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春的夜，越发清冷。
赵桓往火堆里添了点柴，继续在地上勾勒着线条。
远处的山林间，偶尔会响起夜行动物发出的声响。
猫头鹰、夜枭的渗人怪叫。
田鼠群因为食物问题，发出的吱吱乱斗。
赵桓专注于描绘地上的线条，努力地用曾经的地形图与眼下的进行匹配。
“呼~~”
赵桓长长地吐了口浊气，将手中代笔的木棍扔进火堆中。
同时继续命令小蜥蜴一刻不停继续往前，探测《清明上河图》自带的更多地图。
这一刻，沧海桑田的复杂情绪紧紧包裹着赵桓，清冷的黑夜都无法将它阻隔。
赵桓起身在火堆前，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赤兔马一点马样都没有，跟个老母鸡似的趴在其他三匹马身上。
另外三匹马还从来开发出这种，倒躺在地上睡的新姿势，三匹马脖颈交缠，睡得正香。
赵桓看得摇了摇头，看来赤兔马在尝试自己提醒给它的新睡姿后，很满意还不忘记安利给同伴。
赵桓抬头，试图从黑色的夜空中判断出此刻的时间。
不过赵桓很快放弃。
今夜无月。
从程武还没醒来替自己守夜工作来看，这会还没过凌晨十二点。
“这应该是最硬核的野外露营了吧！”
火堆旁，李娇娥蜷缩着身子，把自己紧紧裹在睡袋里，只探出一个小脑袋，清秀的脸庞上，还残留着几行泪水的痕迹。
睡在火堆对面的牛鼻子老道李灵素，则更加过分。
他十分封建地嫌弃钻赵桓鼓捣出来的睡袋，说什么像个裹尸袋。
非常硬气面朝下躺在睡袋上，这会哪怕睡着了，也被冻得浑身抖个不停。
反观睡在睡袋里李娇娥，这会一脸的宁静，睡得无比香甜。
对于自找罪受的李灵素，赵桓也懒得管他。
这老道的身体似乎并没有赵桓想象中的棒，今天这一仗打下来。
老道士一副快累坏的模样，让赵桓都不敢给他安排守夜任务。
“唔~”
李娇娥突然跟个小兽似的轻哼了一声。
赵桓看着正在闭目沉睡的李娇娥，叹了口气从火堆旁捡起温热的水袋。
这姑娘不久前还大哭过一场，赵桓好不容易给她哄睡着了，现在应该又在做什么回家的美梦。
赵桓拧开水袋，将李娇娥扶起给她喂水。
李娇娥被火堆哄得有些微干的嘴唇，在沾到水的时候，下意识伸出舌头轻舔起来。
赵桓尽量忍住自己不笑话元婴女侠，这会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让你早点回去，你就是不听劝。现在知道惨了吧！”
很不正经为纲哥的女儿喝完水，赵桓刚刚收好水袋，李娇娥已经顺势一蹭钻进赵桓的怀里。
嘴里还不清不楚嘟囔着，爹、纲哥之类的词汇。
赵桓已经快笑疯了。
他现在好期待，当被自己带歪的李娇娥，回家嘴瓢出一声纲哥时。
李纲会作何反应。
那场面肯定有意思极了。
“唔，爹我想你了。”
李娇娥大概已经梦到回家的桥段，这会拿头在赵桓怀里拱来拱去。
声泪俱下，语气中满是兴奋。
“爸爸也想你。”
赵桓总算是出了一口，怎么赶也赶不回李娇娥的恶气，这会一脸慈祥地摸了摸李娇娥的头。
李娇娥似乎十分受用，还不停地拿头在赵桓怀里拱。
赵桓很快有些高兴不起来，因为李娇娥叫了一声纲哥之后，似乎又切换了梦境。
她这拿头乱撞的场面，像极了在寻奶吃的小东西。
“我是你爹啊，你别乱来。”
赵桓试图提醒一声李娇娥。
谁知道李娇娥猛的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正瞪着卡姿兰的大眼睛怒视赵桓。
赵桓尴尬得一批。
“你这人坏死了。”
李娇娥从睡袋中伸出双手，一把将赵桓推倒。
气呼呼地翻了个身，继续埋头睡觉。
正在火堆旁打坐的程武被惊醒。
李灵素那牛鼻子老道，本来就在寒冷中入睡，被这动静一闹也迷迷糊糊醒来。
“你去睡吧，我来守夜。”
程武活动了一下身体，对爬起来的赵桓道。
赵桓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对程武摆了摆手。
“你休息好了吗？”
程武酷酷地点了点头，开始往火堆里加柴。
“明天的地形并不很适合打伏击，放十里吧。”
赵桓知道，单凭自己和程武两人加上玩家，已经没法再将完颜宗翰的哨骑压制在五里范围。
更不用说，明天的路况也不适合今日这种密集的设伏之战。
而且从玩家们的表情来看，赵桓也知道自己把玩家折腾得够呛。
这种事情，没法长时间压制玩家去做的。
因为是真的累。
哪怕有经验的驱使，玩家虽然嘴上说着真香，可是这种心理上的疲劳是无法缓减的。
赵桓必须要改变策略。
“好。”
程武也知道，赵桓这么疯狂的进攻，压制金军的速度。
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让种师道的粮草部队追上来。
从今天的结果来看，赵桓确实做到了。
如果不出意外，后面的粮草部队也应该追上种师道的大部队。
“明天我会让他们以袭拢为主，不再与金人的哨骑硬碰硬。”
“嗯。”
赵桓轻轻地应了一声，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今天的连番作战，赵桓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与金人的交战中，赵桓也看出来了。
完颜宗翰居然这么舍得，拿出最强的亲卫来当哨骑。
不管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团战合作，都是极强。
这也是为什么玩家会有一种，累到不行的感觉。
这就好比他们在打一大群精英怪，个个血厚防高输出也不落下。
啃起来的感觉，自然是无比的棘手。
能不累才怪。
“不行了，我去睡觉。”
赵桓与程武匆匆交谈几句，泪眼婆娑准备去钻睡袋。
李灵素冻得鼻涕横流，在火堆旁，他仿佛汲取不到任何的温度。
见到赵桓在自己的身边躺下，李灵素侧着身子装睡似的，和赵桓滚到一起。
赵桓在睡袋里，大脚一开把李灵素踹开。
“臭道士，你想死嘛。”
李灵素开始呜咽起来，准备走李娇娥的路子。
谁知道赵桓一点也不买帐，从睡袋里钻了出来，冷冷站在李灵素的面前。
“贫道，贫道也想家。”
“呸~”
赵桓像提个小鸡崽似地拎起李灵素，把他塞进睡袋里面。
“你个傻道士，冻病了就等死吧！”
赵桓转身前，还不忘记对在睡袋里挣扎的李灵素道。
“你钻吧，你钻出来它就真成你的裹尸袋。”
钻回睡袋的赵桓，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滚着睡袋来到李灵素睡袋旁，赵桓将李灵素窝在怀里。
这臭道士把自己全身冻得冰凉的，赵桓还真怕这个小老弟会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感个冒，病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