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个玄关柜,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到外卖员反应。
抱了电脑,直接躲到了玄关柜里面。
柜门刚刚合上。
吱呀一声,门开了。
吱呀一声,门合上了。
接着是啪嗒的一声,灯被打开来,一丝光亮从柜门的缝隙处挤了进来。
先是看到了一双男人的运动鞋,某品牌的鞋子,在柜门处有了半分钟的停留。
柜子里有两双何落地的鞋子,一股臭鳜鱼的味道,特别刺鼻。
然后,那个人弯下腰来,开始脱鞋。
低下头的一瞬间,柜子里的外卖员吓傻了。
那是一张戴着伏地魔面具的脸。
额头开始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只见那个人将鞋子脱了下来,眼睛朝着柜子看了两眼。
里面的人吓坏了。
手开始发抖。
完了,他该不会要把鞋放在柜子里吧!
半分钟的时间,就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特么的要人命。
好在,伏地魔只是换下了放在门口的拖鞋,然后往里面走去。
拖鞋走在木地板上的声音特别响,啪嗒啪嗒,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人的心脏。
好像要跳停了一样。
脚步声先是去了阳台上,然后又走了回来。
慢慢地走进了外卖员的视线。
正对着玄关柜,是洗手池。
那个人停在了洗手池跟前,打开了水龙头,哗哗哗的水流了下来。
只见那个人伸了戴着手套的手,蘸了水。
开始在镜面上写字。
很慢,一笔一划的。
外卖员在心里读着那些字。
我~一~直~在~你~身~后......
然后,他转过身来,朝着玄关柜的方向,咧开了嘴扯了一个特别难看的笑。
再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玄关柜走来。
停在了玄关柜门前,蹲下身来,换了鞋。
关上灯。
打开门,合上门。
柜子里的人差不多虚脱了。
这是造了啥子孽,大晚上的要来受这份罪?
两分钟之后,外卖员从柜子里出来。
走到阳台上,探了头朝楼下看去。
大门前,有一男一女,打着一把伞,慢慢地走进了雨中。
回到客厅,走到了洗手池跟前,镜面上的那几个字已经消失不见。
洗手台干净清爽,一点水渍都没有。
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外卖员心道:“得,又来了。快滚吧,滚远一点,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回到客厅,打开电脑,准备继续看何落地的小说。
门外又传来了钥匙的声音。
起先以为是对门的,当门锁开始转动的时候,才发现开的是这扇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随手操起墙角的扫把,躲在门后。
门开了,吱呀的一声。
来人身形还挺高大的。
先下手为强,举了扫把朝来人的脑壳上挥去。
来人身手还不错,这个塑料扫把对他构不成威胁。
反手一个擒拿动作,扫把易了主。
然后,外卖员被按倒在了玄关柜门上。
灯再一次被打开来。
男人的声音特别熟悉。
“徐非非?”
“顾凯?”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就兴你来,就不兴我来啦?”
“我还是低估你的好奇心了,装扮成外卖员,你也是够了,你来多久啦?”
“不久,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吧!”
“有什么发现吗?”
“当然,我徐非非一出手,自然就有。”
“是什么?”
“在卧室的床靠上发现了一个针孔摄像头。”
“里面是什么内容?”
“还没有看,估计也就是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还有其它发现吗?”
“还有这个。”
“什么?”
徐非非将电脑屏幕推到顾凯跟前。
“这是何落地生前写的最后章节。”
“是什么内容。”
“大概一千字的内容,大致写了一个宅男目睹了凶案的发生,然后凶手为了灭口,找上门来。
在凌晨12点的时候,将宅男从18楼给推下去。
结尾有点夸张,这个宅男命大,从18楼推下去,居然大难不死。
除了脑门上擦破了点皮之外,啥事也没有。”
“他在写聊斋呢?18楼推下去还能不死?”
“他写的是灵异小说,不足为怪。”
“所以,何落地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他不是预见了自己的死亡,而是分不清现实与妄想。
我在他最近的几个章节里,还客串了几回。
你看,这里,他写道。
当那个伏地魔出现在对面楼顶上的时候,何部给心理医生许飞飞打去了电话。
电话通了没多久,有人在拿钥匙开门。
门打开来,伏地魔出现在面前。将何部一步一步地往阳台上逼。
然后一伸手,何部被伏地魔推了下去。”
徐非非说完,拉了顾凯走到阳台前。
“你看,对面有楼房吗?”
“那不是荷花公园吗?”
“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他在对面的楼顶上看到了伏地魔,他的小说里也是这样写的。”
“也就是说,何落地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分不清现实与幻觉,他是被自己凭空想像出来的人物给推下了18楼。”
“可以这么解释。”
“唉,有病真可怕。何落地到死都没有想到,他死了,凶手却是他自己。”
“是啊,你的焦虑症和强迫症也得及时治疗,不然会越来越严重的。”
“别瞎说,我没病。”
“我的病人,他们都认为自己没有病,包括何落地。”
“得,不跟你胡扯。把那个针孔摄像头拿给我。”
“是我发现的,为什么要给你?”
“别闹,这是证物,应该上交给警方。”
“我没说不交,我得先看。”
“你都说了,肯定是少儿不宜的,你不适合看。”
“我是一个成年人有什么不可以看的?”
“那也不许看。”
“不看就不给你。”
他妥协了。
“看,现在就看。”
内存卡放在了何落地的电脑上。
画面果然辣眼睛。
容量还挺大的。
前期,大部分是何落地一个人的表演。
毫无新意,不过是对着电脑上的某些视频干不可描述的事情。
闪瞎人眼球的是最新的视频。
宋夏,清纯可人的宋夏。
清纯可人的外表下面,藏着令人费解的内里。
她其实不是被何落地绑来的。
宋夏失踪的当天晚上,在太平大厦的电梯视频里,她醉得跟一滩泥似的。
可一进了何落地的卧室,立马表现得生龙活虎的。
主动配合何落地演出了一场假戏真做。
那场面,相当令人咂舌。
宋夏要是知道何落地在床靠上安了摄像头,打死也不会干那种自损声誉的事情。
宋夏没有想到,自己悄摸摸地出来寻求刺激。
却找错了对象。
何落地果然如她所说,实力不允许。
于是她就开始骂。
男人骂他啥都能接受,就是不能被骂不行。
越不行越难受。
这就好比,人家哪儿痛,你往哪儿戳,还越戳越狠。
于是,假戏真做,一发不可收拾。
看完这些视频。
徐非非终于明白,为啥宋夏不肯配合的原因了。
看来,她是不想搞砸了自己清纯玉女的招牌。
这年头,艺人也不好做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将生活也当成了舞台,时刻飙演技。
从何落地家出来。
徐非非随口说了一嘴。
“顾凯,你说,我要是把这个视频卖给有心之人,会不会发大财?”
顾凯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发大财肯定不会,但你有可能会吃牢饭。”
雨夜的荷花公园,迷蒙得很。
公园入口的大榕树下,好像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定定地瞅着徐非非,一张伏地魔的面具脸,清晰了又模糊。
模糊又清晰。
徐非非揉了揉眼睛,大榕树下又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