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念仔细想了想，严肃道：“其实，我也是个正经医生。”
“你有什么病，找我也是一样的。”
她认真的样子，就像是天桥底下贴膜的，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不过，秦瑶没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这旁边又没有别人，只能再次道：“我来找秦越。他不在吗？”
曲念疑惑道：“你来晚了，我刚才不是说过一遍了吗？”
秦瑶居然还回想了一遍，发现的确是有这么一句话。
她无奈道：“我有事找秦越，不是来看病的。”
曲念：“哦。”
不过她还是坚持道：“那你也来晚了呀。他已经走了很久了。”
秦瑶确定自己是看过医院的排班表的，白天她自己也很忙，只能找了个秦越的夜班时间过来。
因此她有些不解：“今天他不是值班医生吗？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因为我在值班啊。”曲念理所当然道。
秦瑶转了这么一大圈才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和眼前这个女医生正常交流。这个脑回路，着实是清奇。
她只好道：“既然他不在，那我改天再来吧。”
曲念还不忘告别：“那再见啦。”
还挺有礼貌。
秦瑶带着奇异的心情坐电梯下楼，电梯停在一楼，不远处的走廊嘈杂起来，似乎有很紧急的事。
她走到那条走廊的入口处，远远地看到尽头手术室的红灯亮起，几个人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还有个人原地转圈走来走去，是很焦虑的模样。
医院大概就是这样，每天都会有人徘徊在生死的边缘，见的多了，也就看淡了。
所以，秦越他......也是这样变成了今天这样冷漠的样子吗？
秦瑶消失在医院的大门外。
林知知在书房坐到后半夜，即便放空自己，也始终没能等来困意。
一片黑暗的书房内，手机屏亮起，深夜免打扰模式下，并没有发出响铃的声音。
林知知看到时，电话刚好挂断。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把电话拨回去。
那边的女人声音有些无奈：“林小姐，您嘱托过的，一旦看到秦小姐就立刻给您打电话。现在秦小姐就在这里，您看看......要不要来管一下？”
林知知站起身，有一瞬间的晕眩，不过很快就缓过神来，嘱咐道：“看住她，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之后，林知知拧起眉。
秦瑶又去酒吧了。
明明是一个不会喝酒的小女孩，偏要为了表现自己的抗争，去学着那些成熟男女一起喝酒，一个人在外面，怎么可能让人放得下心？
林知知很快就到了那家秦瑶常去的酒吧。
酒吧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因为兴趣开的这家酒吧，倒也算不上什么坏人。至少她确实按照林知知当初的嘱托，在看到秦瑶的时候即使打了电话告知。
秦瑶就坐在她旁边，不会喝酒的她喝了几杯酒下肚，脸上已经满是红晕。
林知知问道：“她来这里多久了？”
老板思索片刻，回道：“倒也没多久，就是看着心情不好，喝起酒来拦都拦不住。”
林知知站在秦瑶身边，垂眸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冷声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再随意进出酒吧。”
秦瑶意识不清，但勉强还能分清楚面前这个人是谁。
她冷哼一声，嘟囔道：“凭，凭什么你说的话我就要听？你是，你就是个经纪人而已......嗝......”
一个酒嗝出来，她抬起手还要去拿面前的酒杯，林知知把她的手挡住，酒杯被放到一边。
秦瑶瞬间恼了：“你做什么？”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经纪人，就请遵守规则。”林知知没有理会她的恼火，“即便只是为了维护你对外的形象。”
酒吧老板默默退开些。
这一幕已经上演不止一次了，她自然懂得适时的退场。
秦瑶“呵”了声，没好气道：“那本来就不是我，要清纯小可怜，公司里多得是，少我一个吗？就那个可怜兮兮的宋仪茜现在还不够你管的？”
林知知沉默片刻，坐到她旁边，也没再和她说喝酒的事，而是要了杯没有兑过酒的果汁，喝了一口，道：“还在那公寓住吗？”
“不然呢？”秦瑶支着下巴，迷茫地看着眼前，“我有地方住吗？”
“之前好歹还有个秦越，现在连他都搬出去了，我还有地方去吗？”
她自言自语着，手慢慢覆在脸上，不知想到了哪里，忽然哭了起来。
林知知放下果汁杯，看着她的脸。
——
天光大亮的时候，医院手术室的灯才终于暗下来。
严淮精神萎靡地来到医院，见到的每一个人居然都是一样的疲惫。
柳叶拿着水杯去接水，差点把开水接在自己的手上，如果不是严淮出声提醒，大约今天这只手是废了。
严淮忍不住问道：“柳学姐，你们昨晚都在做什么？”
柳叶死气沉沉地抬眼，沉声道：“救人。”
“......没有轮班休息吗？”
柳叶刚要开口，后面的黄医生就忍不住喃喃道：“不灵了，不灵了。”
他看了看柳叶，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水也没接，人就不见了。
整个场面像是末世丧尸片一样，透露着一丝丝诡异。
在严淮的目光中，柳叶的语气带着彻骨的绝望：“休息？没有连着白天一起就算不错了。”
一杯水接完，兑了点矿泉水，缓解了又干又痛的喉咙之后，她很快就没了人影，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家休息去了。
严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昨夜一夜居然发生了两次连环车祸，都在市中心附近，相关的还全是有钱人，直接送到医院抢救，所幸都还有气。
现在住院部躺着十几个，基本都是车祸的相关人员，警察还没来得及把事情原委弄清楚。
昨夜值班的一众医生无一幸免，全都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一样，从头到脚散发着怨念。
到八点多，只有曲念一个人，还没回去休息，仍旧睁着一双爬满了血丝的眼睛盯着眼前的泡面发呆。
换班的医生敲了敲门，见她还没回过神来，忍不住问道：“小念，时间到了，回去休息吧，是还有什么事吗？”
曲念这才晃了晃身子，慢慢转过头，整个人无比悲伤。
她指了指拆开包装的桶装泡面，眉毛几乎拧在一起。
“这里，有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