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李相宜伸手想抓住张宛音,却不敢真的再扑上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宛音离开。
对于张宛音的手段,李相宜如何不知,她所行之事,能进京获得这么大的名声,最后甚至还进宫,被太后娘娘宣召,所有的一切都是张宛音的动作,她自己在其中只是小小的一点分量。
至于端王府的事情,有一部分是张宛音,还有一些隐隐是端王,她以为端王是喜欢她的,甚至觉得端王应该会让她进王府,正巧死了一个侧妃不是吗?
后来,事情虽然有些异变,但勇王府也不错,只要给她机会,李相宜觉得自己将来可以爬得更好,凭她的容貌。整个京城就没有一位世家千金比得上的,她嫉妒张宛凌音的身份,又不得不依附于张宛音,听从张宛音的吩咐。
心里又隐隐地想着他日有机会把张宛音踩下……。
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因此她故意隐瞒了一部分和端王的事情,没说当初端王看她的样子就如同那些钟情于她的世家公子一般。
端王其实对她也是有意的。
她敢去挑衅宣平侯府的三姑娘,却不敢挑衅张宛音,只因为她知道张宛音的手段,那不是她能比拟的。
而现在,更让她觉得绝望的是,她要一个人咬牙担下所有吗?把事情都推到父亲身上,那父亲怎么办?会不会出事?
父亲现在才得了个好名声,也得了一个好前途,会不会因为自己毁于一旦,父亲的身份高了,她的身份也会高,她毁了父亲的前途,就如同毁了她自己。
可是不仅如此,她现在又能怎么办?她的命可能都要没了……
她是没办法,她是真的没办法。
“大姐已经走了吗?我这是来晚了?”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李相宜抬起哭肿的眼睛,看向对面,迷糊中张宛盈缓缓而来,走到她面前惊讶地蹲下,“李姑娘,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大姐罚你了吗?快起来,快起来!”
张宛盈伸手扶起李相宜。
李相宜反手一把紧紧的拉住张宛盈的手,仿佛握住最后一把救命稻草,哽咽地看着张宛盈:“二姑娘!”
张宛音从镇南侯府后门离开的,之后从端王府的后门进去,后门的婆子一直等着张宛音,等她回来才锁上门。
“王妃,王爷在书房等着您。”婆子恭敬禀报道。
张宛音点点头,带着玉砚往里走。
端王府依旧一片红色,大红的喜字贴的一路上到底可以看到,原本侧妃不需要贴这么多,张宛音却还是命人把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贴了,她现在还在大婚,只因为徐安娇的事情,居然早早的除了喜字。
如今端王府又有喜事,凭什么不贴?
她不但要贴,而且还要贴的到底都是,让所有人看看端王现在还在大婚期间,她这位新王妃还在喜气的包围中。
今天是玉丽珠进端王府的日子,这个时候玉丽珠应该在等王爷过去,就如同当时的自己似的,可惜玉丽珠恐怕又是一个笑话。
这很好,自己这个正妃是如此,一个侧妃凭什么可以洞房,莫不是想压在自己这个正妃之上……
心里居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满意。
带着人到了书房,书房外的内侍早早地看到她,已经禀报过出门候在外面,看到她过来,忙上前行礼:“王妃,王爷已经等您多时!”
书房内,封兰修抬眼看向张宛音,张宛音缓步上前盈盈一礼:“见过王爷。”
“王妃不必客气,坐!”封兰修道。
张宛音直起身子在一边坐下。
“如何了?”封兰修问道。
“王爷,恐怕有些事……的确有些问题。”张宛音皱了皱眉,“妾身去问李姑娘,李姑娘起先执意不说,妾身问得急了,她就一个劲地哭,后来妾身说如果不说清楚,此事恐怕难以善了,性命甚至可能不保,她才对妾身说了实话。”
“什么话?”封兰修皱眉。
“李姑娘进京之前,原本府里一直属意她的表兄,就在她进京之时,两家也依旧有这个意思。”张宛音含蓄地道。
“有一个表哥?”封兰修一惊,“她之前从未说起过!”’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表哥,并且说了的话,太后也不会把她指向二弟,现在宫里宫外,许多人都知道李相宜是要进勇王府的。
“听说李姑娘的父亲对李姑娘的亲事颇为看重,之前也相看过不少的人家,宗室子弟过去时,也的确另外还有合适的世家公子,已经快谈婚论嫁了,宗室子弟过去后,这事才拒了的,听她的意思,当时她父亲的确是看好宗室之子的。”
张宛音继续道,缓缓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待得说完封兰修额头上青筋暴了暴,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看着清纯风情极好的女子,甚至有一刻他的确是动了心思的,否则不会在事败之后还会伸手帮助李相宜。
现在想来他差点就被这么一个女子所诱,所谓和几家相亲,恐怕不只是一家,那位吴夫人也没说错,可能真的是待价而沽,一山还比一山高,心比天高,一个个地挑,因为后一位的身份高,再把前面的拒了。
在拒之前,两边都搭着,还有一位一直搭着的表哥。
这里面的关系可不只是表面上的关系,世家千金最重清名,怎么可能到处相看,而且还左右逢源。
太后的意思表示后,李相宜也没有任何说她亲事已经由父亲帮着决定的意思,好像她以前什么事也没有。
洁净无瑕,只一心一意地孝顺父亲!
好一个聪慧过人、又孝义无双的女子,敢行世家女子之不敢行,敢千里追父,随着父亲进京,只为了替父申冤,甚至抛头露面,宁可失了名声,也要救父亲,这份感天动地的孝义,他之前也的确是感动过。
现在却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似的难受。
此女分明就是一个生性不洁的,又喜欢拿捏男子,左右逢源的那种下贱之人,哪一家的千金都不可能如她如此。
张宛音的话说得很含蓄,封兰修却能品出这里面深含的意思,听她说完之后,眼眸冰冷的沉默下来。
张宛音也没说话,只静静地等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放松又捏紧,代表着她的心里也不平静。
许久才听到封兰修道:“王妃如何说?”
“臣妾也不知道要如何,此事是和我们府上有关系,但徐侧妃的事情应该是和李姑娘没关系的,只是她之前在端王府为舞姬之事,和王爷有了牵扯,这事说什么也跨不过去,如果她真的是这样的人……妾身担心王爷的名声。”
张宛音稍稍皱眉头,柳眉微微地蹙了蹙,看向封兰修俱是情真意切的关心。
“你相信本王?”封兰修沉声问道。
“妾身自然相信王爷,王爷什么身份,王爷又岂会被一个女子所惑,王爷心怀天下。”张宛音平稳地道。
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话。
果然,这话让封兰修满意,脸上的神色和缓几分:“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不管外面的人说什么,本王的正妃唯有你,也一定只认你。”
说到这里,封兰修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一个女子,就算再的再国色天香,又有何可惑?”
最后的语气很坚定,没有半丝犹豫。
“王爷说得极是。”张宛音微微低头,恭敬地道,说完没有抢先出主意,一副静听封兰修示下的样子。
封兰修沉默了一下,好半晌才道:“有跟她说不能胡说了吗?”
“臣妾说了此事,让李姑娘自己想想,该怎么样保全自己,事情总得有人去做,不是她就是她父亲。”张宛音很有技巧性地回答。
两个人只能保全一个,她当时就知道李相宜的选择。
李相宜的父亲,不管是自己还是王爷都没有接触过,就算真出了事情也和自家府上无关系。
这话虽然不是明说,意思全在里面,还巧妙地把事情全推在李相宜的身上。
“王妃觉得她会怎么选择?”封兰修道。
“臣妾觉得……李姑娘是一个爱惜自身的人。”张宛音依旧没有直言,对于此事,她在封兰修面前,只是一个不知情的王妃,整件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她能做的就是帮封兰修警告李相宜。
“李相宜孝义的名声已经传出,父皇还特意让皇后嘉奖,太后娘娘也接见了她,甚至还许了她勇王庶妃的身份,这些……事实都改变不了。”封兰修似乎在自言自语。
张宛音却知道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水眸缓缓抬起:“王爷说得极是,李姑娘若是名声有假……不只是王爷,还有皇后娘娘的名声也会受损。”
其实不只是皇后,还有太后甚至皇上。
皇上贵为天子,自当聪明机慧,又怎么能让一个普通的女子迷了眼睛,受此女所骗?
封兰修点点头,“李姑娘若是能想清楚自是最好,如果她想不清楚……那也是她的命!”、
伤了皇家的名声,伤了皇上的名声,这个人就没有活下来的必要。
除非这些事情跟她没关系,她依旧是清白无瑕的……
这话夫妻两个都懂,张宛音柳眉微微地蹙了蹙,透着几分怜惜:“其实李姑娘人是极好的,之前所行可能也是……因为亲事迟迟未定。”
“失洁之女,何来亲事未定之说!”封兰修冷笑一声。
现在更是瞧不起此女,说什么孝义动天,还不是顾及自身,听张宛音的意思,此女必然会把此父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