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观的真人,真的愿意来做法事?”虞太夫人摇了摇嗡嗡响的头,瞪视着虞瑞文一字一顿的问。
她已经顾不得问虞瑞文和两个族老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可以去请。”虞瑞文点头。
原来还没有请过来,虞太夫人绷紧的身体摇了摇,原来人还没人来,那就还有可图的了。
定了定神,才道:“既然还没有来,说这些干什么,请来了再说。”
上清观的真人,因为秦真人身份不一般,京城里许多人家都想约上清观的真人做法事,但往往约来的都是下清观的女冠,就算虞瑞文身份不一般,只要不是安和大长公主出面,也得约后几天。
几天后,整个征远侯府都是自己的了。
眼下却不能硬扛,况且话方才自己也答应下来了。
正屋门外,最后一位族老带着闹的最凶的几个人进了外室,让她们直接跟自己的主子对话,族老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让虞太夫人和老夫人自己处治的好。
“好,虞太夫人的确是一个明理的,那就等上清观的真人过来府上做法事了。”虞瑞文表示满意。
“行吧。”虞太夫人摇了摇手。
她还得好好想想,一回派人去把儿子偷偷叫过来商量,务必不能给老婆子机会,这老婆子既然已经回府,就在明天自己可以“出事”了,原本还可以再拖几日,现在却是拖不得。
“族伯,你去侧门把上清观的真人请进来。”虞瑞文对跟着进来的一位族老道。
虞太夫人同意了,老夫人明显也是乐意的,整个征远侯府虞太夫人算是主人,老夫人也勉强能算,现在两个都同意,这事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上清观的两位真人就在两家的侧门处等着。
当然对于这事,族老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应命转身离开正屋,去侧门请两位真人入院,这法事是从宣平侯府虞三姑娘处开始的,如今去往源头征远侯府。
话音一落,虞太夫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骇的看向虞瑞文。
虞瑞文没理会她,转身出去叫了外面才打完的几个婆子,让她们进来替虞太夫人梳洗,必竟是征远侯府的太夫人,总不能衣冠不整的见人。
其他两位族老也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虞太夫人和老夫人,以及各自领头打架的几个下人。
双方也算是持平。
老夫人没走,重新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脸色惨白的虞太夫人,这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
“上清观的真人,听说还是秦真人的徒弟,这面子可真大!李氏,你现在就算是死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必竟这府里这么多人做证。”
老夫人看着焦急起身的虞太夫人,嘲讽道。
“你……是你……”虞太夫人蓦的转过头,目光凶狠的瞪着老夫人,气喘吁吁。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老夫人不以为然的道,“李氏,你做下的那么多的恶事,有没有想过苍天饶过谁?半夜的时候,或者你入睡的时候,有没有见过被你害死之人的冤魂来找你?问你为何如此?”
老夫人冷笑连连,目光冰寒的看着虞太夫人。
“我……我跟你拼了!”虞太夫人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动手。
“秦真人的徒弟马上就要来了,宣平侯也站在外面,李氏,你真的想让所有人看到你的丑态?还是说……你忘记你还有儿子,还有孙子了?”老夫人冷冷的看着她,不闪不避。
“你……”虞太夫人双手颤抖,手按在茶杯处。
又气又急,又不知道如何自处,儿子,孙子,她的儿子和孙子现在都在征远侯府内,他们已经不算是侯府的嫡系了,她劳心劳力,争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眼下……眼下要东窗事发了吗?
忽然脚下一软,身子重重往后倒去,正在替她整理衣裳的两个下人没提防,任她重重的摔倒在床榻上。
“太夫人,太夫人。”
“太夫人醒醒,您醒醒。”两个下人慌了神,急扑上去叫起来。
“别叫了,扶她休息吧,再去请个大夫过来。”老夫人低缓的道,“你们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这命就真的没了。”
几个下人这才醒悟过来,心腹婆子叫了一个丫环去请大夫,自己戒备的过在太夫人的床前,幸好老夫人也没做什么,让人把椅子拉后,她退后到桌前等着大夫过来。
上清观来的是秦真人的两个徒弟,其实年纪也不小了,各自又带了几个小道士帮着准备法事之物。
皇上的旨意,同意他们跟着齐王世子来,秦真人也吩咐他们了,让他们做一趟法事就行,其他的不要多说,也不必多问,关乎齐王世子的事情,最好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走一个过场就行。
因此两个道士嘴都很紧,看着封煜恭敬而有礼,至于一些过份的话是绝对不会说的。
在宣平侯府做法事,齐王世子在边上做陪,他们按着步骤一步步的来,很是规范,也不多说一些其他的话。
他们是秦真人的徒弟,当然不是那等一天到晚骗饭吃的普通道士能比的,这一次的法事也只是求无过,不求有功,至于有没有效果,反正他们说是有效果的,至于其他的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这场法事做到一半的时候,说是要去征远侯府,征远侯府的太夫人已经同意此事,都说这位虞三姑娘是因为在征远侯府中了邪才如此的,要去当时中邪之地看看,做一下法事也正常。
一场法事做到别的府上,居然还让别的府上同意,两个道士只能说虞氏一族还真的很团结,之前关乎征远侯府太夫人的种种传言,恐怕也只是传言罢了,未必就是真的。
跟在虞氏一族的族老后面,两个道士带着几个小道士,一路唱着经文往征远侯府过去。
几个齐王府的侍卫跟在法事后面护着他们一路过去,虽说不必要,但气势很足,让两个道士很满意。
绕着围起来的墙,先做了一部分法事,而后从唯一的小门处进去,小门原本是锁着的,过来一个婆子奉了虞太夫人之命打开了门。
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荒芜的杂草,一大片高高的杂草表示着这里自打锁起来后,再没人走过,原本院门外的小路同样被杂草埋没。
围起来的院子,一大堆的乱砖乱瓦砾就是当时被火焚后推翻的院子。
征远侯府有丫环、婆子进来帮着清理杂草,必竟是虞太夫人同意的,府里的人虽然战战兢兢,但也没有退缩,大家晚上都睡不好,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有得道的高人来做法事,她们也得好好拜拜,免得晚上再的鬼哭找到她们。
进来帮忙除杂草的下人还不少,一个个进来恭敬不已的先向当中的那堆碎乱砖瓦磕头行礼,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除草,时不时的嘴里还念念有词,跟着道士们一起念颂经文。
县君身前是厉害的,又是横死,死后也是厉鬼,自然得多多颂经。
其实早就应当如此了,当初虞兰燕的事情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就当如此,县君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一股子怨气不散,就永远不会解脱,这一次也幸好是托了宣平侯府三姑娘的福气,否则自家府里以后能不能住人都不一定。
有下人们帮忙,道士们很快就接下了场子,把碎砖乱瓦给围了一圈,做法事的东西就放在外面,道士们围着这个小院子正式转圈做法事。
认认真真的闭眼念经,转圈走路,时不时的拿一把“法剑”东扎扎,西扎扎。
有时候还停下来,念念有词,看着就似乎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似的,征远侯府的下人们也跟着闭上眼睛,念经避邪。
没人看到齐王府的侍卫是什么时候到当中去的,等看到的时候,这几个侍卫已经把一些碎砖给清理了出来,放置在一边,然后又在征远侯府的下人中用剑逼了十几个人过来,让她们先不必念经文,跟着他们清理。
上清观的两位真人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们,想开口后来还是停住,师傅一再的警告他们,不能得罪齐王府的人,不能得罪齐王世子,若齐王世子发起疯来,恐怕就算是他们师傅也挡不住。
那就随他们吧,反正他们就是做法事的……
两位真人决定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征远侯府的下人不想干,她们只想念念经,只想超度一下郡主和夫人,让她们以后别来找她们了。
可看着指着自己脖子边的剑,再看看上清观的真人都没说什么,听闻这还是齐王世子身边的侍卫,哪里还敢说一声不同意,只能战战兢兢的跟在侍卫后面传砖头,一块块的把砖头清理出来。
砖头上其实也长的杂草了,幸好地方不大,这么多人动手,很快,两边已经堆出两堆整理好的砖块。
道士做法,当中清理砖头,两边都不妨碍,居然让人觉得奇异的和协。
忽然,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这个和协的气氛,有一个丫环一把扔掉才拿在手中的砖块,失控的尖叫起来:“血……有血,有血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