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欢这边思绪风暴,桑清九却是一步三晃的进了丞相府大门。
刚到,就瞧见丞相府中的下仆们被遣散离去。
谢丞相和谢侧夫郎,以及府上几个老仆一并收拾着金丝细软准备搬走。
也是。
谢丞相被罢官,这丞相府,她自然是不能再住下去。
“禹王到~”
侍从拉长语调喊着。
桑清九缓步进门,嬉皮笑脸的冲谢丞相一拱手,“谢伯母,忙着呢。”
谢丞相:……
她瞅着桑清九那轻慢的态度就来气。
但对方也没因为她如今是个平民就失了礼数,又叫谢丞相心头莫名有些慰藉。
她深吸口气往前迈出一步,“草民见过禹王……”
“客气了不是?”
桑清九一把将她扶住,“您是长辈,本王可受不起这礼。对了,接下来你准备搬哪儿去?”
“陌五巷那边,草民还有一处房子,勉强能住。”
谢丞相自是不想就这样狼狈回乡。
只是……
哎~
怎么说呢?
其实在接到皇帝的赐婚圣旨后,她就有预感,自己早晚得被罢免。
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眼下她也不该称丞相了。
她本名为谢芷琳,贫寒出身,一路走到今天,那都是算计到了头发丝上。
哪曾想,竟倒在她一向不愿掺和的夺嫡之战中。
当真是……可叹!
“陌五巷~”
桑清九摸着下颌回想片刻,“那边都是些贫民,您放心住过去,我还不放心我未婚夫郎住那呢。”
“莹草。”
桑清九唤了声她的贴身婢女,“本王记得本王在归宁巷有一座二进的宅院,你去把房契拿来。”
谢芷琳这情况,也只能住二进的宅子。
要说三进,那就逾矩了。
甚至……其实二进的宅子都逾矩了。
不过这东西向来民不举官不究的,问题也不大。
“是。”
莹草领命而去。
谢芷琳闻言便拧眉道:“王爷,草民并非……”
“给你你就拿着,本王是想照顾本王的未婚夫郎,可不是照顾你的。”
桑清九摆了摆手,笑眯眯的又跑过去关心谢时秋。
当她出现在后院时,谢时秋又惊又喜,“王爷怎么在这?”
“本王听说岳母大人被罢官,特意来看看。你手头银钱可趁手?”桑清九关切的问。
“趁手。”
谢时秋左右看一眼,微微颔首小声道:“先前侧夫郎将我爹的嫁妆全都还了我,十几间铺子呢,我手头有钱了。”
“哟~我夫郎还是个富贵人啊。往后本王可就得靠你养活了。”
“王爷净说笑。”
“那夫郎养是不养?”
“……养~”
憋了两息,谢时秋脸颊微红的点了头。
“我夫郎真好。”
瞧着这院里都是自己人,又都在忙着收拾东西,桑清九一下子抓住谢时秋的手捏了两下。
那急切的样子,惹来谢时秋的轻瞪。
闹腾一阵儿,莹草送了房契来。
桑清九亲自把这一家子护送到家,又差仆从送来两箱子金银。
虽说谢府不缺。
不过也算是她一个态度。
谢芷琳看着房子,看着金银,竟是难得的对桑清九有了几分满意。
“这禹王……虽说平日混账了些,却有副纯稚心肠。”
谢芷琳说着,抬眸看向含笑的谢时秋,“禹王待你瞧着有两分真心,皇上这指婚倒也算指对了。”
至于太女……
谢芷琳想起来就摇头。
同是她儿子的未来妻主,瞧瞧禹王,忙前忙后送这送那。
再瞧瞧太女,哟,当真是在宫中稳坐如山,当没听到这消息一般,再不复往日的关切客气。
啧~
她好歹还是因为太女才被罢官。
太女倒好,看都不来看一眼,真是无情呐~
谢芷琳感慨着,一旁的谢侧夫郎和谢泽安父子俩眼神一对,都露出几分担忧。
他们俩比谁都清楚,当初太女跟谢泽安搅和在一起,为的就是谢芷琳这个丞相。
而今,谢芷琳不再是丞相,那太女……还会再看重谢泽安吗?
一时间,父子俩心中满是不安。
与此同时,被他们惦记着的太女,也正满心懊恼的坐在书房里,后悔自己下错了注。
谢泽安可是她侧夫郎。
原本多好的一大助力,现在却……
白费她从前那些心思了!
“殿下。”
此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进门低唤,“奴婢听说,禹王殿下给谢丞相府上送东西了。”
“她倒是好心。”
太女撇了撇嘴,“她也是真不怕母皇迁怒到她头上?”
“对了,查出谢丞相为何被母皇厌恶没有?”
婢女轻摇头,“皇上突然发难,奴婢什么都没查到。不过……您真的不去关心一下谢府庶子吗?”
“不去。母皇正在气头上,孤又不是九妹,没法子在母皇跟前装傻扮痴糊弄过去。”
太女说。
其实说直白点,就是太女觉得谢府那一家子没利用价值了。
所以不值得她亲自走一趟。
“这样吧,你也送些东西过去,免得叫旁人觉得孤无情无义。”太女又道。
那婢女才应声离去。
出宫门时,却是正巧碰到桑清九入宫来。
“奴婢见过禹王殿下。”
婢女匆匆见礼。
桑清九瞥一眼,“你是太女身边那个……叫什么来着,你干什么去?”
“太女吩咐奴婢给谢府送些东西去。”
“哟~她还有这心呢?你送去吧。”
桑清九说罢,转身就熟门熟路的往里走。
还没走到近前,声音便传到殿门里头,“母皇~儿臣又来了!”
皇帝:……
她不禁抬手扶额,“她最近挺闲的,日日都往宫里跑?”
皇帝身侧的女官低声失笑,“禹王殿下想必是为着谢府的事而来。”
皇帝一想也是,“叫她进来吧,朕倒要听听她想说什么。”
闻言,女官便快走两步,将刚好走到门口的桑清九给领进议政殿去。
“儿臣给母皇请安。”
桑清九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
皇帝看着都好笑。
“行了,你哪回好好给朕请过安?说吧,今天又来找朕干什么?”
“什么什么?母皇您可不要诬蔑儿臣,儿臣今儿就是来给您请安的。”
桑清九十分随意的拖过椅子落座。
皇帝对她这放肆的举动视而不见,戏谑道:“是吗?那朕安,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