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倒是忘记了,赠予你的第三件保命之物。若非遇到大敌,你定然不会施展。让为师看看,是谁……伤了本帝的徒儿。”
在说这话前,幽煌的神色还带着笑容,但当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那沧桑的声音足以让灵魂颤栗。
在这充满威严,阴霾古老的话语下,帝铘鄍浑身竟然打了一个寒战,当幽煌把目光缓缓移到帝铘鄍身上时,他才真正的感受到,王之藐视的威压。
幽煌目光放在帝铘鄍身上时,微不可查的收缩了一下,“竟然,修为已具备了一丝帝境之力。我对山海界的记忆已有了模糊,但你身上的气息,很陌生。”
“我冥族,不喜外人。本该念你修为不易,放你一条生路,但你出手伤我徒儿,此事……你需要给本帝,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威压随着话语,越来越浓郁,到最后给人一种这天空都在颤抖的惊悚之感。
一代冥帝,竟如此恐怖。
“法则之力。”
帝铘鄍咬牙下,内心恐慌到了极点,这种说话间就能融合天地规则的恐怖层次,他无法做到。
“他扰乱我的布局,打乱我布置千年计划,抢走属于我的宿女,他伤我魔族麾下,屠我数十万魔魂。”帝铘鄍抬头,神色阴沉强行开口。
在幽煌下,他一贯自称本帝,却下意识的换成了我。
“你的理由。”幽煌停顿。却是微微摇头,“不够!”
帝铘鄍咬牙,眼中露出愤怒。但是面对幽煌的绝对实力却是感觉一阵憋屈,有种无处发泄的怨恨。
“既你没有合适的理由,那么……留下受第七山海黑绳地狱刑法,万年后放任自由!”幽煌沧桑的眼眸里徒然爆发出锐利的锋芒,他缓缓地伸手,在伸手时,整个冥府包裹十大山海的天一下阴沉了下来。
场景如末日降临,一股风暴卷席,千丈……万丈,没有停顿,依旧疯狂的蔓延,向着十万丈蔓延。
更是在随后,冥府无尽星空里,有一条寻常人看不到的长河,正呼啸间在星空急流而来。
那长河第一眼看去浑浊,可若仔细去看,会有极为清澈之感,此河名为忘川,起源第四山,纵横十大山海,掌控十大山海轮回,自成地府。
但凡是十大山海内死亡的生命,只要不是魂飞魄散,都会融入这条长河内,被带去地狱,在那里归于原点。
长河中,有太多的魂魄,这些魂魄大都睁着眼,发出无声的凄厉嘶吼,挣扎的试图从这条河水内逃出,其中不泛强悍的凶兽,更有修为惊人之辈。
可以看到,里面有无数狰狞之兽,一些身体足有千丈大小,轰鸣间怒吼。
那些身子在河水内,正被快速的侵蚀,这种侵蚀会让它失去神智,一股来自忘川,一股携带着毁灭轮回的力量运转成型。
“该死,他……他的师尊,竟然是上一代冥帝司掌,幽煌帝君。”帝铘鄍神色露出恐慌和滔天的愤怒。
帝铘鄍不由得不愤怒和憋屈,这一切的转变都太快,而且从遇到泠修崖开始似乎总会出现一些无法预料的变故。
没法阐述这一切的运转轨迹。
但事到如今,帝铘鄍却觉得自己功亏一篑,更是想不到这个千年计划。竟然会演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对于带领冥族曾经崛起差不多一个纪元的幽煌,三千界灵几乎无人不知。
他的威名和数和界位之主的交战让他如同神话一般的存在,即使帝铘鄍没有看到过,但是如今仅仅只是幽煌一道不知多少年的残魂,就已经让他有些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这种内心出现的绝望和恐慌让他压抑到发狂。
“传说中的一代冥帝也是不分青红皂白,此事错不在我,莫要欺人太甚!”帝铘鄍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怒火和憋屈,在他感受幽煌施展的威压越来越强,让他内心深处升起无力时,他蓦然抬头低吼道。
“本帝不在乎你的计划,但你擅闯冥族触犯了盟约,侵犯冥族此为罪,伤我徒儿,此为……大罪。”
“你以帝境之修为,毁我山海。此为……罪上加罪,三罪齐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幽煌淡淡开口,如帝王之言,苍天之语。
幽煌的话,让帝铘鄍更为绝望和不甘心,但是内心却极为后悔,这一切的计划,即使有变。
若是中途自己能够不给泠修崖如此长久的时间,定然不会像现在这样。
而这一切在外人的眼里,更是清楚幽煌话语的意思,他的残魂对山海界,对冥族其实已经有了模糊,可唯独还记得泠修崖这个徒儿。
从这点足以看出泠修崖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或许当初他从第七山海踏空而去时,内心牵挂放不下的不是冥界,不是山海。而是才初为人杰的泠修崖!
但如今,看到泠修崖后,虽然他受了伤,但他似乎很满意。
“原来如此。那浮雕……当初老东西在踏虚离去时,留下了一缕残魂。作为保命之物赠予他一生唯一的徒儿!”
“没有完整的记忆,没有完整的灵魂,浑噩之间,宛如傀儡,一代冥帝,也是到了这般地步。”
“尽管如此,倒是依旧如此疼爱这个徒儿啊!”望着那遥远山海界外那把惊天巨剑,剑炳上那虚幻的苍老身影,冥海飘荡乌篷船上的老人,声音略微沙哑。
随后他把目光看向了身负重任的泠修崖,眼中也是一片感慨,只有他清楚,幽煌为了这个徒儿,付出了多少心血。
即使最终离去,他并没有给山海界留下任何一样护族之物,无论是耗费巨大心血炼化出来蕴含一式神通的道古无仙之术。
亦或者是苍冥。
甚至最终在消耗元神下,他依旧还是留下了浮雕,为的,是因为担心他离开后无人照顾自己的徒儿,为的是担心他的徒儿在这个陌生的族群被排挤而毫无反抗之力。
为的,是让他能够平平安安的走下去。
他把一切,都留给了自己的徒儿。与其说他是泠修崖的师尊,倒不如说他是泠修崖其父,见证了他的成长,庇佑了他的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