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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花瓣在空中飞舞,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飘荡如游龙如浮云,伴随着点点星光,仿佛置身云雾之中。

似想到什么,她立即低头,发现脚下也是层层铺垫的花瓣。那些花瓣渐渐汇聚成几个大字。

贺青鸾二十一周岁生辰。

这些字围绕成一个圈,将他们包围。而此刻,他们便站在由无数花瓣汇聚的巨型花朵上。

昙花。

她想起两年多以前在金凰花灯会上他送给她的昙花花灯。

去年他也给她准备了一场花灯盛宴,实用无数花灯孔明灯以及她的画像粘贴的。今年她送给他的是真正的花宴。

那一年那一晚,烟花璀璨万人瞩目。他开启了她阔别十二年的微笑,至此铭刻于心。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他才想方设法的以不同的形式来重复当日的盛景。

毕竟,那唯美的最初,却在最后成为了用不可愈合的残缺。

脚下的花瓣在慢慢倾泻,又有无数花瓣将那谢落的地方填满,仿佛无休无止。

他们在空中,底下是清澈见底的湖水,周围环绕的一圈圈的花瓣,来自于岸边那些灿烂芬芳。

她知道,这一切是他用内力在催动。

“喜欢么?”

他凑在她耳边,轻声问。

她眼中笑意酝酿着水光,用力点头。

“喜欢。”

他在耳边低笑一声,道:“但愿你会喜欢这最后的礼物。”

她纳闷,还有什么?

忽然空中一声脆响,她下意识抬头望去,空中飘起花瓣雨,一层层无尽止的飘飞而下,恍若天女散花。

一个巨大的花瓣圆球在转动,花瓣倾泻如梦,渐渐露出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的东西。

她目光紧了紧,待花瓣谢尽,终于看清实物。

那是…

一把琴。

凤君华神色震动,一把琴没什么可惊讶。令她惊讶的是,那琴的制材。

凝熏木!

心口狠狠一震,凤君华悠然想起什么,眼神睁大。

“你去鬼域,就是…”

他已经招手,漂浮在空中的那把琴回到了他手上,回头对他微笑。

“喜欢么?”

凤君华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堵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凝熏木只有鬼域才有,十七年前因她一句戏言,玉无垠便只身前往鬼域取了凝熏木做成琵琶送给她作为四岁的生日礼物。

那琵琶在两年前被她烧掉,至此世间再无凝熏木所制的乐器。

“不喜欢?”

见她久久不语,云墨皱了皱眉,叹息一声,道:“看来你只喜欢凝熏木做成的琵琶,不喜欢古琴。既然如此…”他抿唇,云淡风轻道:“便弃了吧。”

他说完就要将那琴给抛掉,一只手伸过来,十分珍惜的将那把琴抱在了怀中,似乎生怕他又抢过去给扔掉。

“既然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不能随便扔。”

云墨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的动作,“你不是不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

凤君华瞪了他一眼,又小声道:“我不过就是太惊讶了嘛。”说到这里她眼神又微微一暗,轻轻道:“你这时候去鬼域,便是为了取这凝熏木么做这把琴?”

脑海里忽然划过昨晚她进房间之时看到的一个画面,他似乎在掩藏什么东西,莫非就是这把琴?

是他亲手做的?

这些天她一直在处理军务,他一个人便默默的在做这把琴?

说什么怕明月殇来了龙城她一个人应付不了所以冒险进入鬼域通过捷近而来,实际上他看出了她对凝熏木所制琵琶的喜爱和不舍,所以才想重新还她旧梦。

但又担心他离开后乌戈峡会被明月殇侵占,所以才千方百计引诱明月殇跟他一起去鬼域,又一起来到龙城。

他因想给她过生而转换战地,又不动声色的摆了明月殇一道,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凤君华抿着唇,眼底水光蔓延。

“为什么这么做?”

她想起他身上那些伤,想起他曾在那样的地方艰难的求存,同时还得应付强敌,又得找寻最好的树根来给她制作一把古琴。

凝熏木非同寻常,那是一种近乎精灵的树木,有灵气,会食人血,一根树枝会演变千万枝。一旦被缠绕,很快就会被吸干所有精血而死亡。偏偏那树干不坚固,像是没有骨架支撑的*,却偏偏刀枪不惧,水火不侵。

他是怎么得到的?

云墨低头看见她眸光楚楚而动人,似有千言万语欲诉不休,双手紧紧的捧着那把琴,似乎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他眼中跳跃的光色忽而转柔,方才那种阴暗的气息渐渐消散,嘴角也勾起淡淡笑意。声音低而柔和,却含着几分别有深意的坚定。

“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这个‘他’,自然是指玉无垠。

凤君华有些想笑,知道他在某些事情方面向来十分小气,尤其介怀她从前和玉无垠的青梅竹马。

他这样做是在弥补幼时不能陪在她身边的缺憾么?

一路走来,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将她生命里其他人留下的那些痕迹一点点洗刷,在刻上独属于他的影子,永不消退。

指腹下忽有淡淡膈手,有字?

她连忙将那把琴翻过来,底部刻着几行字。她一字一句看着,赫然便是上次她历情劫之时他唤醒她的那十二句话。最后还加了一句,吾之愿,但不负,相思意。

嘴角缓缓上扬,流露浅浅笑意。

真是别扭!

“这是你亲手做的?”

云墨嗯了声,目光微暖而微微深邃。

“你不是精通音律么?可我认识你以来,还未曾听过你弹奏曲子。”他眼神里似有流水缓缓而过,又似无限期待的看着她。

“为我弹奏一曲吧。”

凤君华扬眉而笑,她的确没为他弹过琴。

她看了看周围,发现眼前有一方花瓣堆积的琴台。

敢情都准备好了啊。

她走上去,将琴放在琴台上,正准备弹。云墨忽然按住了她的手,“等等。”

凤君华回头看着他,“怎么…”

她忽然一顿,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已经察觉到有第三者的气息靠近。

两人目光相撞,忽然同时出手,周围围绕的花瓣全都散去。他们同时降落,脚尖踩在湖面上。那些花瓣已然全都碎裂,湖心流转着一个漩涡,似要将人沉下去。

低低的笑声响起,似从天边而来,又似近在耳侧。

“云太子真是好雅兴,打仗还有空在这里欣赏风景。”

云墨牵着凤君华的手,一手拨开眼前似刀锋暗箭的花瓣,面容清浅而从容。

“明太子不在军中交接将帅职务,倒是有时间来赏我龙城风景,明太子比在下悠闲得多。”

他眼神浅浅落在不远处,正站在石壁下,负手而立的明月殇。

明月殇整个人沉浸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隐约看得见他似乎在笑。至于那笑有几分温度,便也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了。

“今日是云太子妃生辰之日,素闻云太子和太子妃夫妻感情甚笃,今日喜庆,云太子定然会给尊夫人非同一般的惊喜。”他淡淡看了眼已经完全脱落花瓣的枯枝,笑意更深。

云墨从容应对,一语双关道:“君子成人之美,明太子既然知晓,又为何来此叨扰?”

明月殇面不改色,“在下只是好奇而已。”他一点不觉得自己脸皮厚,还饶有兴味的打量四周,而后含笑点头。

“的确是非同一般的盛景。”他似乎很是欣赏,而后话音一转,话中有话道:“不过繁华落尽,却是残枝落叶,难免美中不足。”

他缓缓抬头,目光里有某种亮光在眼底慢慢升起,似朝霞又似烟花,在一寸寸湮灭,寂静中绽放。

绚烂到极致。

凤君华皱眉,手指放在琴弦上,就要随手一拨。

云墨再次拉过她的手,笑意温柔而清浅,似有微微不悦。

“以后你只能为我一个人弹琴。”

凤君华呆了一呆,随即笑了。

“好。”

对面,明月殇气息微变,而后一挥手,一股绵柔之力扑面而来。

凤君华眼神骤然凌厉如刀,就要出手。身侧云墨上前一步,很轻松的随手一抓,那股力量渐渐便被撕绞,像麻绳一样在两人手中搅成麻花状。

透明的麻绳,有流光浅浅散开,流落成无边的璀璨星子,一点点洒在湖面上。湖水缓缓沉淀,而后汩汩的冒泡。紧接着,奇迹发生了,一朵朵花自湖底冒出来,从花苞慢慢盛开。

凤君华眸光微变,有心想对明月殇出手,却觉得面前似乎有一面结界阻挡,她根本无法前行。她侧头,云墨一只手抓着那用真气凝结的麻绳,他整个人似乎也被隔绝在外,常人无法靠近。

周围出现无数不同的气息。

离恨宫的人,云墨的暗卫,明月殇的暗卫,以及那些江湖高手…全都聚集在这一方天地里。只待两人吩咐,便出手。

凤君华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蹙眉,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稍安勿躁。

云墨眼神底定而深沉,明月殇抿着唇,也没说话,两人隔着遥远的距离对视,目光里各自翻涌着汹涌浪潮。随着他们各自发功,湖底升腾起的花越来越多,不属于这个季节的。

风信子,紫罗兰,梅花,茉莉花,栀子花,桃花,桔梗,桂花,曼陀罗…

香气在空中蔓延。

不过眨眼时间,刚才周围那些枯枝重新复苏,再开出新的花骨朵儿,快速的绽放…

一切的变化十分玄妙,根本让人措手不及。

天边日出东升,又渐渐西斜落山。橘红色的光晕洒下来,将这一方天地都印染得一片红。而那些沐浴在夕阳下的花朵儿,正张扬的摇曳着。

天空似乎再次下起了花瓣雨,不过这次花的种类比之前更多,更妖娆。

凤君华抬头看向四周,自然知道这些花瓣并非自然而成,而是用某种阵法以及武功制造的幻境。没有杀气,只不过落地即碎而已。

她冷笑一声,前一刻说云墨给她的一场盛宴转眼就繁华落尽,下一刻他便再奉送更美的风景与她么?

那也要看她是否领情。

她一挥袖,火光自指尖飘逸而出,身边靠得最近的那些花立即被燃烧。

云墨猝然回头,眼神漆黑。

“青鸾。”

下一刻,天色与他的眼神融为一体,化为了沉沉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凤君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云墨推开,安全的落地。

“宫主。”

乐枫等人连忙迎上去。

凤君华却回头,空中早已没有了云墨和明月殇的身影,而刚才那些漂浮的花瓣在一寸寸如流光般倾泻。岸边原本开得十分绚丽的各种花朵,也在慢慢枯萎,转眼凋谢成灰。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日升日落,繁华过尽,无尽虚无和苍凉。以及,伸手不可触及的空无寂寞。

她心中陡然升起莫大的悲哀,转瞬又是浓浓的排斥与厌恶。

明月殇在告诉她,不要被眼前美丽的风景所迷惑,那不过只是镜花水月而已。包括她现在拥有的爱情,也如刚才这繁华美景,转瞬成空。

身在高位的人,心中最注重的,还是江山天下。

他在离间她和云墨。

的确,任何人看到刚才那一幕,心里都会升起无限哀凉。

可那又如何?

她冷笑,明月殇为了破坏她和云墨,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愧是明若玦的儿子,卑鄙阴险,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能操控她的感情操控她的心?还是他自以为能够掌控她的人生?

偏生在她生日这天来捣乱,还弄了这么一出。不就是告诉她,云墨能给她的,他也能给么?

笑话。

他给,她就必须要么?

深吸一口气,冷冷看着对方那些同样戒备的江湖人和暗卫。

明月殇今日倒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宫主。”乐枫小声道:“我们要不要动手?”

“不必。”

凤君华眼神很冷,刚才不过刹那,云墨和明月殇都消失无踪。很显然,他们被卷入了某种阵法之中。而她刚才站在云墨身边,很清楚的看见一片黑暗。空气里泛着枯燥腐朽的气息,隐约见到森冷骇人的白骨。

她很清楚那是什么。

尸骨图。

他们和洛水兮的第一次较量,便是来源于此。

如今尸骨图在明月殇手上,也就是说洛水兮被他藏了起来。

皇陵无法躲藏,如今干脆躲进皇宫了么?

云墨有惊魂书,她倒是他会被困。不过依照他们目前的情况,彼此都受了伤,这次在尸骨图和惊魂书里,只怕又要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她紧绷着唇,眼神里隐隐有着怒气和残戾。

明月殇就见不得她顺心一刻。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入口进去。”

“宫主…”乐枫担心道:“属下和您一起去吧,万一…”

“没事。”

凤君华摇摇头,“尸骨图和惊魂书本就属于阴暗煞气之阵,你们进去只会反受其害。我练的凤凰诀业火本就属天地精火,可烧一切阴邪之物。我一个人进去,不会有事的。”

乐枫点点头,“那您小心。”

凤君华转头四处查探,她对这些个上古阵法虽然有研究,但如今两大阵法相对,威力大增,排斥外切所有。她便是有几分经验,也难以找到入口。而且他们两人似乎都不愿意她搀和进他们的争斗中。

她面色开始凝重,闭眼念了隐身诀,想通过隐去所有外物的感知静下心来靠近那最黑暗的角落。

尸骨图和惊魂书的确乃阴煞之阵,反是入阵便被冤鬼缠身,周围漂浮着无数的阴魂,飘荡如鬼火。

两个影子交错缠斗,根本看不清面貌,便是身形也并非十分清晰。只是根据周围不同于阴龟漂浮的那些风声以及流动紧致的空气能判断出这一方有高手在作战。

砰——

掌声相击,交错缠绕的两个身影顿时变得清晰,慢慢落地。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在他们脚下各自多了一块黑色石头。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黑暗的世界,本就不该存在外物。然而却有殷红的血自嘴边留下,衬得脸色越发苍白。

明月殇淡淡擦掉嘴角血迹,温和而笑,“看来云太子不仅伤势快要痊愈,功力又更上了一层楼,真是可喜可贺。”

“彼此彼此。”

云墨长袖善舞,“明太子经此一役,终将神功大成,亦是喜事一桩。”

两人都面容温和谦恭有礼,然而却笑不打眼底,浑身都流露出若有似无的杀气。忽然两人都皱了皱眉头,敏感的察觉到有人要闯进来。

明月殇目光微晃,笑意敛了几分。

“尊夫人真是对云太子情深意重,不惜此身也要闯进来救云太子出去。”

云墨神色沉寂,一边加固阵法一边漫不经心道:“在下和拙荆向来感情甚笃,明太子能明白这个道理,在下以及拙荆都会感到十分欣慰。”

明月殇眼角闪过一抹冷意。

云墨笑容重拾脸上,语气越发柔和。

“在下听闻贵国皇后正在给明太子准备迎娶正妃,也是喜事一桩,在下先恭喜明太子。只是如今南陵和东越因为一些误会而交战,国之大义,人言可畏,届时在下不能偕同拙荆去喝一杯喜酒了。”

他神色有淡淡遗憾之色,仿佛为不能参加明月殇的婚礼是多么可惜的事儿一般。

明月殇放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云墨惯会拾人把柄明嘲暗讽言语激人,让对方先沉不住气,于气势上微弱,然后进一步打击。从绝境中颠倒轮回,乾坤翻覆。

母后要给他选妃一事不过是前两天才开始,他也才刚刚收到消息,云墨却已经知晓,可见耳目有多灵敏。

呼吸渐渐平稳,明月殇面不改色,话音却忽然一转。

“云太子似乎很有自信。”

云墨浅浅而笑,“明太子是指什么?”

“云太子心如明镜,又何必明知故问?”明月殇眸光微暗,单枪直入道:“沙场刀剑无眼,云太子如此爱妻,又为何忍心她在此受苦?”

云墨眯了眯眼,语气淡凉。

“明人不说暗话,明太子说这些话,是想证明什么?”

高手过招本就潜意识的想要比较,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高深莫测。往日里两人无论如何明争暗斗,都不会把话说得十分明白,如此开门见山,倒是第一次。

明月殇浅浅笑了,眼神里忽有流光汇聚其中,荡漾起清浅而莫测的涟漪。

“她本应是我的妻。”他喃喃自语,声音如梦似幻又似重如千斤,一字一句都咬着深沉的感情,仿佛要将这一刻时光碾碎,亦或者想要将眼前这个碍眼的情敌撕碎,好回头拥抱那女子温暖的倩影。

“云太子早就知晓她的身份,却自私的扣押禁锢于她,否则…”

云墨忽然轻笑一声,这笑声来得很突然,恍如一片寂静的天地中,惊雷滚滚而下,将这周围围绕的煞气也震得烟消云散粉身碎骨。

明月殇也似微微一怔,抬头便看见云墨虽然在笑,眼神却比冰雪更冷,比这阴森龟煞的地方更骇人。

“明太子说这话真是可笑。当年明太子明知她的身份却无动于衷,你们南陵皇室一步步逼得她走投无路丧失至亲,甚至失忆。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意义?至于你说的禁锢扣押…”他又笑起来,目光里有某种光泽倾泻,似讥似嘲。

“在下不得不说,明太子很会自欺欺人自我安慰。”

明月殇眉头一皱,眼神鲜见的凌厉森寒,隐约杀气环绕。空气悠然沉寂,黑暗的雾气在眼中漂浮,鬼狐狼嚎声此起彼伏。忽然地面裂开,无底深渊无限蔓延,噼里啪啦的掌风交错撕裂,将漂浮在空中那些冤魂震得凄厉而哀鸣声越发渗人。

新一轮的战争又开始了,戾气和杀气环绕,几乎看不见对方的面容。而那些变幻不定的阴狠招式也几乎看不清,彼此眼中都不容对方的杀气却是显而易见。

某个交叉停止点,只听得低低冷漠的声音响起。

“你能给她的,我也可以。”

轻笑声伴随着淡淡不屑讽刺。

“可惜她不需要。”

轰然一声。

强烈的爆炸声咋然响起。

四周开始震动,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却能感受到似乎下一刻要天翻地覆。

无形的罡气亦或者看不见的物体摩擦过衣衫,还有那些阴邪之物吱吱的嘶哑吼叫,伴随着阴煞之气在头顶漂浮,腐朽而久远的骷髅鬼骨一寸寸侵入空气。黑色掺红丝的液体,在虚无的空中丝丝漂浮,如带有灵魂的锋利的剑,一剑封喉。

每一个转折每一个抖动每一个飘荡起伏的涟漪,眼前都漂浮着那样黑红的丝线,又在最阴暗最森冷的角落,传来桀桀的笑声。

那是,尸毒。

非一般的尸毒。

在尸骨图和惊魂书这样封闭的空间里,无药可治的尸毒。一旦沾惹一点,立即就会全身腐烂而死。

结界光圈将两人包围,将一切危险杜绝在外。

明月殇的笑声又响彻而起,“你说,我们俩谁能逃过这一劫?亦或者,一起死在这里?”

忽然一声冷笑破空而来,清凌凌似黑夜里陡然升起的月色,又似沙漠里忽然冒出的一枝绿芽,亦或者似千年冰山上燃起的火焰,带着浓浓的焰火和极致的冰冷在这黑暗中响起,铿然有力。

“要死你自己死,别带着他。”

两人同时一震,下一瞬便看见一团红光游离而来。起初只是一个点,渐渐的越来越大,似无线燃烧的火球,刹那而至。与此同时空气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有冰冷而骇然的刀锋劈碎那些黑暗的嫌隙,似纸张裂开,然后迅速消融殆尽。

底下震动得更为激烈,两人有些站立不稳。

云墨低而讶异又似带着几分愤怒的声音响起,“青鸾,你…”

下一刻,红影来到他面前。不由分说,直接拉下他的头,仰头堵上他的唇。

他的声音淹没在她唇边,呼吸一霎停止。

明月殇于天翻地裂中抬头,便看到这一幕,霎时胸口一震随即一绞,眼神里翻滚着波涛汹涌的情绪。愤怒,嫉妒,杀气,无休无止的痛楚和绝望…

云墨在一刹那的震动后很快回神,双手环着她的腰,低头吻了下去。

红色的光晕如萤火般点点化开,将他们的身体笼罩,似一道冲天光束,直上云霄。

明月殇被那光晕刺得眯了眯眼,他下意识伸手去挡。那光越来越浓越来越盛,仿佛要将周围的黑暗全数祛除。

封闭的黑暗被打开一道缝隙,而后周围紧闭的触碰不到实体的黑暗被更多的光冲散,一寸寸撕裂,沐浴天光。

云墨气息不稳,已经感受到她周身流失的真气以及她越来越虚弱的呼吸,他想要推开她,她却死死的抱着他不放手。

忽然一道强光劈下,整个天地被劈碎。

下一瞬,天光大亮。

无数金色的字符飘了出来,淹没无数人的惊呼声。

“青鸾。”

云墨将昏迷过去的凤君华揽入怀中,缓缓落地。对面明月殇喷出一大口血,想要上前,却被急急赶来的明月峥扶住。两方人马蓄势待发,明月峥一挥手制止,随即手掌对着四周石壁一劈,紧闭的石壁轰然裂开。

“走。”

他抚着明月殇,纵身一跃。

“别追了。”

云墨抱着凤君华,喝止要追上去的众人。

“宫主。”

乐枫等人急急上前,担心的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凤君华。

“殿下,宫主她怎么了?”

云墨紧抿着唇,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功力耗竭,近乎虚脱。

他手指一颤,立即抱着她站起来。

“回去。”

上了马车以后,他便给她运功疗伤。方才和明月殇比拼两次,早已受了内伤,如今内腑震动真气流窜,逼得他嘴角立即溢出鲜血来。他堪堪忍住那股锥心之痛,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那是颜诺拖崔宛芳给她的,火莲。

火莲是至阳之物,刚好与她的凤凰诀相生相融。

好在之前这盒子内的机关已经被他捣毁,如今轻易便打开而来,红光咋然而出。

他指尖轻点,火莲化为丝线一寸寸而出,再被他引导至她唇边。

“青鸾,吃下去。”

凤君华本来紧闭双眼,此时却似乎有感应一般,微微启唇。那化为红色气体的火莲便一寸寸被她吸入口中,她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开始恢复红润。不一会儿,她悠悠转醒。

“云墨。”

“好点了吗?”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低头轻声询问。

她现在还有些虚弱,身体嗖嗖发抖。

“冷…”

凤凰诀乃是至阳内功,练这种功夫的人是不畏惧冷的。然而一旦真气消耗过重或者功力尽失,便如抽干了整个身体的热度,浑身如坠冰窖之中,冰冷刺骨。

还好马车够大,平日里也准备了衣物被子。云墨反手一卷,不知从哪儿扯出一叠被子,将她整个包裹。

“还冷吗?”

凤君华依偎在他怀里,点点头。

“好多了。”

红莲在体内慢慢流窜,将那些原本快消失的真气一点点激活,再慢慢流窜四肢百骸。只是她这次耗费实在太严重,以一己之力毁了尸骨图和惊魂书,没有被那尸毒给侵蚀便已经是万幸。

云墨心中恼怒,之前推开她便是知晓那地方太危险,她这段时间本就耗损过重,不宜用凤凰真力。可如今见她这个模样,除了心疼便是自责。

他不该带她出门的。

“青鸾。”

“嗯?”

她觉得好了一点,抬头看着他,这才发现他面色白得不正常,脸色立即变了。

“你刚替我运功疗伤了?”她眸光激越而愤怒,“你之前就受了伤,还为我浪费真气,你疯了吗?这样会死的你知不知…”

他忽然低头,就像之前她冲入黑暗拉下他的脖子吻上来一样,急切而深沉的在她唇瓣上寻求她的温度,眼睫垂下,掩住了眼底深沉的情绪。

那是险些死去的害怕和绝望,以及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放松,以及此刻相拥的缠绵温柔。

凤君华原本急躁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一只手揽着他的脖子,要给他渡凤凰真力。他却手指在她背上一点,丹田那股原本往上窜的气息立即止住,再慢慢巡回往复流窜她的体内,帮助她修复之前因内力消耗过重而引发的疲惫。

“你…”

她刚开口又被他深深堵住,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舌窜进她口中,汲取属于她的芬芳温暖。

她感觉自己快被他吻得窒息,险些无法呼吸。只得无力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任他将她贴近他的胸膛,感受他灼热而激越的心跳。

好半晌他才松开她,眼底依旧一望无际的深沉黑暗。

凤君华大口大口的喘息,此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衣襟被他压在身下,他一双眸子里怒气和担忧交错不绝,隐隐还有自责歉疚。

“你先起来。”

云墨定定看了她半晌,随即她觉得身子一轻,他已经坐了起来。

凤君华坐起来,手扶上他有些苍白的面容,眸色微微心疼。

他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唇贴在她额头上,久久不去。

“云墨…”

“别说话。”

他双手紧紧抱着她,暗自平复翻涌的气血。

“我没事。”

凤君华紧抿着唇,顺从的靠在他怀里,没再说话。

马车内一片寂静,只听得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在这样寂静的气氛中,显得越发清晰刺耳。

也不知过了多久,凤君华才轻轻一叹。

“你不愿我冒险身陷险境,可有想过我也与你心境相同?”她微微抬头,目光幽幽看着他。“云墨,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夫妻本就是一体。所以,下次有危险的时候,不要将我推开好不好?有时候,心的煎熬,远比身体更重。”

云墨眸光一震,抿着的唇微微松动,拥着她的手臂更紧了几分,须臾才道:“青鸾,对不起。”

她嘴角微扬,靠在他肩头上,轻轻道:“有些危险我们不能预估,但求彼时同在。大概在你眼里,这其中有你们男人的尊严在,所以你不愿我插手。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在外面又是如何担心?之前若非我冒险闯进去,会有什么后果?”

她身体抖了一下,永远都无法忘记刚才她破空而入的时候,看到那一幕。天地一片黑暗,阵法启动,两相压制,互不认输,最后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

如果不是她来得及时,如果不是尸骨图和惊魂书最虚弱之时她果断拼尽全身真力毁了阵法,此时和他明月殇早就随同那尸骨图和静魂书消亡,也或者是成为其中骷髅幽魂。

他怎能丢下她一个人?

他怎么忍心?

“你忘记答应过我的事了么?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要在一起。”

云墨深吸一口气,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指,眼睫垂下,轻轻道:“你说得对,这次是我做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好不好?即便下一刻要死去,我们也要在一块儿,生死不弃。”

“嗯。”

凤君华用力点头,又道:“你的伤。”

“没事。”

他眸光忽而森冷如电,轻轻笑开。

“其实也不是没收获。”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我以为再怎么样不会伤你分毫。可这次你生辰之际,他跑来捣乱,还在那条湖周围做了手脚,才会这么容易离开。这次是我失算,不过至少证明了一件事。”他轻吻着她的面颊,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边,声音呢喃如梦。

“他不配和我争。”他说,“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就不会利用她。所以…他没资格。”

凤君华有些想笑,“你跟他计较这些做什么?我又不喜欢他。”

“可他老觉得是我抢走了你。”他低头道:“不过我还真是庆幸当年千姨隐瞒了你的身世,不然你还真的就成了他的未婚妻了。”

凤君华无语摇头,又轻声道:“你伤得不轻,还是趁现在打坐休息吧,回去再说。”

“嗯。”

他闭上眼睛,忽然又睁开,沉吟道:“马上传信给袁广,立即发兵。”

凤君华一愣,随即了然,经过今天这事儿,明月殇回去后定然会整军叫战,他们还不如先发制人。

“乐枫。”

她对着外面唤道:“你和绮扇速回,不能让他们占了先机。”

“可是宫主您…”

“无妨。”她淡然道:“明月殇伤得不轻,在明月峥发兵之前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是。”

乐枫和绮扇立即飞身离去。

云墨又重新闭上了眼睛,马车一路缓缓回到住处。

而此时,城外,已经战火连天。

不出云墨所料,其实早在明月殇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暗中吩咐整军攻打龙城。他这次双管齐下,就算不能杀了云墨,也得拖住他,然后前方军队全数出发进攻龙城。之前两军交战数次,各有伤亡。此次他们虽然来势凶猛,但好在云墨对明月殇足够了解,再足够确保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开战的情况下还是防了一招。出门前就已经暗中让人给袁广打了招呼,若两个时辰后他们还没回来,便发兵。

他如今在军中未有职位,不能发号施令。这事儿他又不想告诉凤君华,省得她忧心,连个生日都过不好。他偷偷将盖了帅印的信件交给袁广,再加上乐枫和绮扇这两个凤君华身边最亲近的人做证明,纪律严明的龙城军队顷刻出发,抵御大敌。

其实要算起来龙城是东越的城池,云墨和明月殇共同来到这里,他都还未收到帝都来的圣旨,明月殇应该要迟一个月才是。然而他的圣旨却到了。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明月殇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让传战报的人将自己的亲笔书写上呈南陵皇宫,失忆他的册封圣旨才会那么快来到龙城。

云墨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儿,可他为何没有阻止亦或者也提前上呈奏折到帝都?凤君华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想来这人做事向来千转百回,他定然有其他打算才是。

而就在此时,宫里的圣旨到达。圣旨的内容却是让她十分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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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那啥,生日什么的我的确没啥经验,艾玛以后再也不写这些事儿了,蛋疼。咳咳,接下来加快进程,大抵在六十章的时候就要大婚了。哦还有一件事,因为要参加年会,又木有存稿,所以接下来几天可能要断更。表打偶,偶保证回来以后全都补给大家。大婚,猛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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