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缓缓神色不变，眸色却黯淡了些，她抿了抿唇，被冻得僵硬的手指几乎没有知觉，半晌后，她低喃了一句。“你从未在意过我”
她的声音很轻，江归矣听不到她说的是什么，只看到她的唇瓣动了动。
江归矣俯身凑近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向上挑，染上一抹笑意，却不及眼底，带着几分薄凉。
声音轻佻。“说什么呢？”
顾缓缓抬眸，看向他，在这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她像是感觉不到冷，因为身体上的冷也比上心冷。
灯光照亮她清冷的面孔，她的睫毛轻颤了下。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她是眷恋他的，他可以给她最致命的温柔，却不是只给她一人。
顾缓缓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胸膛，能感觉到他有力强烈的心跳，鲜活而热烈，然而他这个人确确实实没有心。
她忽而觉得自己很可笑，她怎么能奢望他给她真心呢？
江归矣捉住她的手，那双桃花眼看似深情，却最为无情。
说。“好了，先回去吧”
顾缓缓看着他，脸色平淡，眼底没多余的情绪，她将手抽了出来。
见她这举动，江归矣眉头微挑，神色饶有兴趣的盯着她。
顾缓缓动了动唇，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要回学校了”
江归矣看着她，似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又看似并不在意，他看了眼时间，距离她宿舍门禁还有两个小时，平时他都是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才送她回去的。
而今晚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先走，他轻笑，舌尖顶了顶腮帮。“再等一会，乖，听话”
他的语气带着诱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而后，他握住她的手腕，欲转身离开。
顾缓缓没动，他回头看她，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些，似是有些不满。
顾缓缓紧抿着唇，眼神固执的看着他，像个闹脾气的小孩。
江归矣轻啧一声，握着她的手稍稍一用力，顾缓缓措不及防往他身前扑了过来。
他的另一只手落在她的腰间，胸前紧贴着他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手捏着她的下巴，稍稍往上抬。
两人的距离一下凑近，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她睫毛轻颤了下。
他凑近了些，在她的耳边问。“跟我闹别扭？”
顾缓缓唇瓣紧抿，敛下眼睫，藏住眼底的情绪，没有回应他。
固执的就像是小孩在闹情绪。
半晌后，她还是闷声说了句。“我要回学校了”
江归矣这才非常确定她确实是在闹情绪，他侧头盯着她，却怎么也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早先去接她的时候倒也好好的。
怎么这会倒跟他闹情绪了？
然而江归矣这人，向来是不在意女孩子小心思这方面，也不会过多的去迁就。
他一向很喜欢顾缓缓的乖巧听话，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场合，都不会让他头疼。
如若是在平时别的场合，他倒也会迁就她，她偶尔闹一闹小情绪，他倒也没觉得什么，可今天却不一样。
“顾缓缓”江归矣叫她的全名。“你这是怎么了？你可从没这样不懂事？”
不懂事？顾缓缓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只是不想继续再待下去了，就只是这样，她就不懂事了？
还是她之前太过懂事了，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本该是什么样的。
她真的像在他面前那样，是一个安静乖巧又听话的吗？
顾缓缓唇角荡开一丝苦笑。“那是我之前太过懂事了，你是不是觉得应该像往常一样，安安静静的待在你身边，不争不吵不闹，只是那样你感觉到我的存在了吗？”
江归矣看着她，脸上的笑意隐去。
“江归矣”顾缓缓叹出一口白雾，看着他的眼神失去了平时的光亮，只剩下黯淡。“你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布偶一般，需要的时候你才会感觉到我的存在，你眼底什么时候有过我？”
说着，她笑了笑。“有点可笑”
这句话她是在说自己，是真的有点可笑，明知道他是怎么样的，她却还是奢望着他会在意她。
江归矣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映着她的倒影，无比清晰。
在听到她的那些话，他神色也没多大的变化，就只是这样安静的看着她。
好像她说的这些话，与他而言不痛不痒，没有任何感觉。
这让顾缓缓觉得自己更像个傻子，终究还是她一个人当真了。
片刻，江归矣动了动唇，说道。“因为我忽视了你，所以你觉得委屈了？”
顾缓缓忽而一笑，看着他不语，这一笑，包含着难以言喻的苍凉。
她没回应他。
江归矣扯了扯唇角的弧度，松开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子，样子薄情又冷淡。
这才是最真实的他。
“好了，别闹了，你刚刚说得那些话我不会在意”他看向她，神色淡然。“还记得我刚开始跟你说过的话吧”
顾缓缓一僵。
“你明知道我给你不了你想要的，却还是想留下来，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即便我不爱你”
即便我不爱你！
这句话像是利刃一般，狠狠的扎在顾缓缓的心间，痛不欲生，苦不堪言。
她这是自食苦果。
江归矣提醒她。“这才不到一年”
是啊，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
她咬着下唇，将心底那么苦涩压了下去。
“走吧，今天不是闹情绪的时候，再待一会我就送你回学校”
江归矣说。
顾缓缓整理了一下情绪，没继续再说下去，而她也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这个时候再说多，多过固执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她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跟着他回去。
·······
吃完饭后，大家都各自分散。
陆弈辰一人离开，江归矣送他的女朋友回学校，沈清风便送时简回她那里。
两人今天刚领证，今晚还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可时简的东西也都还没收拾，李菲今晚也刚回来，沈清风并没有强留她，毕竟‘来日方长’。
到了小区，时简解开安全带，抬眸看向他时，正好对上他看着她带着笑意的目光，深邃又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