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清砚冲沈北辰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自打他归朝,这些小辈们的手段层出不穷,他已经是见怪不怪。刚开始是香车美人,后来又随他出入禅寺,装模做样地诵经礼佛。
皇子们出行,每次阵仗都闹得颇大,为避免扰了寺中的清静,他如今已很少再来。
面对这些小辈,他的态度也始终疏离,从不和其中任何一位过分亲近。
“皇叔也来找住持参禅论道?小七今日正好有所悟,想和皇叔探讨一二。”
沈北辰一脸热情,态度毕恭毕敬。
他自称小七,因为宫中皇子公主众多,他这位皇叔懒得一个一个记名字,都是以次序代称。
“不知皇叔是否有空?”
父皇最信任的人便是这位皇叔,若不是皇叔他不近女色,不能生育,父皇都想让位于他。
这样的人必须讨好,若是讨好了他,还愁自己不能登上那个位置吗?
如今眼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想到这,他的眼神越发热切,手中给林思思带的糕点也不自觉地藏到了身后。
随着他的动作,沈清砚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今日不便,改日吧。”
沈清砚面不改色地将藏在身后的梨花枝摩挲了一下,直接拒绝。
他的声音也忽然变得冷沉:“你先忙。”
“那……小七恭送皇叔。”
沈北辰不明所以,怎么刚才还温和的皇叔神色突然就变得有些不悦。
他也不敢多言,赶忙低头行礼,力求在沈清砚面前留个好印象。
……
沈清砚走到寺外,一辆看似不起眼的马车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马车车身简洁大方,没有过多的装饰与点缀,若有人能认出那两匹身材高大、通体雪白的上等踏雪龙蛟马,方可猜测出马车的主人身份不凡。
恭迎他的属下徐安抬头一看,目瞪口呆:“王爷这是……”
他们王爷手中,居然明晃晃地拿着一束梨花枝。
向来稳重自持,恪守礼节的王爷,居然偷偷跑到瑶光寺中,做出攀树折花之举?
沈清砚看了一眼手中的梨花,面上平静:“一位小友所赠。”
啧啧,会折花的小友……徐安不得不多想了几分。
他们这位王爷,年二十了还未曾娶妻,与他同岁的那些各家世子爷的孩子都已经能打酱油了。
之前王爷是个修行出家人,断了红尘也能理解。如今既己还俗,太后便整日为其相看,将全京城的贵女都细细筛选了一遍。
偏偏他们王爷不开窍,对此事淡漠无比,至今也没挑出个合心意的……莫非……
徐安眼珠一转,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一旁的瑶光寺,脸上的八卦意味明显。
沈清砚瞟了他一眼,眼神中包含警告。
清冷的声音随即响起。
“回宫。”
……
沈清砚走后,沈北辰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今日至少在皇叔面前露了脸,这趟瑶光寺总算是没有白来。
一阵风吹过,他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梨花香,他刚才似乎在皇叔的周遭也闻到了这股梨花香。
莫非……皇叔刚才去了梨花林?
沈北辰心中一紧,快走几步,一眼便看到了在树下小憩的林思思。
“思思,刚才可有人……”
“阿辰,你怎么才来?我等得都睡着了。”
林思思先发制人,一脸乖巧。
沈北辰看她的衣衫上落了不少花瓣,的确是睡了许久的样子。
他立刻想到皇叔定是为了避嫌,梨花没赏成便走了,怪不得会面露不悦。
沈北辰心中有气,气她扰了皇叔的雅兴,惹得皇叔不快,连带着不给他面子,话都不愿意与他多说一句。
他急需发泄,但这气又不能撒在林思思身上,她可是自己在京城的活招牌,不能磕着碰着一点。
他只好咬着牙将手中的糕点递过去:“我路上有些事耽搁了。对了,寺内多有不便,我们还是回府吧。”
皇叔今日已来过,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第二次,他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了,得寻找其他契机。
当日,他们便动身回府。
由于林思思和沈北辰二人还未成婚,所以沈北辰独自一辆马车,林思思与楚氏兄妹一辆马车。
“姐姐,我可真羡慕你,能遇上七皇子这样身份贵重,又对你好的人,就算是搭上一双眼睛也值得了。”楚莺歌茶里茶气地开口了。
“他哪有妹妹说得那么好。”林思思作出一脸害羞的模样。
楚莺歌看她那副娇羞的样子,在心中冷哼,一个瞎子而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以后等自己成了七皇子妃,勉强赏个贱妾给她当当。
“姐姐就知足吧,商人可是最低贱的出身,若不是七皇子好心收留,姐姐你出身低微,眼睛又看不见,别说给七皇子做妻,就算是做妾都是高攀了。”
林思思脸色一白,连连摇头,似乎被吓到了:“我……我不做妾。”
心中却好笑,楚莺歌自己不也是商人的继女,又高贵到哪里去?
她吃林家的用林家的,还如此看不起林家,到底是哪里来的优越感?
“姐姐,我就和你开个玩笑,不过若真离了七皇子,谁还愿意娶你这样的女子?恐怕就只能嫁给庄子上的破落户了,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楚莺歌嗤笑一声,看来这段时间这位大小姐被磨平了棱角,知道自己只能依附七皇子,性子已然不像之前那般骄傲。
给林思思洗完脑,楚莺歌便叫嚷着马车走得太快,她头晕,要下车去坐后面的马车。
林思思瞟了她一眼,以前在原主面前她就老耍这样的把戏,原主对沈北辰很是信任,居然一点怀疑都没有。
什么去坐后面放行李的马车,其实就是找借口脱身,转而上了沈北辰的马车。
“好啊,后面的马车又脏又小,辛苦妹妹了。”
林思思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刚才从寺庙离开时,沈北辰的脸色可不太好看,势必要在其他的地方发泄出来。
楚莺歌没注意她的表情,她迫不及待地撩开车帘,下了马车,走前还回头得意地说了句:“不辛苦。”
脸上的炫耀之色都快溢出来了。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个傻子,未婚夫婿都睡在我的床榻上了,你还在那乐呵呵地不知道呢。
林思思没理会她。
楚莺歌走后,马车中只剩下了楚景行和林思思两人。
楚氏兄妹是龙凤胎,楚景行是哥哥。但楚景行又比林思思小上半岁,所以哪怕少年如今已高过她一个头,还是得叫她一声姐姐。
林思思回想起来,他为原主挡过刀,看楚莺歌的反应不像是做戏。
但刚才在楚莺歌羞辱她的时候,少年的脸上毫无波澜之色,丝毫没有想替自己说话的意思。
到底是敌是友,还得以后慢慢观察。
这般想着,她便侧过脸去,靠在马车一旁小憩。
对面楚景行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盯得她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