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的复选,年玉兰预料之外地被撂了牌子,送回家自行婚配。
年玉兰不可置信,她的模样在所有秀女里都是挂了尖的,那群丑啦吧唧的女人都选上了,为什么她反而被撂了牌子?
但人家说了,皇家选秀能靠长相那么肤浅的东西嘛,说撂就撂,就是那么简单。
然后年家的女眷再想上雍王府的门,不是福晋不舒服,就是福晋不在家,总之就是不见。
如此简单粗暴地解决了一个觊觎胤禛的女人,林黛玉很高兴,紧接着双喜盈门,她又怀孕了。正好,吃啥吐啥的孕期反应让她根本没法见人,你能说四福晋待客不周吗?你能让人家刚怀孕的孕妇劳心劳力吗?当然不能。
这个孩子自从被诊出来,就没有一天安生的时候,比弘晖还要闹腾,从一开始的入口就吐,到后来不住地翻身踹人,让林黛玉不能安生,她总怀疑自己肚里揣了一只猴儿。
胤禛很担心林黛玉的身体,将她带到圆明园修养身体,一直到生产。
康熙很快再次废了太子,这一次与朝堂党争干系不大,实在是康熙对胤礽死心了,又因种种原因,康熙不再公开建储,这样众皇子间的争斗愈演愈烈。
胤禛就随驾去热河了一趟,忙了两三个月,再回来林黛玉的肚子就跟揣了两三个大西瓜似的,配上她细瘦的身子,站着都费事,看的人惊心动魄。
胤禛不顾地方不对,飞快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心疼道:“怎么回事?脸色这么不好,肚子又那么大,御医呢,御医干什么吃的!”
近些年胤禛积威越发盛气,板起脸来哼一声就能叫人噤若寒蝉,哪堪质问?当下所有的丫头婆子跪了一地,脖子都缩没了,却一句辩解的话都不敢说。
林黛玉靠着胤禛的肩膀,道:“怪她们做什么,御医说这回该是有俩,所以肚子才那么大。”
胤禛拧着眉头,黑着脸将怀里的人抱回暖阁轻手放在床榻上,“都怪我,我们不该要这一胎的。”两个孩子,到了生产的时候又是一场难熬的酷刑。
他想让林黛玉避孕,但现在暂时没有能避孕又不伤身体的药,因此一直搁置了。
林黛玉细眉一挑,轻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你不要我要!”怀都怀了,能不要嘛。
“可是你的身体……”
林黛玉道:“我没有多大事,只是看起来肚子大而已。”刚说完就抱着肚子哎呦起来,孩子又开始闹腾了。
胤禛饶是能翻云覆雨的人物,此时对着妻儿也无法,只能摸着林黛玉的肚子,外强中干地警告熊孩子不要折磨额娘。
这一回的生产有惊无险,虽然比预产期提前生产了,但母子俱都平安,生下来两个健壮的男娃。
皇家确实不待见双生子,一般双生子是没有继承皇位机会的,但也仅仅如此了,什么溺死一个都是没有的事儿。胤禛只是众皇子中的一个,暂时没人会将这俩孩子跟皇位联系在一起,所以两个娃娃的洗三欢欢喜喜地大办,比世子弘晖的都大。
康熙很高兴,虽然老四只有一个媳妇,但架不住她能生啊,眼瞧着一二三四个小秃瓢头了,简直不能更棒。
胤禛其实很想有个闺女,但每次林黛玉生产都会把他吓个半死,根本不敢想。
可喜可贺的是,这回双生子模样跟阿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终于不男生女相了,不然以后长的比姑娘还好看,谁家闺女肯嫁啊。
弘旻撇着嘴看了弟弟半天,嫌弃道:“好丑。”他小小年纪已经有了怪癖,不喜欢丑丑的东西。
弘晖很慈爱地摸摸弘旻的秃瓢,“弟弟小时候也长这样,不丑啊,很好看。”
弘旻眼睛里立刻盈满泪花,胖胖的短指头抖啊抖的,不可置信道:“你说我丑?”果然有了另外的弟弟,他都不受宠了嘤嘤。
“我没有,我说好看……”弘晖弱弱反驳,他是在搞不懂弘旻一个男孩子,那么在意长相做什么。
弘旻嘤嘤跑走,“额娘嘤嘤嘤……哥哥欺负我嘤嘤……”
双生子:“咯咯咯……”
弘晖:“……”又要抄书了。
胤禛扒着窗沿跟林黛玉每日一叙之后,去见了康熙——请假。
对比其他皇子的卖力,结党、卖弄才干,胤禛只落了个“中庸”的评语,倒正好落了他下怀,加上这个节骨眼上还敢请假,显得特别的洒脱,明晃晃告诉众位兄弟,他就是对皇位没兴趣。
康熙高深莫测地看了胤禛一会,朱笔一挥,不就是请假嘛,准了。
于是胤禛猫回家陪福晋坐月子了。
八爷一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康熙御案上的茶还都没凉。
“爷还就搞不懂了,老四他真没一点意思?”胤禟一拍桌子。
胤誐挠挠头,“咱们为什么总盯着四哥?我觉得他挺规矩的啊。”
胤禟哼道:“你懂个屁!”
胤禩道:“十弟你不懂,四哥他才干优长,每每被皇父夸赞,我们兄弟所不及他。这样的人,当真没一点野心,若当真,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胤祯枯坐在一边,闻言哼了一哼,“大概是醉倒在温柔乡里起不来了吧。”
“唉,十四别这么说。”胤禟假意阻拦,却槌桌狂笑起来,“说真的,如果我也得了这么个绝色,兴许比他还沉迷呢哈哈哈哈……”
胤禩斥道:“胤禟,闭嘴,不许胡说。”
胤禟“嘁”了声,喃喃:“还不让人说了,就你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啊……”
胤禛攥紧拇指上的玉扳指,鲜见地冷了脸。
胤祯见状,看向胤禟,两人相视一笑。
胤誐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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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出了月子,林黛玉带着胤禛回了一趟林府,因为察哈尔氏小产了。一对双生子弘昼和弘历,连带着最难搞的弘旻都扔给弘晖照看。
弘晖欲哭无泪。
胤禛去跟岳父喝茶,探春迎的林黛玉,面带忧色地带她进了正院,一进门就闻见股苦涩的药味。
林黛玉上辈子习惯了这种味道,这辈子身体好了,乍一闻见还不大习惯,问探春:“太太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就小产了呢?”
探春唯有苦笑。
察哈尔氏对孩子的执念简直成了她的魔障,原先慢慢好了一阵,后来见探春和林往回京,见到她一双小儿女,甚至起过带走在自己身边抚养的念头。探春可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人物,察哈尔氏自然不能得逞。
上个月,察哈尔氏竟然被诊出来有了孕,本来以为她这个年纪已经怀不了的,谁知竟有了,这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谁知道不多久就小产了。
明明已经有了希望,偏偏最后又落空了,这岂不是比一开始就不给希望更叫人来的痛苦?于是察哈尔氏病了。
察哈尔氏气色惨淡,瘦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神智似乎也不清楚了,说话有些颠倒。
林黛玉看了她一眼,出来,道:“太医怎么说?这病还能不能好了?”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察哈尔氏这是心病,太医是没本事救的。
探春冷冷道:“她这病说好也快,只要阿梁过去,她立即就好了。林姐姐,她这是在逼我啊。”阿梁是探春第三个孩子。
林黛玉挽住她的手走了两步,道:“你不用管,我父亲不会让太太养孩子的。”
林家的子孙从小严格教养,岂能在察哈尔氏这般心都魔障了的人手里长大,不养废了才怪。
探春点点头,心里依然不好受。虽然林往不是从察哈尔氏肚子里出来的,但她依然要将她当正经婆婆侍奉,被婆婆这样待,探春虽然应付得来,心里到底不好受。
“你放心吧,我会和父亲说的。”
林璇打外头回来,没去前头陪着雍亲王,先去了储玉阁找林黛玉。他今年已经考中了举人,正待明年高中进士,光耀林家门楣。
林黛玉握着林璇的手打量一阵,笑道:“越发的稳重了,比他二哥强百倍。”林璇最像林海,温润如玉,君子端方,芝兰玉树一般。
林璇笑了笑,“姐在家住两天呗。”
林黛玉道:“下次吧,家里有孩子,走不开。对了,我物色了几家好姑娘,正跟嫂子商量着,给你和琼儿说一门好亲。你并不急,先看看,到明年再定,琼儿就得紧着些了,他自己混,也不能耽误璇儿说亲呐。”
“我是无所谓了,只要二哥乐意。”林璇耸耸肩,忽贼笑起来,趴在两人旁边小声道:“姐,嫂子,我跟你们说啊,我有一天晚上看到二哥房间里进去一个黑影,男的!你们说他是不是有那什么,断袖之癖啊?”
探春笑容一僵,咳了两声。小叔子看起来哪都好,就是偶尔会不靠谱一下,大概是跟二叔生活久了被传染的。
林璇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兴高采烈地继续扒他二哥的八卦,“其实我不是很在意这个了,爹那边我也会替他瞒着的,我就是好奇,那个身影看起来挺高大的,他跟二哥……”他伸出食指翻来覆去地比划,笑的贼贱,眼睛一挤一挤的,哪还有什么温润君子气质。
林黛玉斜睨他:“越说越不像话了。”
忽有一只手伸过来,准确无比地钳住林璇的耳朵狠狠扭了一圈,“林、小、璇!你说谁断袖呢?”
林璇啊呀啊呀地求饶,听到二哥咬牙切齿地声音,身形一僵,立即做出个可怜巴巴的模样博同情。
林琼特别的头疼,为毛养出这么个熊弟弟,看来不好好教育是不行了。
林海后脚踏进屋子,吹胡子瞪眼:“你个逆子,又欺负你弟弟做什么!”
林琼争辩:“他先找事儿的,今儿不削他我姓倒过来写!”
林海大声压过他:“逆子!你敢削他我让你姓不了林!离你弟远点!”
林琼委委屈屈地放开熊孩子,瞥向胤禛。四爷救我啊,你忍心看你忠贞不二的属下被欺负嘛。
胤禛撩起袍脚坐下喝茶,眼皮子都不掀一下,低声问林黛玉累不累。
林琼:“……”嘤嘤。
之后没多久,察哈尔氏就被送到了别院里静养,据说是必须清静养着,察哈尔家对此丝毫没有微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送出去后接回来的时间就说不准了,或许一两个月,或许一两年,又或许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