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手指的方向,众人一起回头,看到的是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金珠。
居然是金珠?虞瑞文闭了闭眼睛。
自打赵安进来后,金珠一直在往后避,先是虞玉熙,不过虞玉熙激动的往前,金珠只能往明月身边避过去,无奈明月冷冷的一眼,顿时让她止步在明月几步开外,再不敢靠过去。
如今被赵安指着,唯有她一人。
很巧身边左右,没有一个其他人在。
“扑通”一声,金珠跪了下来,落下眼泪,颤声道:“姑娘……奴……奴什么也不知道。”
“是你,就是你,是你让我去埋的生辰,那天晚上,你偷偷的过来,是蒙着脸的,之后又偷偷离开,我虽然害怕,但还是跟了你一路,之后……之后遇到了府里的两个婆子说话,说看到你,后来……后来我又偷偷的去看过你,听到你说话,你就是。”
赵安这会是真急了。
原本还想隐瞒一些,必竟不能把人得罪死,他只想脱身,现在却也顾不得了,指着金珠大声道。
把事情全推在金珠的身上。
事情还真是赵安查觉的,赵安谨慎惜命,否则当初也不会得了钱氏的信,当做没看见,敲了钱氏不少钱,觉得钱氏鞭长莫及,不可能对他如何,就想骗两钱花花。
后来被逼着从舒适圈里出来,也是觉得钱氏有能力,这才上京试试。
周氏手中的方子上有他和周氏两个的生辰八字,还有两家长辈的签字,这算是两个人简单的定亲庚贴,这东西也是赵安早早告诉钱氏的,为了这个钱氏才一再的给赵安银两,让他一敲再敲。
城门处,赵安被拦截住,就有人这么吩咐他去做的,先拿到这张养身药方,然后马上藏到一个特定的地方,免得周氏发现来搜他屋子,这也是为赵安好,赵安自然应从。
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得了养身方子之后,赵安急忙把药方藏在特定的地方,离他住的院子不远,那地方也冷僻,他偷偷过去,一路上没遇到一个人,之后又偷偷的回来。
幸好周氏后来没什么动静,应当是还不知道方子不见了,赵安等到后来终于定了心。
入夜时分,赵安又偷偷的过去,就躲在埋东西的地方,进了侯府,知道侯夫人已经被关起来,那现在过来拿的是谁,他就特别留了心,他贪财但也不舍得性命,他还想活着,就得知道谁在暗中调度。
偷偷摸摸过来的人影,蒙着头脸,挖了就走后,赵安跟了一路,见有人来,这个人就取下了蒙头的纱,是个丫环,赵安不认识,但他继续跟着,看到有人见了这丫环行礼,知道不是普通的丫环。
远远的听不清楚是谁。
没敢再跟过去,索性跟了方才遇到的两个丫环,听她们在之前的丫环走了之后,笑着议论,知道方才的丫环是侯府二姑娘身边的大丫环,叫金珠的。
侯府二姑娘是侯夫人钱氏的亲生女儿。
所有的一切都对上号之后,赵安回去,半夜时分,被后窗外的声音叫醒,是那丫环的声音,告诉他接下来要把东西埋的地方,又吩咐他怎么做才可以进后院,把他的玉佩也埋进去,养身方子被绑在石块上扔进屋子。
赵安捡起石块没追出去,知道再追出去也不可能追上人。
第二天他去找周氏,也在指定的地方埋了东西,而后又偷偷的转到二姑娘院门外等着,最后终于看到这个叫金珠的丫环,听她说话的声音,就是昨晚上在自己后窗外的声音,记住这丫环的脸才离开的。
如今赵安被逼无奈,也顾不得其他,指着金珠指认。
方才进门他虽然不敢多看,但一转眼间还是看到这个丫环在,当时还松了一口气,觉得二姑娘必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出事。
没想到,最后逼着自己的居然就是二姑娘,赵安也是豁出去了。
“侯爷,就是这个丫环吩咐我这么做的,她让我去埋的,否则我才到宣平侯府,怎么就知道这个隐密的地方,那一日我一进去就找到这地方?更巧的是,为什么还有人看到,看到就不说了,今天似乎还因为这事出了其他的事情。”
赵安手指着金珠,大声的指证道。
“父亲,不可能是金珠,怎么会是金珠,金珠自小就跟在我身边,她……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虞玉熙额头上开始冒汗,怎么也没想到赵安会指出金珠,金珠当时做事是在晚上,之后也急忙离开,赵安不可能追上她的。
“二姑娘,我才进京,什么也不知道,难不成我要害了宣平侯府,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赵安也急了,顾不得这是宣平侯府的二姑娘,连声反驳道。
这事不是他就是这丫环,反过来说亦然,不是这丫环就是他了。
金珠全身冰凉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二姐,是不是金珠查问一下就是,看看时间、地点是否对上,这么大的一个宣平侯府,来往的人也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遇上了。”虞兮娇道。
“对……对,有时间,有地点,也有人遇上这丫环,我先根据人提示埋了这方子,但我不放心,又特意的去盯着,入府时分,这丫环蒙着头脸过来,我就跟着过去,那会时间还早,路上有人,遇到两个丫环……”
赵安这会有什么说什么,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全推到了金珠的身上。
偏偏这些事情还是事实,遇到的两个丫环如果真的在,只要查一查就行,那个时候,那个地点。
金珠就算再解释也解释不下去,额头上便是冷汗,百密一疏,她只记得后来说过话之后马上离开,没想到这个姓赵的早就知道自己是谁,甚至还特意的过来看过自己,见到自己之后才离开。
哀求的目光落在虞玉熙的身上,她是遇到了两个丫环,还说了话,所有的只要去查,必然会对上。
虞玉熙没想到金珠还真的遇上过人,这事是小事,金珠回来后也没对她说起过。
金珠是她的心腹,也是外祖母特意送到她身边的人,如果可以,虞玉熙必然会救的,可这会屋内很安静,安静的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床上纱帐内,父亲虽然没声音,虞玉熙却能感应到父亲的目光。
救还是不救?
救了必然引起父亲的疑心,这事不能查,一查必然就是金珠,赵安才到府里,不可能这么清楚自家的事情,必然得有一个内应,这个内应现在是金珠,所有的指向都是金珠,她救无可救。
用力咬咬牙,不是她狠心,实在是金珠无用。
转回头,照着金珠的脸上狠狠的一个巴掌,虞玉熙眼眶红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姑娘……奴婢……奴婢……”这里的意思金珠已经明白,她绝望的抬头,看向虞玉熙,脸上一片哀色。
二姑娘不打算救自己,二姑娘把事情全推在自己身上,其实……这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今天不得不死!她和一般的丫环不同……
“奴婢……只是看不过侯爷这么对夫人,夫人这么多年一直为了侯府兢兢业业,从来没有过半点差错,为什么周氏进府后,侯爷就这么对夫人,奴婢……奴婢气不过,奴婢实在气不过啊!”
金珠忽然大哭起来,把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奴婢替夫人不值,夫人照顾侯爷,照顾世子现在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奴婢……奴婢也是夫人养大的,奴婢实在是气不过……”
金珠说完,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蓦的站起来,对着一边的柜子一角狠狠的撞过去,立时鲜血迸裂……
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愕然一下后,便看到金珠已经缓缓的滑落下来,眼看着已经不行了……
明月已经在金珠撞上去之时,挡在虞兮娇的面前。
大管家上前两步,伸手在金珠的鼻翼间探了探,呼吸渐渐的停息下来。
“侯爷,死了!”
“拉下去吧!”虞瑞文疲惫的声音。
大管家招呼人过来,把金珠拉了出去,屋内一片血腥味,既便开了窗,也散不去。
“父亲,女儿有错,女儿不知道金珠是这么想的,女儿……是女儿的错,全是女儿的错。”虞玉熙跪了下来,眼神哀恸、伤心:“金珠和女儿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往日她有什么也会对女儿说,可现在……现在,她居然背着女儿做下这等事情……”
虞玉熙哭道:“求父亲把金珠还了女儿,就算她做错了,必竟也和女儿主仆一场,就算是圆了我们两个主仆的情份。”
虞兮娇紧紧的抱住虞竹青,方才金珠撞上去,虞竹青就扑住了虞兮娇,想护着她,如今整个人还在颤抖。
轻轻的拍了拍虞竹青的后背,安抚了她的情绪后,虞竹青也反拍了虞兮娇两下,姐妹两个重新站成一排,不发一言的看着虞玉熙哭诉主仆情深。
这主仆情深原本应当让人感慨的,若是往日,必然会让人觉得虞玉熙仁厚,但现在大管家实在说不出这样的话,二姑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之前咄咄逼人的就是二姑娘和站在二姑娘身边的徐县主。
明和大长公主又是自家侯爷最讨厌的人……
“去吧,这几日去看看你母亲。”床上传来的声音越发的疲惫。
“父亲!”虞玉熙尖叫一声,惊骇的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