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云诀进寝殿动静很大,好像故意要谁听见似的。
把黔黔都给弄醒了,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对上那双要吃人的眸子,吓得打寒颤,抓紧被子盖脸。
闷声喊:“皇,皇叔。”
见他躲自己,单云诀眸子更沉了,“昨日陛下过得可还好?”
“好…好,很好。”磕磕绊绊说,生怕他再拽着自己去暗牢。
“你怕甚?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过来。”
躲在被窝里的脑袋摇。
单云诀眸子一冷,直接将被褥掀了,少年抱着膝盖蜷缩,小脸略显憔悴,眼睛不敢对视,像极了未失忆前纳兰溪惧怕他的模样。
就该如此。
可心怎么像戳了针一样?
他不高兴,就像书里描写的那种,周遭气压跟着低,浑身散发着寒气,别人都不用抬头看他脸色,就能感知到他情绪不对。
“昨夜你同他做了什么?”
“睡,睡觉。”
黔黔听到一阵捏骨头的声响,更往远了躲,“皇叔…”
“本王给你安置了妃嫔为何不临幸,要先去临幸一个男人!”单云诀找不到理由来掩饰自己的怒火,把一切归咎于纳兰溪逆他意,脱离掌控,的确该生气。
临幸?“那,那我晚上再临幸一个,皇叔,你不要生气,别朝我发火,我害怕……”
单云诀听他要再临幸,内力一震。
床塌了。
黔黔没防备,滚到地面,见着走近的锦靴,顾不上身体疼痛爬着朝后躲,他不怕死,他怕被折磨死,单云诀比鬼还可怕,他不要这样的小1。
将人拎起,沉着声道:“晚上有宫宴,让人给你梳妆!”
黔黔点头。
一松手,人就像滑溜的泥鳅,赤着脚跑开,蹲在离他最远的地方缩着。
单云诀气不打一处来。
便留在了福宁宫。
宫人给陛下换了新床,黔黔又跑去躺着了,就不洗漱,一息,一炷香,一刻钟,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用午膳,他还不起来。
单云诀将手中的书卷丢案桌上,去寝榻,少年又发烧了。
忙让人去喊太医。
太医把完脉,道:“陛下受了惊才会发热,臣开副方子,服用几日便可。”
“怎么又受……”惊字还没吐出,想到前日带他去地牢,闭嘴了。
太医想走似乎又有什么话,单云诀见他犹豫,冷斥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耽误陛下病情,你脑袋也别要了!”
额头冒有虚汗,老太医甚至不敢抬袖去擦,低着头道:“虽说毒素已清,陛下体质虚弱,受不得惊吓,如今三番两次,若是形成习惯,势必会夜夜梦魇,于身体不利。”
单云诀冷冷看了他一眼,听出了弦外之音,沉声道:“还在这杵着做甚?滚吧!”
老太医赶紧出去,生怕慢一步脑袋搬家。
内烧,烧的头疼,脑袋枕在枕头上一直在晃,单云诀拽过被角,往他身上压,摸上额头,手掌都烫。
他热,踢被子,因为身体难受,翻来覆去的动,怎么睡都不舒服,宫女递来热毛巾,单云诀接过放黔黔额头,舒服了点,消停了。
来回更换。
药煎好,往他嘴里灌又是个难题。
等药温凉,单云诀像先前一般,把碗里的药送进自己嘴里,再慢慢渡给小皇帝。
他嫌苦,舌头往外推,平躺容易呛着。
单云诀把他拉起来,胳膊托着瘦薄的后背,另一只手去固定他脑袋,不让躲,人有意识,牙关难翘,费了半天劲才让他咽一口。
尝到苦味,就死命挣扎。
直到他把所有药都给喝了,再往嘴里塞颗蜜饯,黔黔苦的眼泪直掉,就算后面给颗糖也没用。
身体无力,脑袋疼,嘴里还发苦,黔黔掀了被子,鞋子不穿要去撞墙,单云诀将人抓住,皱眉,“你疯了?回去躺着!”
南黔甩开对方的手,吐了嘴里的蜜饯。
跑出去,走廊上有好多粗柱子,推开要来拦的德福,脚尖续足了力,撞上去,想要撞死,却撞上一堵软墙,单云诀见他又闹。
只得把人抱回去。
让人重拿了颗蜜饯,塞进小嘴。
南黔又把蜜饯给吐了,小脸烧的通红,狠狠给了单云诀一巴掌,把人脸都给打偏了,殿内所有人扑通一声跪下,噤若寒蝉。
单云诀偏着脸,舌尖抵了抵唇,双方僵持。
南黔哭吼:“你自己当皇帝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拉我!什么都在你掌控中!给我封老婆,还逼着我跟她们睡觉!你恶心死了!今天你不杀了我,明天我就杀了你!”
单云诀冷下脸,“刚入宫,你便迫不及待召男宠伺候,如今反咬本王一口,陛下,是不是臣待你太好,让你忘乎所以?”
吼:“我召什么男宠?!都怪你我晚上睡不着,找个床伴怎么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恶心,做那种事吗?!逼着我去睡别人!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你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人!别碰!”
吼缺氧了,烧还没退,‘我’字还没吐出来,人就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单云诀扶住他,盖好被褥。
心底的无名火莫名被平息了。
昨晚他没跟男宠行房事?
唇角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轻微上翘。
小皇帝病了,晚上的宫宴自然不能出席。
单云诀想了想,还是决定搬来福宁宫。
这次连带着穿洗衣物都搬来了,看样子是打算长住。
皇帝年纪小,又是因他受了惊吓,总归是有责任,省得他一天天胡思乱想,谁逼着他去睡别人了?
皇帝内寝很小,总共也就八到十平米,床够睡两人,摄政王想做什么,没人敢说不合规矩,再者,单云诀先前也住过一段时间。
晚膳,单云诀进去掀开幔帐,人还在昏睡,脚踩在脚踏上,弯腰探进去晃黔黔,“喝药了。”
睡了一觉,还是没什么力气,睫毛微动,眼帘掀起,对上那双冷肃的眸子,身体本能跟着缩颤了下,记忆回笼,他,他是不是打了他一巴掌?
又要带自己去地牢吗?
还是要打回来?
“起来,喝药。”
黔黔揪紧了被子,“你,你还是给我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