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从山上下来,隔着大老远就闻到了从家里面飘出来的饭菜香味。
陶母在门口洗手,陶父在门口看到陶乐,高声的吆喝一句,“阿乐,今天中午咱家吃啥呀?”
陶乐在家门口吹着泡泡胶,鼓着腮帮子,吹完摘下棍子。
“猪食嗷!”
“猪猪吃,阿乐也吃,爸妈也吃!我们都是小猪猪,哼哧哼哧。”
说着还学起了猪叫。
陶父洗完手,走过去,“你个傻小子,我们家怎么可能吃猪食呢。”
“就是,就是,我们家今天中午就吃猪食,阿姐在锅里面煮着呢。”
“你小子,又在胡说八道了。站在门口我都闻到饭菜的香味了,这哪里是猪食,猪食哪有这么香。”陶父反嘴。
“阿乐,你又在说啥呢,你爸都被你气到了。
咱中午吃炒地瓜叶,还有豌豆叶猪肝小肠瘦肉汤。”陶阿奶从屋里出来,就听见父子俩在拌嘴。
一老一少了,还跟小孩一样。
他们家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地瓜叶了,大概有个五六年了吧,从陶阿爷不种地瓜开始。
从不种地瓜之后,陶阿爷就改种了南瓜,冬瓜。
这一年到头地里面的南瓜和冬瓜都吃不完,几乎一到夏天,冬瓜和南瓜都是交替的,出现在饭桌上的。
不过两口子,在外做工,但是经常吃,就因为地瓜叶最便宜。
油锅烧热之后下入猪油,再加入地瓜叶,炒熟以后,放入蒜末,扑鼻的地瓜叶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农村大锅灶,火特别的旺盛,下锅两三分钟,地瓜叶就熟透了。
没加一滴水,保留着地瓜叶的原汁原味。
起锅勾入一勺的猪油,将用地瓜粉腌制好的瘦肉倒进锅内,爆炒一两分钟,炒制表面焦黄。
倒入两水瓢的水,小肠加入,水开加入猪肝,豌豆叶。
锅中一片绿,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绿油油的猪油炒地瓜叶,还有一盆猪肝小肠瘦肉汤,蔬菜的清香和肉香很好的交织在一块,光是闻着香味,就让人食欲大开。
陶家人都坐在饭桌上,等待开饭。
陶乐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饭钱汤,饭前一碗汤,暖脾又暖胃。
“阿奶,阿爷,爸妈,阿姐,小糖宝,吃饭!”
“好好好,那咱们开饭吧。”
入口是肉香,汤里面的油花都被豌豆叶给吸收了。
豌豆叶淡淡的甜,农家土猪肉不腥,带着一股土猪肉特有的香味。
一口汤下肚,暖洋洋。
“今天这土猪肉买的好呀,这完全吃着就不像饲料猪,这猪肉里面的甜都能尝的出来,猪肝一点都不腥,小肠还格外的有韧性。”陶阿爷感叹,好久没喝到这么清甜的肉汤了。
“是吧,爸,今天在村口买的,就是隔壁村的屠夫老张,他骑着摩托车路过,我看着还有猪肉,就买了两三斤。”陶父回了一句。
“这土猪肉真贵,一斤五花肉卖22呢,我还想买猪舌头的,可人家收摊回来的,路过咱们村。”
“这两年猪肉卖的是越发贵了,过年那阵子,一斤猪肉都有25、26块,这小肠猪心都得三四十一斤,排骨直接就五六十了。”陶阿奶说着就摇起了头。
“咱们家今年也养猪了,等过年的时候咱家都不用买猪肉了,就咱家的这些猪崽子,到时候喂了那肯定膘肥体壮的。还能省不少钱呢。”
……
饭桌上,陶乐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的夹地瓜叶,吃的一嘴油,完全停不下来。
“这地瓜叶是好吃啊。这前几年也没感觉过这地瓜叶这么好吃,这炒的两大盘都觉得不经吃。
瞧,阿乐一个人就快吃光一盘子了。”陶阿奶看着大孙子吃的这么开胃,脸上笑的都起褶子了。
“我觉得这地瓜叶的味道比那些野菜好呢,怎么回事?难道是我这嘴出问题了?”陶阿爷忍不住怀疑自己。
他和陶阿奶都是从那艰难的六七十年代过来的,那些年家里面没啥吃的,就天天的吃地瓜、地瓜叶、大头菜了,以至于现在陶阿爷和陶阿奶见到地瓜就觉得烧心。
这是吃伤了的体现,可今儿不一样了嘿,吃了大半盘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陶父也一样,这地瓜叶不是啥稀罕的玩意儿,这从小吃到大都没断过,也没见过这地瓜叶有那么好吃呀,可就是今天这地瓜叶吃上了,你就停不下来。
有瘾了还。
陶母尝了一口,当下就觉得这地瓜叶,卖二十块钱太值了啊。
突然想起来,这些天用地瓜叶喂猪,顿时就觉得有些奢侈了。
心里一阵阵的肉疼,这猪这些天难怪胃口都这么好,感情是个懂吃的猪呀,吃的比他们还好呢。
二十块钱一斤呢,这些天混合着喂猪,也有小几十斤了。
她的钱啊!!!
陶母有一种痛失几亿的感觉,恨不得捶胸顿足抒发一下情绪。
这开口说出的话,不免也带有一些情绪,“这炒菜放够了猪油,炒出来的菜哪有不香的,这地瓜叶里面还放了刚炸的猪油渣子,能不香吗?”
这话说的也是,猪油渣子炒菜,哪有不香的。
陶乐可不想那么多,吃饱喝足,摸了摸圆不愣登的肚皮。
就跟个小白猪一样,还掀起了肚皮上的衣服。
“哼哼哼~”
“吃饱喝足,又开始学猪叫了,阿乐,不是跟你说了别学猪叫嘛。”陶母很是头疼。
“为什么不可以?小猪猪们吃完也都是这么叫的呀,它们还会摸肚皮蹬腿呢。”陶乐双手撑着他那张俊脸,看着他老母亲。
“甜甜,这山上的板栗花都开了,再接着槐花树也该开了,咱要不要去你七爷爷那弄两个蜂箱过来,在山上养两箱的蜜蜂采采蜜,也挺好。”陶父想到这事儿。
这农家的土蜂蜜也是个好东西,外面都要卖到两三百一斤呢。
外面卖的蜂蜜参差不齐的,大多数是白糖喂出来的,压根就不是喝花蜜的。
采出来的蜂蜜味道,自然不纯了。
一股子糖精味儿。
陶父一说到蜂蜜,陶甜甜就会想到小时候家里面的阁楼上也会养蜜蜂,那些蜜蜂都是自己来的。
后面陶阿爷就在阁楼上弄了两个蜂箱,蜂王钻进去,那些蜂子就在他们家定居的了。
等到冬天的时候,这些蜂子又陆续续的飞走了,寻找更暖和的地方越冬。
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又飞回来。不过这些年蜂子来了又走,也不知道是为啥。
每次回来,看到楼上的结了蜘蛛网的蜂蜜。
她就会想到那时候阿爷在阁楼上割的蜂蜜,每次都用雪碧的那个大绿瓶装的满满的蜂蜜。
等过了一年半载,那蜂蜜就沉淀了,变成了白晶晶的蜂糖,用筷子沾一点,尝一口,沁甜沁甜的。
用一勺蜂蜜兑400ml蜂蜜水,会有一股花香从杯子里飘出来,除了甜味,还有淡淡的酸。
那是她童年的记忆啊。
陶甜甜回忆完,看向陶父:“爸,这蜂子,咱们必须要养!”
“我好久没喝到那种甜滋滋的蜂蜜水了。”
“还非得多养几箱,不光是后山板栗林,还有水塘那边,豌豆苗开花了,也能采不少蜜呢。”
想想那时候,蜂腿儿上挂着花粉,空中响起嗡嗡嗡的热闹景象,陶甜甜就对着夏天的第一口蜂蜜,期待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