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图韫去斩他?
知道易嬴“鬼主意”多,图韫也有些摸不准易嬴想法了。
面对众人沉默,易嬴又自说自话道:“但陛下就没想过吗?太子在金麟椅上听奏固然是有违祖制,但在属于陛下的隐秘之处,属于皇家的隐秘之处干什么,又需要群臣去激愤?群臣又有资格去责难陛下有违祖制吗?”
“所谓有违祖制,那是在祖制有所涉及的地方,而对于祖制同样保护的地方,谁又有资格对陛下说三道四。”
“陛下的慈父孝心,臣感同身受。但陛下的慈父孝心完全用不着牺牲自己,用违反祖制来表现。”
再次抬手指向遮了足足半间屋子的黄帷帐,易嬴说道:“像那黄帷帐后,便是陛下的隐秘之处,皇家的隐秘之处,哪个乱臣贼子又敢说去刺探皇家**、刺探陛下**?”
“所以,陛下只需将太子殿下移步到黄帷帐后,自然可做到陛下想要太子殿下学习治理朝政的慈父孝心了。”
听到这里,所有朝臣都知道易嬴想干什么了。但易嬴连乱臣贼子都已说出来,谁还敢在这时放声?
可易嬴自己却略感不足道:“若陛下觉得这样有损太子威严,臣还有法可解。”
“易少师有何法可解?”
损不损太子威严,图韫这时已不想多管了。因为别说易嬴的建议确实是个不错主意,就是看到刚才跪在殿上大喊自己有违祖制的官员也已经全都说不出话来,图韫心中就感到一阵快意。
“那就是改黄帷帐为珠帘!”
易嬴带着一种肯定语气道:“太子殿下在珠帘后不仅可依照陛下的慈父孝心听取朝政,甚至还可尽观朝堂上的一丝一毫,不会对朝中大臣的表现有一丝遗漏。这不仅有利于太子殿下学习在朝堂上察颜观色,更好像陛下在寝宫等处急招大臣相见一样。”
“有距离,但没有遮掩。此也为陛下并未向群臣退缩的天威所在。”
随着易嬴说到“天威”二字,图韫立即适时向底下群臣瞪了一眼。
在群臣身体同时一缩时,易嬴才继续说道:“同时,为了表示陛下的隐秘依旧存在,陛下可不必开辟整片黄帷帐用来给太子殿下学习,只需开放一小块地方,容太子殿下在陛下的隐秘之处学习便可,其他地方也可继续作为陛下隐秘之处的原本用途来使用。”
“而作为陛下的隐秘之处,太子殿下在珠帘后说什么是用不着向朝臣开放的。”
“即便太子殿下说话大声了些,那也只能说是群臣窥听陛下的隐秘之处,却不能说是太子殿下扰乱朝堂。以此为理,太子殿下不仅可以学习听政,更可在陛下的父慈孝心关爱下与陛下一起进行适当议政。难道群臣还想说,太子殿下在陛下的隐秘之处与陛下议政又有何不可吗?”
易嬴侃侃而谈道:“所以说,陛下为了自己的父慈孝心,完全没必要去违反什么祖制。”
“荒谬,易少师你这根本就是荒谬,难道为了不违反祖制,陛下就要改……”
一路听易嬴说下来,不仅满朝大臣都觉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好像怎么说都会被易嬴扣上刺探陛下隐秘、刺探皇室隐秘的大帽子。单是钟厚等人,这时也觉得不能再不阻止了。因为再不阻止,易嬴的话随时有可能越说越大,再说下去,或许就真没人再能阻止。
所以,打断易嬴话语,钟厚立即以礼部尚书的职责站了出来。
不过没等钟厚说完话,易嬴就在原处猛劲点头道:“钟大人说对了,这分明就是改制,而不是违制。”
“既然没有祖制,只是改制及制定新制,那陛下就是新的祖制。陛下今日为后代子孙立一新祖制,当也是有千秋之功。”
“看来为替陛下建下这千秋之功,钟大人身为熟知礼法、礼制的礼部尚书,早已与微臣有同样想法,更与陛下心神想通。明是叱陛下违反祖制,暗则是劝陛下应该另设新制“垂帘听政”。”
“钟大人不愧为礼部尚书,的确当是我辈楷模,陛下当重赏之。”
终于在这里借势推出了“垂帘听政”概念,易嬴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因为,比起日后让自己想办法为大明公主推行垂帘听政之策,易嬴还是认为借着图韫为太子着想的打算,趁机推行垂帘听政更容易。
而且,在只是换了一个人去实行垂帘听政的状况下,易嬴直接将垂帘听政归于皇室隐秘的概念下,自然也是考虑到将来大明公主垂帘听政时,肯定是要在帘后发言。
在易嬴越说越起劲时,图韫也由开始的瞪眼改为一脸蔑视地望向底下群臣。
“这些家伙居然敢认为易嬴说上一、两句有违祖制的话就会做出不利于自己、不利于太子的意见?简直是愚不可及。”
借着易嬴要自己奖赏钟厚,图韫也一脸不阴不阳道:“易少师此言甚是,钟卿的礼部尚书之职做的确实不错,竟以劝戒朕不该违反祖制来进言朕应设立新制垂帘听政以昌父慈孝心,钟卿果然是朕的肱骨重臣。”
图韫可不管什么垂帘听政不垂帘听政,在确定能以皇室隐秘为借口让图炀听政、议政的状况下,图韫已想着怎样恶心一下钟厚了。
“微臣愚鲁,愚鲁。”
虽然早知道易嬴胡缠起来很厉害,但面对易嬴与图韫的双重打击,钟厚仍是只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以欲哭无泪来做收场。
看到钟厚已无力反抗,图韫说道:“今日钟卿家与易少师的建议都很中肯,那太子你也莫要在朝上让人非议祖制了,还是退到帐后,先听听朕与众位大臣的朝议之事吧!”
“儿臣尊旨。”
一脸佩服地朝易嬴望了望,图炀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被司礼太监带着绕到了帷幕后面。
然后易嬴就看到帷幕后很快多出了一个坐着的凸出人形,显然图炀是要故意将自己身体显现出来,以示对群臣先前非议的不满,也不管这样坐着舒不舒服。
图韫更是饶有兴致道:“太子,现在你还能听到为父言语吗?这是皇家隐秘之言。”
“儿臣听得很清楚,谢父皇关心。儿臣若有何不懂之处,待会必在皇家隐秘之处向父皇询问。”
“如此甚好,众位大臣现在还有其他朝政要论吗?”
皇家隐秘之言?皇家隐秘之处?
听着图韫、图炀两父子都在顺着自己的话头拿捏众人,易嬴就觉得一阵可笑,却也不认为这是自己得罪了朝中大臣。因为,易嬴仅是一个区区太子少师,一点实权没有,如果什么官员要因为易嬴帮助图韫及图炀报复他,易嬴也唯有将他们记在心底了。
随着图韫一声询问,知道事情已无法扭转,朝廷上的百官也很快恢复了常态,包括钟厚也不用人请就悄悄退回了列班中。
“陛下,臣有一奏。”
虽然在自己之后,钟厚同样被易嬴摆了一道。但枢密副使肖连并不愿就此认输,在图韫发出询问时,立即站出班说道:“想那免税田奏折已经朝廷商议许久,也该是到了实施之时。既然易少师现已回归朝廷,便也该当担负起将免税田推行天下的责任。”
“免税田?易少师认为确有推行必要吗?”
免税田对朝中大臣们有利,但对图韫这个北越国皇帝却不能说有利。以前在百官“要挟”下,图韫不得不答应推行免税田奏折也是因为自己时日不多,索性给那些意图继位的育王图濠等人一个麻烦。
可现在图炀回来了,图韫对免税田一事又有了新想法。
知道图韫在担心什么,易嬴也站出班说道:“陛下,北越国粮食产出一向不富裕,遇有大灾大难,朝廷困窘、百姓困窘,天下人都能看出增设免税田的好处。既然朝廷不可能因噎废食,便以免税田试试众臣之心又有何不可。”
试试众臣之心?
乍听这话,朝中大臣具皆一寒。但由于易嬴已经先后坑了肖连及钟厚两人,众人更是不敢再出来冒头。
而这话虽然隐隐有某种居心,但考虑到个人利益,甚至肖连都不会多说什么了。
“试试众臣之心吗?”
看着易嬴一副有恃无恐的摸样,图韫深皱了一下眉头。却又没理由去叱责易嬴,毕竟自己早已答应推行免税田了,只得说道:“好吧!既如此,易少师可否能担负起推行免税田的责任?”
“臣愧不该当,但还需要吏部及户部支持。”
“那朕就准吏部、户部支持易少师推行免税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易嬴在朝上闹得憋气了许久,终于得到一些好处,满朝大臣立即全都跪下来谢恩了。这可是真正的感谢,没有一点虚伪,即便钟厚、肖连等育王图濠一系的官员也不会对易嬴有一丝抱怨。
“众卿免礼,谁还有本要奏。”
对于免税田奏折一事,图韫一直抱着不欣赏的态度。但又知道众怒难犯,所以才在勉为其难状况下,将事情交给易嬴去办理。而在经过了这个不愉快之事后,图韫脸色也渐渐有些不好看了。
虽然底下朝臣并不是无本要奏,但在看到图韫脸色后,大多数人都选择了闭口不言。因为现在再说什么事情,十有**都会被图韫因心情不好打回来。不想心血白费,众人都愿意等到下次朝议再说。
只有洵王图尧却满不在乎站出班说道:“陛下,小臣有一事要禀告陛下。”
“洵王爷有何事要禀告朕?”
看到洵王图尧站出来,图韫也有些疑惑。
因为仅以洵王图尧的脾气,他平时虽然未必就在朝廷上没有任何表现。可即便如此,洵王图尧真有什么事情要说出来在朝上商议时,他也从没有自己提出来过。因为朝中自有大臣和皇室宗亲会为了巴结洵王图尧,主动将事情揽过去。
所以洵王图尧今日突然提起朝议,即便不是百年一遇,到也是少见了。
可面对图韫询问,洵王图尧却一脸尴尬道:“陛下,小臣虽然无本可奏,但浚王爷的二郡主却说有本要奏,希望陛下恩准二郡主上朝。”
没想到洵王图尧竟是代替图潋在这里奏本,惊讶中,满朝文武到不是太吃惊。毕竟很多人都看到图潋今日随洵王图尧上朝了,只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图潋竟然也有本要奏。
想了想图炀被立为太子之事,众人都有些窃窃私语。
因为比起育王图濠,浚王图浪才是此事中“受伤害”最重的人。而且就因为这伤害,浚王图浪难保不会铤而走险。
但是犹豫一下,图韫仍是说道:“……传二郡主。”
“传二郡主……”
随着司礼太监向殿外张嘴唱声,图潋很快就出现在殿前跪倒道:“小臣图潋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图潋,你有何本要奏。”
“臣奏请陛下开恩,容吾父率秦州兵马向境外开拓国土,并将秦州兵马开拓之国土全数分封予吾父,以让吾父永驻境外。”
一边双手呈上奏折,图潋就大致说出了奏折中内容。
以让吾父永驻境外?
虽然早知图潋不可能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清楚,但突然听到浚王这种明显是准备另立国家的言辞,朝中大臣立即一片哗然。枢密副使肖连更是立即叱道:“二郡主,你这样说是浚王爷要反叛朝廷吗?”
“肖大人此言差矣,所谓反叛,乃是未得朝廷之名而行之。”
图潋先是望了一眼易嬴,然后才侃侃而谈道:“但吾父向外兴兵若是得到朝廷应允,朝廷并恩允吾父将征讨得来的国土全都就地赐封,并命吾父永驻境外镇守,这又何来反叛之言?”
“或者说,肖大人不允吾父奉朝廷之命向外兴兵,是想吾父向国内兴兵吗?难道肖大人还意图撺使吾父反叛不成?”
“荒谬,这简直是荒谬,这分明是……”
知道图潋想干什么,枢密副使肖连立即张口叱责。
因为,浚王图浪若是向外兴兵,育王图濠就很难再浑水摸鱼。即便知道浚王图浪无旨可能也会这样做,但有朝廷允许和没有朝廷允许,依旧是两回事。
“分明是什么?肖大人可不要乱说话。”
图潋却不等肖连继续说下去,打断肖连话语道:“这里是朝堂,不是市井俚语,还望陛下为天下太平计,恩准吾父向外兴兵。”
“此事关系甚大,二郡主你且退下,容朕想想再说。”
同样知道图潋想干什么,图韫却没有过于气愤表示。
因为,浚王图浪固然在没有朝廷旨意下向外发兵的确是一种反叛行为,但比起让浚王图浪为争夺皇位向北越国内发兵,让其向外发兵的结果却要好得多。只是,其中还有许多需要考虑的地方,图韫也无法立即给图潋明确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