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一共三位骄阳。
这三人将来必定会记入专门书写在超凡者的历史书中。
史称三日同天。
放眼过往五百年,同一时代出现三位骄阳的次数不说是屈指可数,也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凰栖霞无疑是最明亮的一轮太阳,盖压当世所有天骄,只要她站在那里,其不败金身便如同金乌巡空般威惶天下骄子。
与凰栖霞比起来,其他两位骄阳,则是或多或少有些黯然失色了。
骄阳意味着不败,而比起真正意义上不败的凰栖霞,其他两位骄阳获封后仍然是经历了失败的。
一人试图挑战封圣威严而落败;
一人试图开辟新道而落入樊笼。
不过他们的封号并未被剥夺,仍是骄阳。
白榆听说过任南北的事,即便对方已经销声匿迹了很久,却也挡不住蓬莱学院里对于这位执法部首席的推崇之至,连一位皓月都愿意给任南北当小弟打工,可见此人不单单有本事,更是有一定的人格魅力。
他想过彼此见面会是什么样的,却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在这里等候,也没想到任南北会是个这般跳脱随性之人。
“白榆,白玉京。”
他握住了任南北的手,两人简单一次握手,算是互相认识。
“我之前在机场看到你了。”任南北开口就是一通称赞:“你做的极好,即便是换成我来,怕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机坠落。”
“谢谢你帮忙停下飞机。”白榆礼貌道。
“举手之劳罢了。”任南北自来熟的追问:“那一招是凰栖霞的天地熔炉吧,真没想到她连这招都教给伱了。”
白榆回答自若:“凰首座和我有缘,但我们不是很熟。”
不主动攀高枝,也不给凰栖霞招黑,他有必要澄清一下,但没必要说的太清楚,信不信是他们的事。
“我信你说的。”任南北十分理解道:“凰栖霞那性子,着实不讨喜,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能把人气死。”
作为当世骄阳,任南北评价凰栖霞没什么心理负担,他幽幽道:“凭她的能耐,断然是教不出你这样的人。”
白榆:“哦?看来你对凰首座的看法很独特啊。”
“不,我不了解他,但我了解你。”任南北单手抄着口袋:“她是不折不扣的天才,而你不一样,你是后天的努力家,一招一式里都浸透着血与汗的味道,可谓天道酬勤,一分功有一份报。”
一语中的。
可白榆不承认,厚着脸皮说:“我也是天才,你见过谁靠努力就能半年内爬到三阶?”
任南北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他其实有着一张相当年轻的娃娃脸,完全不像是能够执律法雷霆杀伐果断的性子。
“可你的天赋在修行上只能说是一般,炼丹上的直觉是挺厉害的,胜过天才丹士许多……我觉得,你与我道相合啊。”
“那么敢问,阁下的道是什么道?”白榆不太喜欢打机锋,果断提问。
“我的道很简单。”任南北举起手指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我的道,就是杀人。”
“斩杀敌寇,斩杀败类,以杀入道,护卫苍生。”
“杀的越多,变得越强,让该死的人死绝,这就是我的道!”
一声之下,房间空气内飘起浓郁血腥味,更是伴随着一阵阵轰鸣雷音。
默默一旁听着对话的阮青雪仿佛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有人在挥刀斩草,每一次落刀都伴随着落雷,斩断的草屑,好似那滚滚而落的人头。
她眼前蓦然一片鲜红,粘稠的让人窒息。
忽然一只手抬起,五指一握。
霎时间,滚滚而落的人头、落雷、草原消失不见,继而被一片璀璨的星河覆盖。
白榆打了个响指,将飘散而出的意境击散。
“厉害,真厉害。”任南北认真的鼓着掌,满眼皆是奇异:“我自认为已经高估你许多,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你的能耐。”
“你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
“你刚刚踏入三阶,居然能领悟到道的雏形,而且此番大道当真是恢弘大气、蔚然成观,周天星河皆于掌中,相比之下,倒是我的道要小气许多。”
“你也不赖。”白榆商业互吹道:“执掌律法,以杀证道,不愧是当世骄阳,居然以法家铸杀伐之剑。”
任南北哈哈大笑:“这番夸赞,我却之不恭了,鄙人这辈子做的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这个了。”
白榆看着这个冷静的疯子,没有多少忌惮,却有些震撼。
因为眼前这位任南北,他若是他年能封圣,极有可能成为十凶里的下一位。
其对某些人的威胁,远远超过了白破天和霸者这等狠人。
因为他完全是磨刀霍霍向世家和权贵,将那些蛀虫、败类当做自己的磨刀石和成圣之基。
“难怪圣人世家也畏你如虎狼,要禁锢你五十年不得封圣。”
“若是你要封圣,绝对会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白榆甚至想到了这么一句诗。
“天街踏尽公卿骨,辕门遍挂权贵头。”
任南北眼睛大亮,不由得握住白榆的手。
“好诗!说的极好!我艹,我太喜欢这两句了!”
他甚至爆了粗口,顾不得旁人的表情,连连重复了好几遍。
“好一个‘天街踏尽公卿骨’!简直深得我意!”
“和我之道再贴切不过了!”
“这场景,啧啧啧……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任南北听到这么一句后,顿时爽的飞起,感觉自己毕生之道都在里面了,更有一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
他拉着白榆袖子就不松口了。
“原来京城盛传你文采极好也是真的!”
“那些诗词我虽看过,但都不如这么一句来的痛快!”
“白兄弟,我们一见如故,要不干脆结拜为兄弟得了!”
白榆急忙打断:“任骄阳……”
“叫我南北就行,何必这般客气。”任南北无比热情道:“今天我必要请你喝酒!咱们不醉不归,抵足而眠!”
白榆哭笑不得。
不过是一句‘天街踏尽公卿骨’而已,这个世界连《秦妇吟》都没有吗?
那我要是带出来一句‘忽有狂徒夜磨刀’,你不得直接爽到起飞咯?
“咱们还是说正事吧。”白榆总算是把手抽了回来:“任……南北,你特意在白虎堂里等着,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啊,这个啊。”任南北双手一抄:“其实没什么事,我就是来转转,来转转而已。”
那小眼神和小动作都出卖了他在扯淡的事实。
或许是刚刚被白榆刷了一波好感度,现在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开口了。
“你是北冥阙的护道人,有些话,但说无妨,不影响你我今晚去喝酒。”白榆说。
“哎,白学弟你是个爽利之人,那我也就厚着脸皮说了吧。”任南北挠了挠脸颊:“北冥阙打算重整四象堂,整合神武司散漫的监察权,这其中势必需要收回白虎堂主的位置,你们看……能不能痛快点交给我?”
任南北这话甚至不是对着慕遥夕说的,而是对着白榆说的。
一名先天英灵血脉甚至不足以让他提起重视,须知慕遥夕十年内必然封圣,可骄阳就是如此骄傲,对于看不上的人,一句话都懒得多说。
若不是今日白榆在这里,任南北要拿下慕遥夕手里的白虎堂主的位置,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因为他是骄阳,更是执掌律法雷霆,本就是大夏官方承认的巡察使。
慕遥夕的意见并不重要。
她自从接受白虎堂主后,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白虎堂几乎半荒废,只有几个文员在处理和转交文件。
这已经证明了慕遥夕并无掌握白虎堂的能力,她甚至连合格的下属都找不到,完全是光杆司令。
放在过去,白虎堂空置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它已经空置了十多年之久,也没人在乎多几个闲职。
但现在不一样,北冥阙和任南北联手,四象堂甚至神武司都要随之变天。
白榆听出了言外之意。
他皱眉道:“北冥阙在发什么癫呢?他是打算直接和其他皓月甚至武圣阁开战?”
任南北摊手:“也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封圣不会插手,仅限于同辈人的打闹。”
“青龙堂在龙剑泉手里,朱雀堂在南宫家手里;玄武堂在武圣阁手里。”慕遥夕没提到自己是因为白虎堂已经是个空壳子:“你们确实是疯了,要重整四象堂,必将直面三位以上的皓月以及多方压力。”
“固所愿也。”任南北全盘接下:“都是必要的阵痛。”
白榆不解:“骄阳、皓月,在大夏十司内都设有虚衔,哪一处不可去?为什么偏偏是四象堂?你们为什么这么想要神武司的监察权?”
任南北面露无奈:“抱歉,白学弟,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是吗?那你们打算整合后,让四象堂变成什么样,这总可以说了吧?”
“那当然是从神武司里独立出来,设立一个单独的机构,唯有运行独立才能不受武圣阁牵制。”任南北直言道:“内部架构都已经做好,若是你感兴趣,咱们晚上喝酒时再聊一聊,包括这位慕姑娘,你若是感兴趣,重组后,我也可以留个二级监察使的位置给你。”
慕遥夕微微皱眉:“现在言之过早……这固然是好事,可你们真的做得到吗?”
“就凭我们两人要推动改制是很难的,所以我们要争取一个机会,作为必要的前提,我们需要收集四象堂的四象令。”
“什么机会?”
“你们知道一百七十年前的那位骄阳是如何推动改制的么?”任南北提问。
几人面面相觑。
“他得到了顶层的首肯。”任南北坦言道:“我们要争取的机会,就是那位大人的一次点头。”
“那位大人……”
不列入十强,却站在顶尖位置的上位先天英灵血脉,大夏的国之柱石。
哪怕是骄阳之矜贵,怕是也很难有机会觐见吧?
“有机会的。”任南北不假思索的一笑:“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和你是一样的。”
白榆顿时心脏猛地一跳,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某种不可思议的推测在脑海里发酵,忍不住脱口而出。
“难道是,你们……也要参加这一次的殿试?”
“对的,不愧是我的心灵之友,咱们目标竟是如此的一致。”任南北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也不认为自己以大欺小,直接比了个心:“惊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开不开心?”
白榆:“……”
——东方鸿,我日你仙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