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煜同学很想掀桌。
可考虑到眼前这桌东西是她给自己做的,他就算掀桌……也得先把它们都吃了。更别提,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小狐狸一样又狡猾又可爱,他怎么可能生气地起来。
于是乎,压根就没霸气起来的沈二少就这么默默地又怂了,乖乖地把面前的东西吃了个一干二净。
他吃完后,同样已经用餐完毕的阮婉站起身,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你再回去休息一会吧,我处理这些就好。”
“还是我来吧。”
他伸手想帮忙,却被她拍开。
“回去休息。”
“……哦。”
阮婉侧过头,看着拖着大尾巴一步三回头离开的某人,差点没抑制住爆笑的冲动,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好玩这么好欺负的?
如此想着的她端着碗碟朝厨房走去,不得不说,她原本以为单身汉的厨房都会是摆设,但沈某人家的并非如此,连冰箱里都塞了一些菜,可见他平时是真的在使用厨房的。不过联想到他之前秀的“刀技”,这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怎么说呢?想象下他平时围着她身上这条围裙认真做饭的模样,总觉得……
“噗哧!”
阮婉洗着碗,就不由笑了出来。
她一边笑,一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确定没人看到这一幕后才松了口气——很好!洗碗都能笑出来怎么看都很傻吧,绝对不要被看见。
而阮婉所不知道的是,在她回过头后,有人暗搓搓地从门后伸出了一颗头,注视着她忙碌的背影。嗯,依照房屋的构造,从卧室门口可以勉强看到厨房的洗碗池。沈某人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有点那啥啥,但反正他平时一直那啥啥,所以也就不觉得自己那啥啥了。
如果此刻有其他人在这里,八成能发现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传说中的“二哈二哈的傻笑”。但是,怎么能不高兴呢?她来他的家里看他,照顾生病的他,做饭给他吃……做梦都梦不到的事,居然在现实中发生了。这太美好,以至于他居然生出了一点不合实际的期待,期待她……
但又怎么可能呢。
他垂下眼眸,自嘲地一笑,而当他抬起头看向她时,眼中又再次充斥着满满的暖意,倒映着她的身影。
阮婉搞定厨房的事物后,解下|身上的围裙,一边擦手一边朝卧室走去。理所当然的,当她走到卧室时,所看到的场景就是某人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一副“我是乖宝宝我自豪”的模样。她走到床边,在他好像有点紧张的视线中,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点头说:“比昨晚好多了。”又问,“头还晕吗?”
“……还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说的严重了吧,怕她担心,说得太轻了吧,又怕她……就这么走了。
阮婉看着某人可怜巴巴的模样,哪里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心中顿时有些好笑。她在床边坐下,问:“中午想吃什么?”
“啊?”沈子煜愣住,然后很有些傻地说了大实话,“你不走?”
阮婉侧头看他,故意逗他:“怎么?你很希望我走?那我……”
“当然不是!”
“……”
阮婉看着直接坐起来的某人,顿时又想扶额了,她无语地说:“安心吧,我不走。”一边说着,她一边站起身把某人给按了回去,又问,“这样满意了吧?”
“……”
他一时之间没回话,不过嘛……
阮婉觑着他不自禁眉眼带笑的小模样,暗自吐槽这家伙果然是个大笨蛋。不过,沈子煜是注定读不到她的脑电波了,他现在满心就一件事——她不走,她给他做了早饭还要做中饭……
“傻到一定境界了”说的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按照正常的“陪床攻略”,这种时候沈子煜应该老老实实地睡觉,她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就像他曾经陪她时一样,奈何……
当某人第一千零一次睁开眼偷看她时,阮婉满心无奈地放下手中那本从他书房中寻摸到的书,侧头问:“睡不着吗?”
“……嗯。”心知自己被抓包的沈子煜十分老实地回答说。
“那聊会天?”阮婉提议说。
“好。”沈子煜对此其实都无所谓,事实上,能像现在这样看着她,哪怕一言不发,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阮婉却不喜欢他现在这种“安于现状”的样子,或者说,不喜欢他这种“画地为牢”的样子。从现在的状况看来,他把昨晚的事情给忘记了个干干净净,依旧蹲在他给自己划好的圈子里,死也不肯出来一步,明明她已经站在外面了。看来,他的心结比她所想的还要严重。
她觉得,也许该给他一点刺激。
于是她佯装不经意地问:“说起来,如果收礼物的话,你比较喜欢什么?”
“嗯?”沈子煜先是惊了下,而后很是开森地在心里扒拉了下自己喜欢的东西,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她送的,哪怕是随手摘下的一根草,他就会很开心。不过,他生日还早,最近也没什么节日,她为啥要送他东西?
“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啊。”阮婉回答说,“换个说法吧,你站在男性的角度,告诉收到什么礼物会更开心?”
“站在男性的角度?”
“嗯。”
漫天飘散的粉红泡泡好像在一瞬间全被戳破,漂亮而迷幻的颜色散去的同时,冰冷的现实也终于再次出现于他眼前。他一时之间忘记了作出反应,只听到自己用干涩的语调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最近有个朋友……啊,对了,你见过的。”阮婉微笑着说,“就是我高跟鞋跟断掉的那个晚上,还记得吗?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他现在不再国内,大概再过段时间才会回来。等他回来时,我考虑送他一样礼物,你觉得送什么比较好?”
“……”
沈子煜的瞳孔微微收缩,压在被中的手紧攥成拳。
那个人,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就在那天晚上,他们……
“你们——”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努力让自己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问,“在交往?”
“为什么这样问?”她笑着反问。
“……”他该如何回答呢?告诉他那天晚上自己看到了怎样的场景吗?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她既残忍又残酷,他甚至很想发怒,但当目光落到她身上的瞬间,那些努力又如冰雪般融化,余下的只有浓重的悲哀——他以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呢?
阮婉面上保持着微笑,心中却绝没有那样平静。她是真的没想到他居然能忍到这个地步,如若不是事关自身,她简直想送给他一个“忍者·头顶草原·神龟”的称号,但现在,她心中郁郁之余,又有一点……心疼。
屋中一时之间陷入了沉寂。
阮婉的手机声及时地拯救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她接起手机,几句话后皱起了眉:“……好的,我马上回去。”挂断电话后,她叹了口气,心想计划果然赶不上变化,她原本还想在这里待一整天,傍晚再离开,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她摇了摇头,将手机塞回口袋站起身,说:“我临时有——”
手却被抓住了。
她惊讶地看着再次坐起的他,心中有一点忐忑,同时也有一点期待。
可他却在她的注视中,一点点地松开了手。
她心中微沉,口中接着说:“临时有点事,得立刻走,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
沈子煜再次抬起头时,她看到他的脸上的表情与平时无异,他说;“没事的,你可以放心离开。”
“是么。”阮婉眯了眯眸,心中的郁闷之情更甚,脸上却露出笑意,说,“对了,还没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现在没有在和谭元洲在交往。”顿了顿后,她在他疑似松了口气时又给予了他“致命一击”,“不过,我也的确喜欢上了一个人,我觉得也许可以和他试一试。”那个人就是你啊,傻瓜。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沉入了冰海,每一滴血都被冻结成冰。
他知道自己此时不该开口,却已经无法控制自身的举动——
“是谁?”
“你认识的。”
“是谁?”
“重要吗?”
“是谁?!”
当他终于再次抓住她手腕,将她强行扯到自己身前时,阮婉注视着沈子煜那终于点燃了两簇火焰的双眸,看似不合情理又实则真心无比地笑了,她说:“沈子煜,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不出她意外的,下一秒他再次露出了被刺伤的痛苦眼神。
她顿时就心软了——在他的面前,她好像越来越硬不下心了,这大约是因为她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他吧。她伸出另一只还保留着自由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孔,低声说:“沈子煜,你可真是个笨蛋。”然后,她俯下了头。
他正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懵,而后只觉得额头上传来了极为柔|软的触感。他整个人僵在当场,她这是在……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沈二少,体内的热血“唰”的一下朝脸孔涌上,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滚滚的热气,好像下一秒就会爆炸。
借着他走神,她轻松地挣脱了他的手,后退了几步,表情如常地说:“嗯,烧好像已经退了,那我今天就先走了。”
说完,她非常淡定地转身离开。
沈子煜:“……”
沈子煜:“…………”
沈子煜:“………………”
咦?
等等!
什么情况?!
当他终于想到自己该伸出尔康手时,只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
他……
再次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