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浅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抹淡雅的清香传入周煜鼻腔。他下意识的撇过头去看，不想灰凌就在他身侧，疑惑的仰着头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半空。
灰凌生的眉清目秀，精致冷俊，眸光极其清亮。在夜明珠和金砖折射的加持下，这么怼眼一看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白皙嫩滑的肌肤没有一丝毛孔的痕迹，眼眸上挑又令她少了三分冷漠多了两分俏皮。
见到这样难得一见的模样，周煜有些呆滞，根本移不开眼。
目光直白热辣。
再回神，灰凌疑惑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愠怒，仿佛他再多看一秒灰凌下一刻就会提剑直接砍上去。
“登徒子！”
周煜委屈又矛盾，委屈他堂堂一届魔君，就这么不招灰凌喜欢吗？
矛盾的是灰凌不仅是仙门弟子还对他深恶痛绝，于他而言灰凌只不过是一个移动修炼场，他以前对李玬蔻好，现在对灰凌也好，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她们的血对他有提升魔气的作用。
而他不应该对一个血囊心存合作之外的心思。
周煜的脸色猛然间沉了下来，袖口一甩，冷声问道：“你在本尊地庭内找什么东西？本尊地庭的一块砖石都价值连城，少一块卖了你都还不上！”
灰凌早就习惯了周煜的阴晴不定，召了两次剑都没有召出来，灰凌这才想起来她的剑在来地庭的第一天被周煜给震碎了。
她已经没有武器傍身了。
有兵器尚且打不过周煜，更何况现在的她手无寸铁，垂眸抿着唇退后了两步，也同样冷着一张脸，“魔尊这地庭里的金银珠宝成千上万，谁知道是从哪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渔民村的时候魔尊大人已经把龙椅都直接挪到了自己的屁股底下！”
这些话灰凌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因为据她这几天在地庭内的摸索探查，这里黄金如此富饶，是因为地庭身处这延绵几千公里的山脉中，如果她所探不虚的话，中心全是黄金矿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次可真是冤枉他了。
灰凌为人清冷，周煜又是魔族，她一个仙门正派之人竟然冤枉了周煜，这样令她心中难安，歉意的看向周煜，抱歉两个字却怎么也张不开嘴说出来。
纠结别扭的模样让周煜刚刚的冷意化成了暖阳，眸光有了些许的朗意，口中却不住的嗤笑蹉跎灰凌，“看来仙门弟子确实孤学寡闻，魔族乃全界最富足的地方，你道人界为什么愿意跟仙门联手攻打魔族？还不是因为魔族地庭是他们垂涎了千年之久的地方？”
周煜的意思里全是人界与仙门的卑鄙，她身为仙门之人，心中自然不太舒服，但周煜说的又是实情，矛盾又别扭的灰凌自己跟自己置了很久的气才勉强安抚住自己，仙门与皇室联手攻打魔族是为了众生，现在又被周煜赤裸裸的挑开。
原本羞愤的神色更加难堪，口中不由勉强辩解，“魔族地庭常人根本进不来，就算攻打了魔族又能怎样？金矿矿脉不还是一样永存地庭内？魔族地界连我们这些仙门弟子寻常都不敢进，他们没有灵气的常人又能如何？”
周煜真觉得灰凌是跟着何子书那个老头子学傻了，这么简单明了的事她都想不通透。
“你真当何子书在意你们这些仙门弟子？何子书为什么要攻打魔族？皇宫为什么要攻打魔族？他们为什么拼上最宠爱的公主和最有潜力的弟子也要联手？没有好处会爆发战争吗？何子书想要取我首级吃人香火，飞升成仙。皇宫里的那个老皇帝想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黄金矿脉。他们一旦得手，何子书飞升之后你们这些仙门弟子就是皇室最直接低廉的劳力，养你们这群人，真当自己能修炼成仙？还不是为了为那老皇帝取金矿脉。”
一语惊醒梦中人。
灰凌一直想不透其中的关窍所在，为了国家安定而言，皇室根本不需要用一个公主乃至动用国家根基来跟仙门联合剿灭魔族。
仙门魔族人界表象和平千年之久，虽然早就明潮暗涌，但谁也不敢贸然先出手毁了这份和平。
从李玬蔻想进仙门开始灰凌就觉得不对劲，堂堂公主，又是皇室最得宠的公主，怎么会如此轻松的被皇室放任来仙门修行？
但如果有目的性的联手，那李玬蔻的到来就合理很多。
仙门和皇室同时放出一枚棋子，生死不论，而这两枚棋子便是灰凌和李玬蔻。
原来如此。
灰凌脸色微变，脑中急速闪出这些年何子书是如何待她，教她灵气仙法，却从来未曾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一二。她性格孤僻刚直，跟同门之间都相处的不算融洽，他却从来不教她与人相处之道，每每告诫她安心修炼。
这么些年来，她是何子书一手养大，仙法灵气出类拔萃，但她使用的剑一直就是入门弟子所用的铁剑，就连灵气低微的同门弟子都有一柄属于自己的剑。
何子书说过，心中有剑胜过无剑。
直到今日，灰凌才明白，哪里是心中有剑胜过无剑，是她不配拥有这样一柄属于她自己的剑，也根本无需拥有朋友！
毕竟从小到大，她都是充当了一枚棋子。
一枚终将从棋盘被抹掉的棋子！
甚至她体内流的鲜血，都有可能是何子书篡改过的！
她脸色煞白，慌乱又无助，她想见见李玬蔻，想知道李玬蔻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想证实一下她心中的猜测。
纵使知道周煜是在挑拨离间，但某种想法一旦形成，就再也挥不去，抹不掉了。
“周煜。”她在地庭僵了很久，有些发冷，才嗫嚅着唇瓣轻声喊道。
“如何？”
“我想见见李玬蔻。”
周煜要说什么，被灰凌及时打断，“我知道你没有杀了她，我想见见她，就一面，我保证不会逃，我手中也没有武器，根本逃不掉的。”
她的声音悲悯哀怆，饶是刚刚下定决心不对她产生其他心思都周煜都忍不住动容。
过了良久，周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