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说的是……跟……我们府上没有任何关系。”婆子上下牙床打了架。
钱老夫人同样心慌,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事居然又和自己扯上了关系,如果真的让人知道这事和自己有关系,那就是灭顶之灾了!
幸好……幸好,她除了这两次,没有其他的动作!原本这段时间手头紧,钱老夫人有这想法,现在立刻掐断了。
心里也确认了一点,恐怕虞兰萱当时真的中了毒,但这毒是谁下的?宁氏这个蠢货吗?钱老夫人心里没底,隐隐间更是觉得事情不妙,可能不只是张宛音盯上了自己,说不定还有其他人,这该如何……
院子很小,但在京城这种地方,这么小的院子,哪怕里面只有一间正屋,边上配了一个小小的厢房,那也是价格不菲。
红喜这几天就躲在这种地方,原本以为找了端王妃这么一个主子,以后会过好日子,哪曾想现在又不得不偷偷地躲在这里,即便是吃的,也是胡乱的拿几个糕子,她这里不怎么开火,最多就是烧个水,热个饼。
这个小院子说起来还是红喜自己的,是虞兰燕赏她的,为了拉拢她,虞兰燕也算是出了大价钱。
这么一处院子,可不便宜。
红喜偷偷从信康伯府逃出来之后,有一段时间就住在这里,后来就偶遇到了张宛音的人,于是就跟了张宛音。
张宛音嫁进端王府,她也跟着进了端王府,只是没出现在嫁妆单子上,也没出现在端王府的名单上。
谁也不知道,这个叫红喜的丫环,居然什么事情也没有,曾经的征远侯府没了,曾经的征远侯府二房也没了,就只有这么一个丫环熬过了所有人,居然好好的活着。
端王府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玉香”的事情,要大检查,红喜呆不下去,张宛音让玉砚把她送走,送到的就是这一处。
原本说好二、三天就接她回去,可现在已经五、六天了居然还是什么消息也没有。
玉香还活着吗?红喜真心觉得有些人是蠢了,玉香怎么可能活着,以玉香的性子,眼睁睁地看着县君死吗?
玉香就是一个死性子,现在早就尸骨都化成灰了,可惜火太大,最后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地步。
这也是玉香自找的!
红喜很是不以为然,拿出烧好的水,把饼子泡了进去,她不敢总是外出,每一次出去买的饼子都不少,可以吃一、两天,现在天气冷,饼子放一、两天没事。
看了看窗外,窗外的天色又暗沉了下来,端王妃什么时候会接自己走?再这么等一下,越发的不安。
总觉得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手不自觉地紧张地交握在一处……
她是怎么走到这一步,人人喊打的境地的?红喜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其实真的没做什么。
二夫人和三姑娘得势,她只是一个丫环,她能怎么办?她还能不听主子的话吗?她顺着才能走得更高,若是不顺着,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县君对自己是很好,但是二夫人和三姑娘给的钱更多,答应的好处更多,三姑娘甚至还说将来还会给自己抬姨娘。
姑爷长得如此出色,待人也好,她也想跟了姑爷,可是县君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三姑娘许了自己的好处,还给自己那样的提议,她怎么人不动心。
她暗中帮着二夫人和三姑娘做事,她背弃了县主,可那又如何?
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丫环,想往上走又有什么错!二夫人和三姑娘在侯府是只手遮天的。
之后三姑娘声名狼藉地“死了”,嫁妆也被退回,信康伯府里跟着陪嫁过去的人,个个自危,红喜一看不好,当时就趁乱跑出了门,偷偷的躲到这里,当初这就是三姑娘送给自己的院子。
原本以为躲一段时间就可以出去,事情了了,到时候她还可以拿信康伯府的事情去讨好二夫人,谁还注意到一个丫环,没曾想征远侯府的事情越演越烈,最后连二夫人都死了,甚至还有那位高高在上的虞太夫人。
红喜真的怕了,也越发的不敢出去。
偶然的一次机会,她行迹鬼祟的出去,正巧遇上张宛音的马车,还撞到了张宛音的马车前,于是她又成了端王妃的人……
以为又攀上高枝,可以喘一口气,没成想现在又得偷偷摸摸的住回老地方!
吃过饼后,红喜就早早地歇了,外面天气冷,她出来的匆忙,虽然端王妃也是给了钱的,但她怕出去让人发现,也不敢多买东西,就一条简单的薄被,整个人瑟瑟发抖,后来又裹了几件衣裳,才稍稍暖和,而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意,忽然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色。
动了动后发现,她居然动不了,再想挣扎喊叫,才发现嘴是被堵上了的,人也被绑了起来,眼前的黑色不是天色,被蒙头盖脸。
红喜惊恐的剧烈挣扎,后脑勺上重重一击,而后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再醒来,红喜先是茫然,而后蓦地醒过来,手脚依旧被绑着,头上套着什么东西,黑色的一片,挣扎不开。
红喜惊得呜咽哭了起来,眼泪一串串地往下落,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谁带走了她,惊惧万分。
“红喜……”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头上套着东西的原因,听着忽远忽近的,竟莫名的有些熟悉。
有人过来的脚步声,红喜紧紧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只是呜咽着落眼泪。
有人按住红喜的肩,红喜拼命挣扎。
那人伸手过来,把她嘴里堵着的布条扯了下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红喜哭着甩头,呼吸一下子顺畅了许多,惊惧却半点没少。
“红喜,说说我……中毒的事情吧!”耳边的声音似乎又近了一些,但细听之下,还是远了。
“中毒?”“我中毒”?
原本混浊的脑海忽然怔住了,红喜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这声音……这声音是县君的声音?
怎么会?怎么会有县君的声音?她……她死了吗?
“红喜,当日是你放的毒吧!”淡淡的声音依旧在耳边,说不出的熟悉,在这么一个安静的地方,几乎生生的钻进红喜的耳朵里。
这……不可能,县君已经死了,不可能还活着。
“县……县君?”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是不由自主地开口。
这分明就是县君的声音,和别人比起来,县君说话的时候,不疾不快。
“不是我……我已经死了。”轻轻的叹息声就在耳边,“只是当初的一段公案还未了,就重新爬起来再问问你。”
爬起来?
从哪里爬起来?坟墓里吗?
红喜吓得涕泪纵横,她以前在征远侯府被吓过,现如今……为什么又是?明明……明明当初不是这个样子的。
“红喜,是你下的毒吗?”声音又传了过来。
“县君,奴婢也没办法,是三姑娘的意思,是三姑娘说的。”红喜慌不迭的道。
“要见见虞兰燕吗?”声音不急不缓的道,一如记忆中的兰萱县君,红喜哭的不能自拟,她不要见,她不想见,听说三姑娘也死了。
都死了,就不要来找她,她还想好好的活着。
“虞兰燕说她把东西给了你,是你去放的,对吗?”清清淡淡的声音,就在耳边,这种时候尤为清晰,清晰得让红喜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红喜听到的唯有自己的呼吸,清楚明白、急促而慌乱,仿佛下一口就喘不过气来。
“县君……”
“毒还有吗?你的性子向来会给自己留一些余地,以往和玉香两个做事,你总是比玉香想得多。说吧……是宁氏还是虞兰燕,不管是谁,都可以拉过来对质。”声音伴着轻轻的笑意,听着似乎并不凶狠。
红喜把头缩在膝盖间,恐惧让她抖成一团,她不要见她们的任何一个人。
这几日,她一个人在院子里的时候,特别入晚了,红喜总觉得黑暗之中会有什么,甚至还在床前摆了一个小佛像,空下来就在拜佛像,就连她吃的大饼,也会供在佛像前,现在听到一起陈年往事,牙齿咯咯的打架。
这种事情,知道的也就少数的几个,可这几个都已经死了,之前还隐隐的觉得不合理,这会被这所有的“合理”解释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因为恐惧全身战栗:“县……县君,有……有一些,就……就埋在……那院子进门后的大树下……奴……奴婢留了一点,奴婢怕……三姑娘翻脸不认人。”
红喜做了那样的事情,暗中谋算自己的主子,又岂会一点防备都没有,三姑娘给她的许诺还没有达成,红喜总是会防一手的,她只是一个丫环,三姑娘可是主子,更何况还有二夫人在……
她特意留了一个心眼的,她怎么会不留个心眼,谋害主子那么大的事情,她就算已经完全投诚,也得留下一些痕迹。
厢房的灯点的昏黄,这是一间普通的杂物间,没什么家什,当中的椅子上,坐着满目冰冷的虞兮娇,听到红喜的回答,长睫下一双眼眸越发的幽深、冰寒,如果不是一直盯着端王府,还真的找不到红喜这个丫环的痕迹,藏得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