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暖烘烘的房内，尘绪总算松了口气。
他第一时间直奔烧炭的小炉子，一边手放在上边烤，一边笑着朝尘度招手。
“师兄，快过来烤烤火吧。”
“呃，多谢师弟好意，不必了，我得早点回去，免得扰得同铺的僧人无法睡觉……我先走了。”
“哎——”尘绪顾得不得自己暖和了，起身去拉人。
“师兄，这么晚了，还这么大的雪，我肯定是不会放你回去的，你若是担心吵到其他师兄弟，何不直接在这里跟我挤一挤？”
尘度略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不由分说的尘绪拉到火炉旁边。
“就这么说定了，师兄，你今晚便在这里睡吧。”
“……好。”
见尘度答应，尘绪眉开眼笑，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却变淡。
刚才尘度那扭扭捏捏的样子，不似作假。
都是男人，尘度跟别的人睡一堆都没事，怎么跟自己睡就扭扭捏捏？
如此种种蛛丝马迹，都指向一件事。
尘绪眯起眼睛，是与不是，今晚就知道结果了。
刚在外边淋了雪，身上的外套都湿漉漉的，他赶紧脱下外套，放到炭火旁边烤，又脱掉了脚下早已浸湿了的袜子，拧了一圈，沥掉水分，才摆放在炭火旁边。
炭火上煨着热汤，刚出去走了一遭，现在正热乎着，既能用来喝，也能用来洗脚洗脸。
尘绪先是洗了手，然后再用屋子里唯一的空碗盛了一碗，先给尘度。
“师兄先喝吧。”
尘绪看尘度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嘬，满意点点头，这才转头打开那早已冷掉的食盒。
都是些斋菜，没什么荤腥，连菜籽油的味道都很寡淡。
尘绪看着，反射性皱眉。
在山里天天吃素，嘴都快淡出鸟来了。
他忍着难受拿出来，用热汤泡了一会儿，刚好饭热了，汤冷了，正好就着热汤囫囵喝了下去。
有东西下肚，身体才暖和起来。
尘绪拍了拍肚子，舔着嘴唇意犹未尽。
吃素总感觉差点意思，他想吃肉。
想到肉，尘绪思维有些发散。
没入冬的时候，他在山上设了陷阱，捕了一条兔子，悄悄烤来吃过，那味道，他现在都记得。
想着想着，尘绪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转而又咬牙切齿。
要是自己还是侯府的大少爷，又何至于连吃个肉都馋？
可恶！
“师弟，该洗漱了。”
尘绪回神，在他发愣期间，曲墨度已经将洗脸和洗脚的水都打好了，甚至洗脸的热帕子已经拧好放在他手上。
“……谢谢。”
照顾得这么周全，这反而让尘绪有些不好意思。
他将热帕子捂在脸上，热气冲击毛孔，湿润的水汽带走了被寒风吹拂的痛意，双脚踩入盆中，温热又不滚烫的水没一会儿就将冰冷的脚给焐热了。
舒服。
这就是当大少爷的感觉吗，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了。
尘绪喟叹。想要回侯府的心更加强烈了。
不过，他回府还得徐徐图之。
等身子暖暖和了，尘绪一溜烟钻进被子里。
身子是热的，被子却是冷的。
尘绪望向还呆坐在炭火旁的师兄，他似乎有些扭捏。
尘绪朝他招招手，“师兄，快些过来歇息吧，否则晚起的话，明天的藏经阁咱们可打扫不完了。”
尘度踟躇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他脱下衣服，灭了蜡烛，钻进了被窝。
虽然尘绪是侯府的公子，得到优待，顶多是单人床大一些，被子厚实一些，但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还是会局促。
要是两个人都要盖住被子，难免挨着碰着。
尘绪肩膀抵住了硬邦邦的肌肉，传来炙热的气息让他想要整个人都贴上去。
天知道他最怕冷了。
不过现在不行。
尘绪按捺着心思，呼吸平缓。
没一会儿，翻个身，腿好巧不巧，就搭在了尘度身上。
他感受到尘度浑身僵硬了些，慢慢挪着背过身去。
尘绪无声勾起嘴角，整个人贴了上去。
贴在尘度背后，灼热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让尘绪无声地喟叹。
皂角的气息变得浓烈。
这个男人是吃皂角长大的吧，怎么这么香？
尘绪索性整个把头埋进去，呼吸间都是热气，暖和极了，跟冰冷的被窝形成了强烈对比。
要是有尘度暖床，那么他就不用钻冷被窝了。
看来得想个办法，把尘度拐过来暖床。
许是这个姿势太别扭，尘绪感觉到尘度又转了过来，面对着自己。
这下更是方便了，尘绪一缩，整个人都缩进尘度的怀里。
“师弟，你睡了吗？”
又轻又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似乎是试探。
尘绪停住了，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动。
过了一会儿，尘度稍稍往后退了一下。
尘绪不动声色往前又拱了过去。
尘度又退了一下，尘绪又进一步。
最后，尘度近乎无声地叹气，不再退后，反客为主，把人搂进怀里。
身子贴的近，尘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在腿上，硬硬的，很硌人。
同为男子，他一瞬间就知道是什么了。
果然，尘度他对自己有异样的想法。
他不介意利用这一点，让自己在这古板的寺庙里过得舒心些。
尘绪得到了心中的答案，顿时不敢再逗弄，窝在温暖的怀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次日，尘绪醒过来的时候，尘度已经收拾妥当，全副武装地坐在炉火旁。
“师弟你醒了，快收拾收拾，该去吃早斋了，一会儿还要打扫藏经阁呢。”
尘绪蒙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昨晚是他留宿尘度的。
难怪睡了一半，感觉凉飕飕的呢，原来是师兄早起了。
抻了个懒腰，尘绪懒懒起床。
昨天的衣服和鞋袜都已经烤干，如今穿在脚上暖烘烘的。
尘绪没有探究为什么鞋袜会这么温暖，热热乎乎穿上后，跟着尘度出了门。
以往他的三餐都是尘度送过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去斋堂吃饭。
寻常来讲，香积厨只供应早、午两餐，过了中午，就没得吃了，因为尘绪身份特殊，才允许破例吃晚餐。
到斋堂，打粥饭的桶已经空了。
没办法，尘绪起得晚，而饿了几乎一整天的和尚自然不可能放过早上这一顿，一来二去，没了也算正常。
尘绪愁眉不展。
看来，今天早上得饿着肚子干活儿了。
“尘度师兄，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