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
“就在方才我过来的路上,这会应当出事了。”封煜极自然的答道。
虞兮娇顿了顿:“黑衣人怎么办?”
“衙门这时候已经在处理了,劫杀大长公主,骇人听闻。”封煜慵懒的道。
“会连累到虞玉熙吗?”虞兮娇问道。
不是她担心虞玉熙,只是虞玉熙无论如何也是宣平侯之女,若真查出是她,不只是她万劫不复,整个宣平侯府都不会得了好。
“不会!”封煜心照不宣的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懒洋洋的答道。
虞兮娇沉默了一下,柳眉微微蹙了蹙,正想开口,却听封煜悠然的道:“小小年纪,皱什么眉头,天落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
“钱老夫人……不会善罢干休的。”不能直接抓虞玉熙,也代表不能直接抓钱老夫人。
钱老夫人就像是一条隐在暗中的毒蛇,这么多年一直在宣平侯府边阴狠的注视着,只等着合适的机会就张开她的毒吻。
“不过是一个妄想的老妇人,这十多年一直雌伏,早就脱离了当初的本心。”封煜笑笑。
虞兮娇觉得也是,不管钱老夫人以前是什么身份,到大晋来做什么,必然也不是一心一意为了把虞玉熙扶上去。
先是宁氏,现在又是虞玉熙,钱老夫人背后有什么,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明和大长公主处是不是另有说法?”虞兮娇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很明显,这是得了自己这里的消息后,封煜才有的动作。
“怎么总是皱眉,就是怕你想多了才过来看看。”封煜低笑道,神色悠然淡定,莫名的让虞兮娇烦乱的心,有了几分安宁。
她今天的确心乱了。
祖母差点出事,她自责不已,甚至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许多事情都没有意思,现在和封煜说了几句后,才觉得重新稳了下来。
慢慢的恢复了些思绪。
“明和大长公主可以嫁孙女了?”她然之间明悟起来。
“可以嫁了,都这么久了,明和大长公主还是没想到当如何,如今有了……你们府上的事情,明和大长公主又岂会不悟。”封煜很是随意的道,仿佛他说的不是一位大长公主的事情。
“虞玉熙会……”虞兮娇的呼吸不由的急促了几分。
“你觉得她会吗?”封煜笑问,清雅的声音透着让人宁静的力量。
“她会。”虞兮娇看了看他道,声音有些轻渺。
就看最初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是钱氏在做,虞玉熙独得一个好名声,就算最后钱氏出事、钱丽贞出事,唯有她没出事就知道,虞玉熙不同寻常,比之钱氏更心狠手辣。
出事的都是别人,唯有她最良善无辜。
封煜伸手握住虞兮娇的手,虞兮娇的手很冷,甚至还有些微微的颤抖,这是往日从来没有过的。
温暖的大手轻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缓缓的拢在掌心,暖和的温度从那只大手上传过来,绷紧的神经缓缓放松了下来。
虞兮娇想说什么,张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然后沉默了。
这一次手渐渐回暖,身子放松后靠在椅背上,身边封煜也没说话,唇角微微的勾起,一抹俊雅的笑意,两个人的手握在一处,肩膀靠着肩膀……
明和大长公主最近心情很不好。
这一段时间她没少出入宫闱,目地就是想方设法的把孙女先塞进端王府,孙女说的对,晚了可就要出大事了,什么事情都得抢先。
端王喜欢宣平侯府的那位二姑娘,自己孙女不但在位份上比不得,连宠都没有的话,以后怎么生下子嗣,成为端王府的继承人,也是大晋的继承人。
最好的法子就是比其他的妻妾都先进。
明和大长公主想到的法子,就是细水长流,有事没事的说起此事,而后再找机会,她原本想让自己的孙女先和端王亲近,甚至还特意的让儿子把端王请进府,只是端王很是规矩,没给她找到合适的机会。
等下一次,明和大长公主觉得自己必要把端王灌醉了才是,把孙女送上床,这事不行也得行了,总不能让自己的孙女大着肚子吧,这丢的也是皇家的脸面,当初女儿的事情上,明和大长公主就是做了类似的事情。
谁让她是大长公主,谁让她生下的孩子也有皇家血脉,皇家容不得这种失了礼数的事情,就只能委屈别人。
可最近这段时间,明和大长公主也看出太后和皇后对自己,少了以往的亲近,之前甚至还莫名其妙的被斥责,原本自己只是想看安和倒霉,不知这事怎么就落到自己身上,明和大长公主也很烦燥。
今天有雨,从下午就开始下起,明和大长公主下午的时候睡过一会,这会倒是睡不到了,看着窗外的雨丝坐了起来,年纪大了,越发的觉轻,以后白天还是少睡一些的好,这会感觉清醒的很。
正思量着要不要让小厨房做点点心过来,忽然看到眼前一个黑衣人从院子里的树上落下,直往她窗前过来。
院子里其实已经没灯了,这会下人们大多数都睡了,倒是她这个主人家还睡不着,点着灯。
人从树上落下的时候明和大长公主看的并不清楚,但这黑衣蒙面人居然往她这边过来,她却是看见的,立时大叫起来:“有刺客,快,有刺客。”
说话间,黑衣人已经到了窗前,长剑一探刺中明和大长公主的右胸处。
明和大长公主身边的两个婆子反应过来,尖声大叫时,整个院子的人都惊动了,黑衣人却是闪身离开。
整个过程极快,快的让跑出来的下人们,只看到一个黑衣人的背影,而后便消失了高墙后。
有一个丫环应该也是会武的,就想追出去,被一个婆子拉住,急切的道:“找大夫,先找大夫,救大长公主要紧。”
丫环应命,就往外跑,此时整个明和大长公主府上都惊动了。
下人们点起了灯笼火把,慌乱的四处寻找,也有人出门去找大夫,还有人去报衙门。
一夜之间,两位大长公主一起遇刺,震惊了整个京城。
据说时间上先是安和大长公主出事,刺客就埋伏在安和大长公主回府的路上,趁着雨夜突袭大长公主,幸好安和大长公主谨慎,出入带的侍卫不少,又有就近的人发现,最后才免于一难。
但身边的侍卫死了一个,对方的黑衣人也死了一个,安和大长公主受惊,回了宣平侯府,当天晚上就病了。
明和大长公主出事晚一些,刺客是夜入的明和大长公主府上,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明和大长公主的住所,能知道这么准确消息的,必然是有内贼,否则不可能会这么正确,刺客从进来到出去,借助的是院子里的一棵树。
从院墙到树上,再从树上落下,返身同样是一气呵成,所有的一切都很有条理。
当然,安和大长公主也是如此,居然算计到了安和大长公主回府的路线和时间,和明和大长公主府上的刺客如出一辙。
为何要对付两位大长公主?而且还是两位不管事的大长公主,一伤一病,两个人同一晚上出事,引得整个京城动荡。
第二天所有的衙门派出人手,一家一户的查不明来历的人。
许多朝臣更是惊骇不已,上折子重查此事,连大长公主的安危都得不到保证,更何况其他人。
为什么要行刺两位大长公主?这个话题让许多人猜测不清。
怎么看都不应当行刺这两位大长公主,京中的大长公主固然只有她们两位,但其他的公主并不是没有,甚至还有皇子以及齐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
皇子和两位世子身边的侍卫众多,不太好行刺,那么其他的公主呢?不说六公主、七公主,嫁了人的长公主还是有几位的。
难不成不能行刺皇家的皇子、世子,现在就拿大长公主开刀?
这么一想,但凡是公主府,人人自危,觉得很有可能是南唐的人干的,朝堂上吵成一片。
一些朝臣认为南唐狼子野心,之前兵部的事情还没有好,现在又来挑事情,这是想借助几位大长公主挑得大晋乱起来,和南唐和谈根本没必要,这种人就得打,好好的打,打服为止。
主和派就说主战派戾气太重,事情没有查问清楚,就全往南唐身上套,南唐离大晋这么远,怎么就要对付两位大长公主了?有那些人手不可以做其他的事情?暗喻就算要行刺也只是行刺皇子。
两位大长公主没那么大的作用。
但是到了入晚的时候,许多人已经知道在行刺安和大长公主的一个刺客身上,发现了南唐的痕迹。
死了的刺客,死了的黑衣人。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京城所有人都震了,南唐果然别有用心,一方面同意和谈,一方面暗杀皇家血脉,给大晋皇上以压力,至于不是皇室子弟,也是因为皇室子弟都保护的都周全,正巧两位大长公主是最容易得手,
南唐居然又是南唐。
朝臣们要求终止和谈,要求怡王回京,只有少数人还在撑着,说那东西在黑衣人身上,未必就是他的,可能是别人陷害。
朝堂上日日争执,两派几乎大打出手。
宣平侯府的府门外,却是来了一个丫环,一个负有使命的丫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