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没有说话。
仅仅只是一句“对不起和我爱你”，又怎能抵得过她在实验室里十八年来所受的一切。
而主脑似乎也知道，这两句话并不能抹掉人类研究院所做出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
于是他们都给了对方一点时间去接受，默契地没有说话。
隔了许久，姜棠问道：“所以星际里的那些小机器人都是你控制的吗？它们对我这么友善。”
“是的。”
“这也是她的愿望。”
“想让你作为一个正常的生命，光彩照人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姜棠抿了抿唇，脸色微沉。
她不太明白，姜院长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明明她当初把自己送到冷冻舱的时候，大家都已经一笔勾销了。
现在又做出这么多事情，是想表达她曾经也是爱过自己，期待自己降生的吗？
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主脑不明白人类的感情。
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它依旧不明白，人类这种生物是怎么衍生出这么多，像是病毒一样的情感。
发展需要极致的冷静和理智，而人类似乎天生就和这样的情感背道而驰。
他们的基因中更多的是一种冲动的、对亲近之人有着偏心的喜爱。
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利于发展的，然而却是人类基因中最显而易见、最明显的。
主脑观察着姜棠。
在它的芯片里，姜院长曾经说过。
姜棠是所有实验品中最为理智的，也是最适合作为载体的人类。
可如今看来，她似乎也感染了名为情感的病毒，变得不那么冷静理智。
不过主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虽然它自己没有这样的系统，但是它看着像是孩子一样的姜棠，逐渐找回了自我，心里也继承了姜院长的母爱。
它发现自己的芯片是滚烫的。
或许这也是一种激动和欣喜的表现。
姜棠不知道主脑自己在那里想了些什么事情。
她现在脑子太混乱了，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
她将自己的注意力强制的放在了希洛克的身上。
现在这件事是最重要的。
姜棠回忆着希洛克对自己的态度。
虽然他对自己还是有些防备，但是大部分的时候，希洛克已经开始信任自己了。
甚至在他的潜意识里，信任自己这个选项高于其他选项。
但是现在的希洛克依旧没有放弃对其他种族的侵略。
他认为，所有帮助过人类的种族们，都需要承接自己的怒火。
而且……
姜棠想到联邦S09的后代傅淮之，总觉得他在这件事里也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到底是缺少了什么让他们串联起来？
姜棠忍不住咬咬牙，觉得很是头疼。
主脑看着姜棠这个样子，安静地待机，没有打扰她。
突然姜棠问道：“主脑，你知道希洛克和S09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主脑几乎没有停顿地回答：“S09已经死亡。”
“什么？”这还是姜棠第一次听见那群伙伴死亡的信息。
主脑对姜棠继续说：“希洛克和S09是最先找到兽族的，他们的观念产生了分歧。”
“在他们发现兽族的时候，姜院长已经成为虫茧了。她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把自己的意识注入到芯片里，成为了我。”
“而我，也在等待着这一刻，把所有的一切都说给你听。”
说着，主脑在姜棠的面前用数据编写成了一个人类的形象，正是姜院长。
“她”看着姜棠，双眼有些慈爱。
然而姜棠却微微转过头，躲开了这个眼神。
“她”没有气馁，在半空中伸出手，轻点了几下，上面出现了一块用淡蓝色数据编写的屏幕，上面开始播放上千年前的视频。
或许是因为视频太过于久远，以至于上面的画面都有些模糊不清，出现了滋滋滋的电流。
总的来说能看清上面的人物，但更加细节的东西就看不见了。
姜棠看见，S09和希洛克相伴而出，其他的伙伴被他们关在了地牢里。
S09体型依旧是纤细，而脆弱的像是一朵小白花，开放得颤颤巍巍，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姜棠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从他们的肢体动作来看，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已经没有当初那般要好了。
至少姜棠是看见了希洛克开始下意思躲开S09的动作了。
然而S09却不依不饶，继续上前。
他们的身边全是正在孵化的虫卵，值得一提的是，S09的身上没有任何虫化的痕迹。
此时的S09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除了他不正常的寿命。
突然他们的检测器上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电，S09兴奋的指着那个光电，似乎在说些什么。
而希洛克只是摇摇头，看起来不赞同他的提议。
S09并不准备放弃。
他连续好几天缠着希洛克，就是希望希洛克答应自己。
可惜日复一日的打扰并没有让希洛克答应他，反而让希洛克越来越避着S09。
或许S09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样下去，得到的结果肯定不会如他的意，他终于想到了其他办法。
他抓住了一只兽人，将他带到了希洛克的面前。
姜棠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的，只能通过他们的动作来猜测他们之间交流了些什么。
这一次的谈话显而易见也是失败的，至少姜棠看见希洛克是生气不已的甩袖离开。
如果按照接下来的发展，也不过是S09，把那个兽人给放回去。
却没有想到等到希洛克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他伸出手直接把那只兽人的胸膛挖开，掏出了他的心脏。
姜棠有那么一瞬间被S09的举动吓到了，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
姜棠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她接着看了下去。
S09挖出了兽人的心脏，然后就这么放进了嘴里，卡巴卡巴地吃了进去。
姜棠：……
她忍不住呢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算不得是人类了吧。”
主脑回答：“这个时候的S09生命状态体现的还是人类。”
姜棠皱眉，虽然没有出言反驳主脑，但是心里是认同的。
下一秒，S09抬头，四处张望，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偷窥。
然后慢慢地，他走了过来。
姜棠看见他伸出手，抓起了主脑。
视频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