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朵花,开出了七色天,苍麻之日,黎明之时本可成仙,可却错爱了宿主,成仙之日斩了善,藏在忘川河下。
那一日,她的眼泪滴落,在彼岸的尽头,化成了一片紫色的海。
而她的善,在那忘川河下,依旧是妲女。
而她,从此化为了黑色,不再是妲女,而是彼岸花之母,她回往生洞内,欲重新洗礼自身,求一个往生,斩断曾经,可她寻找了整个往生洞,也没有找到往生,她明白,所谓的往生洞,只是一场梦幻而已。
无法往生,沉沦在过去的回忆里,她的痛苦,天地间。
没有人可以明白,当看到我的那一刻,她忽然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此刻她轻叹一声,目中追忆的画面越发璀璨。可她的身躯,已大半枯萎,仿佛化作了一朵即将死亡的花。
“但是我没有想到,你却独自一人去往忘川河,把我斩断的善重新让她苏醒过来。”彼岸花露出痛楚,低喃道,“你若不爱,为何又要给我希望?你若是爱,又为何止步不前。”
“从斩断善念开始,我便恨尽天下负心人,同样也……恨你!”
“可是当我看到你为了她奋不顾身时,我又迟疑了。泠修崖……如果,换做是我……你……会为了我去闯那荒古链吗?”彼岸花的身躯已经透明,要看就要消散,只是在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她的目光里透露出期待,带着认真和惆怅。
我虚弱的睁眼,看着眼前泠修崖的轮廓,他的面容还是那么平静,只是我能够感觉到他此时内心早已经波澜四起,他……并非是铁石心肠。
不过,他并没有给彼岸花答案。
“对不起!”
泠修崖轻声的从喉咙里说出了三个字,这三个字,夹着太多的情绪。
“我不怨你……”她苦笑如哭一般轻声喃喃,看着远处,目中空洞。藏着外人看不到的回忆。
她的整个手臂,此刻全部枯萎,蔓延中,已到了她的颈部,仿佛有一条条丝线生长,爬上了她的脸颊,渐渐覆盖了整个头颅,当蔓延到她的双眼时,她的目中。
画面停留在了与其宿主,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看着她,她望着他。好似成为了永恒。
“从来,我都不怨你……”她枯萎的目中,流下了两滴眼泪,顺着枯萎的脸颊划过,滴落在了地面上,传出轻微的声响。
她的双眼,慢慢无神,在闭目的瞬间,她已枯萎的右手抬起,似乎想要去最后去触碰泠修崖,但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这世间,没有往生……”她的身体,在最后全部都枯萎时,她望着泠修崖,内心喃喃,生命就要离去。
“可惜,我只能让她的七魄重聚,无法让她的三魂归体。她的三魂若是不能融入本体,她依然无法好转。七魄又将消散!”
“她的三魂,并不在阳世和冥界,或许……也不在三千界内,我已无法寻觅。想要救她,你需要找你的挚友……第九山海界主,北冥夜!”
“我尽力了。我的命,给你……泠修崖。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了,若是有来生……”
彼岸花抬头望着虚无,那从她眼角滑落的泪水,此刻终于从她脸颊滑落,她重复的呢喃道,“若是有来生,但愿……我可以彻底的忘了你。”
彼岸花开七色天。
花叶相错一千年。
冥府山海葬生死。
回首凡尘不做仙。
彼岸花的身躯完全淡化,化为了枯萎的红色彼岸花,凋零飘落,她用了她这一生的命,来凝聚我消散的七魄。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泠修崖轻声的道,地面散落了一地的红色花蕾,不过都已经是枯萎了。
她没有彻底的死亡。
彼岸花若是继续存在,终有一天她会再次醒过来,到了那时候,对于她来说,可能是新生,是一场轮回。
那场轮回后,或许……没有了泠修崖。
我摇了摇头,“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能体会彼岸花爱而不得的情感,她的出现了间接性是因为泠修崖曾经的帮助,对于她来说,泠修崖是她的宿主。
一朵,爱上了宿主的彼岸花。
最让人痛彻心扉的,莫过于近在咫尺,却爱而不得,如今……她亏欠泠修崖的,已经还了,这对她来说,或许…是一次解脱。
……
我们,离开了往生洞。
但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好转,彼岸花只让我的七魄重新凝聚在体内,可是三魂并没有归体,重新凝聚,不过是让我多活几天罢了。
因为用不了多久,没有主魂的我。
七魄又会再一次消散,这是……轮回咒,如果真的能够轻易的恢复,那帝铘鄍就不会布置这场上千年的布局了。
曾经的帝铘鄍以半帝之修,最终都无法让九宫主复活,只能让她的尸首千年不腐,最终动用了很大的代价以此布局。
而如今,我与泠修崖同样面临相同的局面。
趁着现在我的七魄凝聚,虽然没有三魂,但是在七魄没有消散前泠修崖让我陷入沉睡,如九宫主那样,将七魄用莫大的手段。
融入新的生命里,或许需要数百年,一千年,几千年……诞生出新的生命后,将那宿女的魂魄取出,融合到我的身躯。
我或许会再次苏醒。
可若是这样做,和帝铘鄍的手段如出一辙,说不清谁对谁错,我们的想法不一样,帝铘鄍为了九宫主可以毁灭全世界,可以让三千界生灵涂炭,可以让整个西域尸横遍野。
但我不想那么自私,也不会允许泠修崖那样去做。
从我身上原本散发出来的浓郁死气已经淡化消散,转而的是微弱的生机,不过体质依旧虚弱不堪。
而且这一切都是短暂的,因为很快……我的生机又会彻底的消散,从而凝聚的七魄再次满满的从我体内流失。
一个破了的气球,如果不把缺口补上,即使反反复复的打气,也会在打气后慢慢地流失,最终变得干瘪。
这个道理,我们都懂。
我与泠修崖回到了第七山海冥府大殿,我躺在冥府的龙上,仰头看着泠修崖的轮廓,他的脸上布满了愁容。
我不知道是因为彼岸花。或者说是因为妲女,还是因为我的缘故,但是我并没有开口去问。
“她…还会活过来吗?”我低喃道。
泠修崖愣了下,随即露出微笑,只是那笑容很苦,“会的,不过……或许要百年,千年,几千年……但她终究会苏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