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面对着迅速接近的石弹，关上众守卒脸上皆露出恐惧的表情。
他们蜂拥着躲到了墙边雉堞下，但虎牢关就这么宽，雉堞就这么高，又怎能遽容数百上千人？
三架发石车同时发射石弹，最终也只有一枚石弹正落到了城头——其中一枚因发石的士卒用力过猛，导致弹丸射入了关内；而另一个是稍稍有些偏了，只打在虎牢关的关墙上…
“嘭…”一声巨响自城头之上传出，石渣飞溅，伴随着关上惨叫声…
可能在关下，刘备军看得不真切，可是关上之人，看的却是一清二楚！
说实话，杀伤力不算太大，也就是正砸中之人，和被石渣迸溅之人，或死或伤…
死几个人，对他们来说真不算什么，但是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们倒吸一口冷气…
被砸中的那位，半个身子已经成了稀巴烂…
而那些被碎石迸溅的，浑身都是血洞…
恐惧的情绪在他们心头上蔓延着…
“调整角度发射！”
这玩意儿其实命中率也就这样，三发能中一发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命中率了，但这还远远不够，刘备就觉得这玩意儿，怎么也得三中三吧！
他一声令下，自有负责发石车的选手去执行他的命令，他们再次去调整角度，商量着力度，时不数会儿，又是三发石弹抛射而出。
只是这一次却没有先前那般幸运了，三发石弹尽皆扑街…
刘备：…
崔博看着刘备布满黑线的脸，忙着上前劝慰道：“测算方位、距离，颇为高深，即便是我，也难以计算…”
其实崔博想说的是——我他喵的来之前没有好好学力学、抛物线的计算、三角函数、风速、摩擦力…要不然这玩意儿我妥妥地能安排好！这事儿我都弄不成，您就别指望，这个时代的匠人们给你计算这些东西啦！
倒不是说崔博看不起匠人，实在是这个时代的数学水平…普遍不高，他很自信自己的算数水平在这个时代拔尖儿，但比不比郑玄强，他还真不知道！
“好吧…”
接下来就是随意发射的阶段，结果让人无语的是，随意发射的效果竟比刻意瞄准要好些…
……
“嘭…”又是一发石弹砸到了雉堞上，那雉堞应声塌了，飞溅的碎石崩得到处都是，恐惧进一步在他们的胸臆之中蔓延。
“司马？”一个小校伏着身子，颤颤巍巍地问同样伏在地上的董逢，“该如何处？”
董逢抖得比他还厉害，他有好几次与死神插肩而过，对于关下的发石车他真是怕极了，但是他又不能投降。
他颤抖地说道：“快快…使敢死之卒，开关毁了那发石车，我…我许他五…五十万钱！”
那小校苦笑道：“司马，这会儿，士卒们都被吓破了胆，任谁敢去？”
“没…没人去，那就…你带着我的…我的亲卫去！”
小校点了点头，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并用了他最快的速度去聚集董逢的亲卫。
董逢这厮虽然胆怯，但对手下还是不错的，其亲卫也是有几十个的，不说别的，就说这小校，那是对他一等一的忠心。
那小校在慌乱中匆匆聚起了三十余人，他们下了关头，往关内军营取了马匹，毅然决然地走到了门口…
“嗯！开关门…”那小校对着门卒笑了一笑。
“吱吱吱…”嘶哑而又沉重的摩擦声…
为了保险起见，门卒也只打开了仅能通过一马的缝儿。
哒哒哒…
三十余骑，腰挂缳首刀，暗藏火镰火绒松香，他们这一行的目的不为冲阵，只为烧了那令人震怖的发石车…
他们都知道希望渺茫，但他们还是去了。
二百步，约莫着是三百米，三十多骑出现，若是不注意的话，可能开始还真发现不了。
然而，刘备军中还有着两个射雕手，他们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早已洞察了一起——
“府君！关内有敌数十骑杀奔而出！”
刘备一听反是大笑三声：“数十骑便有何用？义公，可将五十骑，斩杀他们否？”
“嗯！”韩当点了点头，迅速带着刘备身旁五十亲卫骑，往敌骑杀奔而去。
其实本身韩当的地位是有些尴尬地，一方面他是崔博的家臣，而另一方面，崔博仕于常山，刘备是崔博的长官，而韩当更是在刘备军中任了司马。
出征前，崔博曾特地关照过——但凡刘备有命，听之！
所以韩当毫不犹疑，直接动了起来。
二百步左右骑兵对冲，才最能显示出骑士的英勇，因为马尚未跑开，冲撞力都不甚强，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马术和武艺，才是最重要的。
而韩当，无疑是这群人中马术最高明的那位！
也就十数息的时间，两队骑士相遇了，此处还距着发石车处数十步远…
董逢手下小校的心凉了半截…虽然出门前他已经觉得自己不会成功，但是没想到失败竟来的如此之快，眼看着己方已被缠斗住，他穷极思变——
“二三子，惊马狂奔！”
他率先将手中刀狠狠地扎入了马臀，而那马也很给面子的死命狂奔着，而他的目标就是几架发石车…
余下没进入缠斗的十余骑，皆是有样学样…
数十步的距离，也就几息的时间就到了，他们浑然不顾着发石车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卒，急勒停了马，稳稳地停到了发石车旁…
自有十余人为其当着发石车旁的士卒，那小校行动了起来…
松香涂于车上，再取出火绒、火镰引火…
“快啊！快啊！”小校不断地在心中呐喊着，因为他知道，他的战友们…撑不了太久！
终于点着了，那小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迅速起了身，往下一架发石车狂奔而去，而正在此时，一支利箭却洞穿了他的咽喉！
在他身后数十步的地方，韩当仍保持着射箭的姿势…
待韩当赶到发石车旁时候，敌骑已然死光了，而火也被扑灭了。
“不知道你是胆大耶，还是痴人耶？”韩当摇了摇头，打马回了军。
火甚至还未烧得一寸黑，就已经被扑灭了，所以这对刘备军来说只是个小插曲，而对于城上的关西军来说，却是不断往他们身上压的万斤稻草！
……
杀了董司马…杀了董司马…杀了董…？董贼！…杀了董贼！
越来越多的关西军守卒产生了这个念头，他们的眼睛里冒着邪性，手中刀露出寒光…
董逢似乎发觉了什么一般，他不断地瑟缩着：“你等欲做何也？”
“杀贼！”
嗤的一声，血溅上了虎牢关雉堞，随即一颗大好头颅被掷下了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