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地靠坐在沙发上，一双浅褐色眼眸漫不经心地盯着她，似乎是对于她这种尽心尽职有点无语：“我说，你没必要这么费心思盯着我学不学习的。只要我来这里，呆够了两个小时，钱你照拿。这么操心做什么？有钱拿就好了，我的成绩并不重要。”
“……”倪戴萌没说话，只是冷眼望着他，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有点可怕。
“干嘛这样看我？”路寻撇嘴。
倪戴萌表情不变：“你是这样想的？”
如果真是这样想，那就算了吧。
她到时直接跟莫姨说不干这份工作了。
她做不到这样骗别人的辛苦钱。
路寻终于看出女孩不太高兴。
不知怎么的，他也觉得心里不太好受。
开始有点后悔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实在是有点伤人吧。
路寻微微抿了抿唇，修长身子微微坐直了点，盯着她：“生气了？”
倪戴萌没说话。
路寻眨了眨眼，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朝着倪戴萌伸出手。
倪戴萌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一眼少年摊开的雪白的手掌，“干嘛？”
“笔。”路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旁边的黑色水性笔。
倪戴萌摸不清路寻的套路，疑惑望着他，没动静。
路寻眉眼不动：“你不是嫌我不学习嘛，现在我会好好学。”
倪戴萌：“……”
她觉得路寻是在耍她，但是少年脸色认真，眼神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这又是什么操作？
倪戴萌满腹疑问，但顿了下后，还是认命地把笔递了过去。
路寻接过了，并且在草稿纸上划了几下，接着抬起头看向她，脸色平静：“没水了。”
倪戴萌：“……自己解决。”
路寻：“……这么无情。”
倪戴萌丝毫不为所动：“你自己的学习都不操心，笔有没有水都不操心。”
也许路寻是意识到了女孩真的是真的气了，所以对于倪戴萌说的话，倒也没恼。
只说：“我妈给我的。”
顿了顿，又说，“算了，不如我们出去买一支吧？”
“没钱。”倪戴萌冷淡拒绝。
“去嘛。”路寻又开始撒娇了，“我不信你没钱。”
“我家又不是开银行的。”倪戴萌决定做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我很穷。”倪戴萌又补充一句。
路寻哼一声。
他当然不信了。
他妈什么时候给了倪戴萌钱，他是知道的。
而且费用一定不少。
“那我妈给你的钱呢？”路寻睨着她。
倪戴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还没开始工作就有钱了？怎么说也得等到家教结束吧？”
路寻点点头，浅褐色的眼珠子慢慢地转了一圈，“不过，你可以让我妈提前预支给你的。”
“……”倪戴萌顿了顿，忽然低头看着路寻，似笑非笑，“就算提前预支给我也没有你的份。”
路寻：“……”
他有点挫败地靠回沙发，“真是铁公鸡。”
倪戴萌：“……”
对于路寻的这个评价，倪戴萌并不否认。
因为这个位面她需要钱。
“买一只笔而已，又花了不了多少。”路寻有点无语，“花一点怎么了？”
这么理直气壮，倪戴萌有点无语。
“我要用来交学费。”倪戴萌说。
这还是她的劳动所得呢。
不像这家伙，不好好学习就得回家继承一亿家产。
路寻无语，“就买一只笔而已，而且又不是乱花钱。”
顿了顿，“再说了，我不会白花你的钱。到时我会还给你，加倍还的。”
他说的是真的。
他没有任何贪小便宜的意思，但是对方是倪戴萌的话就不一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她，他就内心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欺负对方的想法。
比如，明知道女孩喜欢前，他还要对方给他钱花。
其实，给不给他无所谓，他只是觉得女孩的反应很可爱而已。
而且，他就只是喜欢跟她说话，至于其他人，他一点也没有说话的兴趣。
倪戴萌：“不必。”
原主家是真的拮据。
父母都是底层工人，家里有一个哥哥。
他们家还是重男轻女的。
原主从小不受重视，就连读高中读大学的钱都是自己挣的，或者是借的。
她还有银行贷款的没还。
平时每一年的寒暑假，她都会去打寒暑假工。
周末就出去家教，没有课的时候，室友们都在睡觉或者逛街，唯有原主是出去赚钱或者去图书馆看书的。
原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学习赚钱的机会。
所以，说起来原主的家境和生活其实也是挺苦的。
所以，其实她的性格很自卑懦弱。
环境导致她养成了讨好型的性格。
也就是不懂得拒绝别人，也怕被别人拒绝，很在意别人的想法等等。
倪戴萌想了想，又说，“是不用花多少钱，那你的零花钱呢？”
不是她说，这家伙一个月的零花钱都可以抵得上她这次家教的报酬了。
然而这家伙还是觊觎上了她的钱。
什么鬼？
“我妈从不给我零花钱的。”路寻无所谓地说。
倪戴萌一愣，下意识看向了路寻。
她眨了眨眼，“那压岁钱呢？”
路寻眨眨眼，似乎是在回忆了一会，“花光了。”
少年说得十分轻巧。
看起来，他似乎对这些钱的数目根本就不在乎，也丝毫没有概念。
倪戴萌：“……”
那你还是不要花了吧。
倪戴萌：“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倪戴萌说完，就想回房间。
然而却被少年伸手拦住了，他没看她，而是哀叹一声：“哎，没钱真是太难了。”
倪戴萌：“……”
但是看少年的脸色，一点也没有难的意思。
倒是相当平静，甚至是有点调侃的意味了。
倪戴萌顿了顿，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拉倒吧。你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当时我有这个条件，估计睡梦都会笑掉……”
说到这里，她蓦然停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差点将某些事说出口，及时截住了话尾。
路寻微愣。
眨眼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顿了几秒，开口缓慢地问：“为什么？”
少年那双浅褐色的大眼睛看着她。
抿着唇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