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见了鬼?”云子姝笑意嘲弄,仿佛很乐意看到云宸此时的气急败坏,“此时你眼睛所看到的,一个个都是活生生的人,哪来的鬼?”
云宸冷冷看着她。
云子姝淡淡一笑:“云宸,你是不是很担心你现在的处境?”
云宸一怔,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不安来,他语气骤然不悦:“云子姝,我是你的皇兄,就算你成了东幽皇后,你身上也还流着大雍血脉!你是大雍公主,是我的妹妹!”
云子姝喝了口茶,悠然自在地听着他歇斯底里地喊叫。
云宸阴冷地警告:“你要是敢对大雍不利,就是背叛祖宗,天理难容!”
“大雍太子怎的如此无状?”东幽朝臣纷纷皱眉,不满云宸在东幽的蛮横无礼,“堂堂储君竟是如此教养?跟皇后娘娘相比,实在差得远。”
“皇后娘娘以前是大雍的嫡公主,太子应该不是嫡出吧。”礼部尚书语带谴责,“从气度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太子实在比不上皇后娘娘。”
“是啊,到了东幽地盘上,居然还摆出大雍太子的架子,实在是没礼貌。皇后娘娘来到东幽,怎么说也算是维系了东幽和大雍的友好,太子竟对皇后如此无礼,可见以前在大雍时定未曾善待皇后。”
“太子不会也想让两国开战,所以才故意惹怒皇上和皇后娘娘吧?”
东幽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维护他们的皇后,坚决不允许任何人在东幽的地盘上对他们的皇后娘娘无礼。
云宸脸色一变,两国开战?
“太子这么激动做什么?”云子姝手执茶盏,仪态端庄优雅,“东幽肯定不会对大雍做什么,毕竟那确实是本宫的国度,本宫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国家不利?”
云宸目光从方才说话的几位东幽大臣脸上一掠而过,心里到底有了几分顾忌,冷哼道:“算你识相。”
云子姝始终好脾气:“太子既然来了,就在东幽多住些日子吧,我们兄妹之间也好好叙叙兄妹之情。”
兄妹之情?
云宸转头环顾大殿,没看到景王和他带来的使臣,于是转头看向云子姝:“怎么没见到景王和他带来的使臣?”
“景王最近身体不适,在馆驿修养。”云子姝淡淡说道,“等他身体好些,我让人把他带来,太子就能见到他他。”
云宸脸色一沉,“景王身体不适,那些个大臣身体也都不适?”
“太子千里迢迢而来,是想跟本宫兴师问罪?”云子姝挑唇,“兵马不知带足了没有?”
兵马?
云宸一惊,“你什么意思?”
云子姝眸色凉薄:“本宫说的话很难理解?”
云宸咬牙看着她,眼底浮现惊疑之色,须臾,他瞥向坐在龙椅上不发一语的司沧,对方眉眼疏冷,气势冷硬,跟以前在大雍时似乎没什么两样,可身份上却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暗影阁统领一跃成为东幽天子,这样巨大的身份转变就像做梦一样荒唐离奇,云宸越看司沧就越觉得自己被人耍了,直到在席位上坐下之际,心里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曾经他看都不想正眼看一眼的人,居然是高高在上的东幽天子,甚至这么多国家的太子携使臣过来庆祝他的登基,仿佛无形中就矮了他一头。
虽然以东幽如今的实力,其他几个国家都得矮上一头,可云宸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甘心,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
“皇上。”裴奕承抬头,不疾不徐地开口,“各国使臣此番都是来庆祝皇上登基,各国也都带来了丰厚的贺礼,我们求的是和平,借着今日诸国使臣皆在场的机会,不知能否跟皇上签订一份永久和平的契约,以此来维持各国百姓的安稳,让天下百年无战争?”
这句话说出来,正合西疆皇心意,他第一个点头用意:“朕也是这个想法,还望东幽皇帝好好考虑。”
“没错,本宫此番前来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云宸迫不及待地跟着开口,“九妹跟东幽和亲,缔结了东幽和大雍的和平,本宫希望其他各国也能一直和平下去。”
炎国太子不发一语,安静地喝酒。
司沧坐在龙椅上,冷峻矜贵的眉眼似泛着一层寒霜般的光泽,对殿上几人说的话始终不置一词,让人无法猜透他心里的想法。
裴奕承看向云子姝:“皇后娘娘,您的意思呢?”
“九妹如今怀有身孕,就算是为了腹中孩子,也该多多行善才行。”云宸语气带着几分警告,“主动发起战争乃是恶行,对孩子不好。”
西疆皇跟着点头:“是啊,东幽皇族子嗣一直不太——”
“不太什么?”云子姝目光一冷,声音里流露出强烈的威压,“东幽皇族子嗣是不太多,这一代武帝仅有皇上这一个儿子,可那又如何?西疆皇族倒是子嗣众多,本宫却想看看,子嗣众多的西疆在东幽铁骑之下能抵挡几日。”
话音落下,西疆王一张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皇……皇后娘娘,朕不是那个意思……”
“云宸。”云子姝目光微转,满眼嘲弄地看着云宸,“本宫确实想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福,但这并不影响皇上和本宫为他打下如画的江山。本宫一直觉得发起战争不是罪恶,相反,作为君王,不能让自己的子民过上好日子,不能让自己的国家繁荣强大,不能善待自己的儿女和忠臣良久,心胸狭窄,嗜杀成性,纵情享乐,不顾百姓死活,这才是罪恶!”
一字一句清冷慑人,让人不自觉地一凛。
云子姝此时所展露出来的,完全是一个强国皇后该有的气势,高高在上,贵气逼人。
坐在西疆皇身后的宁渡不发一语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敛下的眸子里浮现挣扎之色。
心胸狭窄,嗜杀成性,纵情享乐,不顾百姓死活。
这样的君王如何配做君王?
哪怕心里清楚,一旦投敌,这辈子他将背负洗脱不掉的叛国罪名,可他似乎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