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姜棠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白晃晃的天花板，第一次感到了心慌。
怎么还没有回去？！
自己怎么还在这里？！
姜棠看着床边的时间，发现上面是六点过一分，赶紧穿上衣服，准备出去。
当她要经过门口的时候，猛地停下脚步, 深吸一口，才走了出去。
一股猛烈的电击穿透全身，骨骼里都似乎传出了“滋滋”的电流声。
身边的研究员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姜棠，就催促她走快一点。
“快点，迟到了还在这里耽误什么？”
姜棠用舌尖顶了顶上颚，然后迈开小短腿走了出去。
她的身边依旧坐的是S02和S03, 只是今天的S02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位了。
他虽然和之前的S02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格确实天差地别。
至少, 他不会再因为自己“愚蠢的善良”而搭上自己的命了。
S09依旧是垂头丧气的样子, 像是在害怕被欺压一般。
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厚眼镜的研究员走了进来。
姜棠认识他，是这个研究组的小组长，负责监控自己这些实验品是否有反人类倾向。
他手里拿着一条长鞭，上面带着很多尖锐的小刺，目光冰冷的看着在场的实验品。
在此时此刻，他们不是和他们一样身份的人类，他们是牲畜。
是血库，是人类创造出来的“物品”。
“我听说S01今天迟到了, 你的程序是有什么问题了吗？”
他的声音甚至算得上是温柔。
一点也看不出是习惯惩罚他们的研究员。
姜棠垂下头，像以往那样回答：“是。”
不能有任何借口，也没有任何理由。
他们不能有自己的思想。
这位研究员慢悠悠地走到姜棠的身边, 缓缓地摇晃手中的鞭子, 发出呼呼的声音：“是什么问题呢？”
“不知。”姜棠一板一眼的回答。
“既然这样……”他抬手一鞭子打在姜棠的身上, 瞬间那条白色的连衣裙就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里面的肉也被划出了伤痕。
鲜血汩汩, 格外吓人。
但是在场的人类，没有一个感到意外的。
只有鞭子撕裂空气的声音, 像是爆炸一样。
“知道出什么问题了吗？”
“不知。”
“啪！”
“现在知道了吗？”
“不知。”
“啪！”
“现在呢？”
姜棠身体都没有半分颤抖，看着他们身后的白色丝线，垂下眼帘，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不知。”
这位刽子手高高举起手中的鞭子，准备再次落下的时候，从门口却传来另一位研究员的声音。
“够了，这些实验品可是很贵的，你要是打坏了，赔得起吗？”
姜棠听见这道声音有些意动。
很奇怪，这道声音很熟悉。
像是……
好像是魏野的声音？
但是姜棠没有抬头，没有暴露自己。
她听见这位研究员收好了鞭子，然后离自己越来越远。
正当他走到那位刚刚进来的研究员的面前的时候，一阵巨大的声音响起。
他被那位研究员一脚踹到了墙壁里。
整个墙壁都凹了进去，他被挂在里面，扣都扣不下来。
所有的人都将自己的视线转向那个房间，没有谁在注意自己这群实验品的时候，姜棠才抬眼用余光打量着那位新来的研究员。
她的眼瞳不自觉的放大, 看见了那道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是魏野！
他怎么会到这里？
正当姜棠这般想着的时候, 那位长得像魏野的研究员和姜棠对视了一眼。
然后下一秒，那位拿着鞭子的研究员被他从凹陷处“拿”了出来。
他的身高比在场的人类都要高, 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在里面。
姜棠的视线忍不住被他吸引，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酸楚感涌上心头。
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身上的伤口突然就有了刺骨的疼痛，让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她几乎听不见其他的声音，眼前只有那只像是带着光而来的兽人。
视线之中都是虚晃，一切都是那般的不真切。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化为云烟，即将消散。
姜棠这时才明白。
自己不是不在乎，她是太在乎了，以至于每次回忆都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可是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呢？
那些伤口，那些一次又一次被摧毁的“人格”，真的是一句“都过去”了可以带过的吗？
警报声响起，越来越多的研究员正在赶往这里。
魏野上前抓住姜棠的手，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然后将她抱入怀中，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我来了。”
“我来带你走。”
他身后张开了黑色的翅膀，黑色的尾巴将所有的白色全都击碎，那些在姜棠记忆中的牢笼再也关不住她了。
姜棠转过头，看着抬头看着自己的S09，以及那些依旧没有抬头的身影，毫不留恋的转过头看向无边无际的天空。
她终于自由了。
这里是人类的丧失感性的开始，却从不会是结束。
所有的人性沦陷在此处，蔓延出最邪恶的深渊。
被关押的身躯和灵魂在此处长眠，美好的品质在这里埋葬。
而冲破牢笼才能破茧成蝶，只是可惜，到了最后都无人生还。
魏野带着姜棠越飞越高，终于冲破云层来到宇宙。
她看着触手可及的星辰，第一次主动在魏野的眼中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虽然也仅仅只是在额头。
她将魏野推开，漂浮在宇宙之中：“等我回来。”
还在恍惚的魏野一下子被姜棠推出了梦境，他看着又一次进入夜幕的天空，帮姜棠盖好被子。
用额头贴了贴姜棠的额头。
身后的尾巴悄悄咪咪地缠上姜棠的腰身，声音带着沙哑低沉：“等你回来。”
“对我负责。”
姜棠看着黑暗的宇宙，“看着”属于人类的飞船进入宇宙，又因为自身实力薄弱消失在宇宙之中。
看着那颗星球因为人类的消失而静谧，看着它重新长出新芽。
然后又被熄灭生命之火，归于平静。
突然它变成了黑色，从里面爬出了第一只虫子。
它来到宇宙，进化出新的种族。
虫族。
而虫族的食物，是曾经让蓝星死去的罪魁祸首——人类。
这是一切的开始。
也是来自蓝星的报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