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姨坐了小半晌就回去了。
寂和半躺着,朝窗户外头看过去。
水打玻璃滴滴答答的声响绵延不断,雾蒙蒙的一片。
她撩开被单,坐到窗户旁边的小藤椅上,支着下巴。
朦胧的细雨连成一片,落在小公园里的青石板上,荡起涟漪。
连池塘里映着的房屋倒映都碎了一地。
忽有微风吹起,皱起粼粼波光。
芬姨说得没错。
寂和把手放在腹部,闭着眼睛若有所思。
方杭进来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远处蜿蜿蜒蜒的一条红线闪烁。这是晚归的车灯。
老师窝在藤椅上,撑着额头睡着了。
她从柜子里拿出毯子,轻轻地盖上。
寂和在黑暗中睁开眼来,“嗯?”
慵懒中带着戒备。
方杭不好意思的弯腰鞠躬,“是我吵到您了吗老师?”
“是我睡眠浅。”
见寂和穿上藕粉色棉绒拖鞋准备起身,方杭忙过去搀扶。
“老师您再睡会儿。”
寂和揉了揉太阳穴,“不了,我起来走走。”
她忙把拎进来的食盒拿出来。五花八门的都摆好。
“那先过来吃点东西。”
“不了,没什么胃口。”
方杭蹙上前挽着她,甜甜的笑着,“那可不行,芬姨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您现在是两个人,营养少不得。”
寂和瞧着桌上用保温杯装好的乌鸡汤,不怎么想喝。
小姑娘瞧出她的心思,忙说:“老师要是不吃点东西,那我也不敢带您去看弋先生了。”
寂和无奈的笑了笑,“你倒是好的不学学歹的。黎川那点子赖皮劲才一下午你就都学来了。”
方杭挠了挠头,羞涩起来。
手上功夫也不耽误,剥了个红菱递过去。
“老师您尝尝这个,鲜嫩脆爽。回味甘甜。”
寂和接过来,瞧着满桌子好吃的,夸赞道:
“山中鲜果海中鳞,落索瓜茄次第陈。苏州时令季节味道还是很馋人的。”
“对呀对呀,像在我们苏州春天吃樱桃肉,夏天吃粉蒸肉,秋天就吃这道扣肉。”
顺着话,方杭从食盒里拿出青花瓷的碟子,扣肉藏宝,最美味的是菜花头干,碧绿生青,闻起来糯香十足。
又夹了一筷子菜花头干到她碗里,“超好吃的。”
寂和尝了尝,是蛮好吃的。
小姑娘又夹了块桂花糯米藕夹过去,“苏州的糖藕也是一绝。”
她咬了一口,“里面是糯米?挺甜糯的。”
“对!我超爱吃!”
两个人在吃的上面倒是很有共鸣。
方杭是真的喜欢吃,而寂和更多的是品尝其中的韵味。
每样多多少少的都吃了些,有点撑放下了碗筷。
外面的雨稀稀疏疏的已经不落了。
她披了件外套站起来,背部挺直,食指摩挲着大拇指。
“方杭。”
小姑娘刚把东西收拾好,听见有人喊她赶忙抬头,“怎么了?老师?”
“走吧。”
至于走去哪,两人心知肚明。
方杭拿出个口罩、鸭舌帽给寂和戴上。
开门拐角偷摸摸的往医院10楼VIP病房去了。
有很多记者守在过道上,也不坐电梯上楼。
方杭很奇怪,“老师,怎么空荡荡的也没人上去?”
寂和没有说话。
等出了电梯口,小姑娘就明白了。
几个高壮的保镖拦住他们。
“不好意思,这层楼闲杂人等不让进。”
方杭上去套近乎。
“我们是弋先生的朋友,超级好的那种。”
那些人只管拦着,也不吭声。
她再接再厉,“黎川黎先生认识吗?”
没人回应。
方杭指了指寂和,用力的控制想要吐槽的表情,甜甜的说:
“那这位,这位总该认识了吧。寂和老师,弋先生很喜欢的。”
依旧没人理,她结结巴巴的都想撸起袖子上去干架了。
寂和拦住她,然后借手机拨了个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了。
“怎么了?”
“黎川,我想去看看弋阳。”
对面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现在在哪?”
“十楼。”
“把电话给保安。”
寂和照做了,没一会那群人就给她让道。但还是拦着方杭不让进。
小姑娘站在电梯边上,笑着对她摆手。
“老师快去,我在这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