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昌平县已是一片寂静,唯独县衙灯火通明。
刘崚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看着一众县官和壮、皂、快三班衙差,沉声道:“既已决定,我等便无回头之路!都给我听好了,无论今夜发生什么,尔等只需守好县衙大门,除衙内官差之外,任何人,一律不得放进来。”
“纵使这城池被一把火烧了,也与我等无关!”
“县丞,衙兵那边如何?”
县丞作揖行礼,连忙回应:“衙兵那边有县尉坐镇,绝不会出岔子。”
刘崚点了点头,低喝一声:“好,那便等着吧!”
……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子时将近,位于昌平县驿馆的林先生,已经宽衣解带,准备歇息。
心中不由一阵感慨。
“又浪费一天时间。”
“那秦风,终究是没有胆量进城。所谓的攻城传闻,不过是滑天下之大稽的谣言罢了,不足为信。”
“也罢!待秦风修完水利,总是要进城交接,免不了一死。”
就在林先生躺下的瞬间,一阵微弱却沉闷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那声音,只有一个地方能发出来。
便是厚重的城门。
林先生眉头一皱,连忙坐起身,嘴里捣鼓了两句:“奇怪!子时将近,为何城门突然打开了?”
“难道说……”
“不好!秦风要趁夜进城!”
林先生一个箭步冲出房门,一边朝楼下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快起来,秦风小儿要趁夜袭城,速速前去剿灭。”
就在这时,阵阵鬼吼鬼叫声,自驿馆外传来。
“不好啦!天机营卫士攻城了!”
“足足来了三百天机营卫士,还有一千多新军!”
“什么?!宁虎也来了!挑杀北狄传奇牙将钟灵的宁千户?”
“啊!衙兵死伤惨重,一个照面便被斩杀上百人,衙兵崩溃了。”
那歇斯底里的喊声,从县城的各个方向响起,回荡在大街小巷。
听到喊声,匆忙自客房跑出来的刀斧手,脸色慌乱无措:“完了,天机营卫士来了,我等怎是对手?”
林先生脸色漆黑,反手便是一耳光抽过去,怒喝道:“糊涂!”
“那北溪县已自顾不暇,三百天机营卫士,早已调离,怎可能突然跑到昌平县来?还是由宁虎率领,怎么着,北溪县不要了?”
“外面的声音,分明是扰心战术,都给我稳住阵脚,速速前往城门,诛杀秦风小儿。”
此时,先前摸进城内的五十个赖汉,在独眼龙的带领下,沿着街道穿梭奔跑,拼尽全身力气嘶吼着。
也不管真实性,想到哪便喊到哪。
原本打算探头的士绅乡勇,一听宁虎率领天机营卫士来了,吓得全都缩回府里,将府门紧紧锁住。
驿馆门口仓皇集结的一百多刀斧手,无不面露慌张。
尽管林先生一而再的强调,天机营卫士分身乏术,根本不可能来昌平县,但众人心里还是止不住害怕。
林先生望着城门方向,低喝道:“速速前去县衙,让刘崚带领衙差和衙兵支援,其余人,即可奔赴城门!”
“我料定,秦风小儿身边只有寥寥三四人,不足为虑!那成为的赖汉闲人,不过是些乡勇,乌合之众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在林先生的命令下,率先集结起来的一百刀斧手,朝着城门小跑而去。
就在距离城门还有不足一百米的时候。
为首的刀斧手,只听“嗖”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根翎羽箭矢便正好射在胸口上。
整个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身后的刀斧手,不由愣住。
就在这时,却听正前方传来一阵清脆马蹄声。
吧嗒,吧嗒。
铁马掌踩在青石路上,发出穿透力极强的声音,直达每一个人内心深处。
在近百人的注视下。
却见一人骑着马,缓步而来。
此人生的虎背熊腰,穿着一身黑漆漆的铠甲,左手拽着缰绳,右手攥着一杆长两丈多的马槊,盆领铠包裹着脖子和下半张脸,头顶着虎口盔,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眼睛,在夜幕下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虽是一骑,气势却极为震撼。
在众刀斧手心惊肉跳的注视下,来将缓缓举起手中马槊,锋利槊尖散发着寒光,直指众人。
一开口,便是铿锵凌厉的嗓音:“我乃龙虎军统领赵离之子,赵玉龙!”
“尔等若丢下兵器,跪地受降,可饶尔等一条狗命。”
对方仅是一人,却透着无比自信,仿佛屠尽面前的百人,不过是探囊取物。
前排的刀斧手忍不住吞口水,正欲后退,却被后方林先生喝住:“莫怕!”
“他仅一人,纵使通天武艺,也不过是飞蛾扑火!”
“一拥而上,将这厮灭掉!”
在林先生的压阵之下,刀斧手终于稳住阵脚,正欲朝赵玉龙冲去,耳边却再次传来破空之声。
嗖嗖嗖。
三根箭矢,分别射杀三人。
众人惊慌失措,顺着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却见街道一侧的屋顶上,站着一人,此人穿着天机营卫士特有的铠甲,正是吴畏。
与此同时,赵玉龙身后缓步走来一人,肩膀上扛着骨朵,咧嘴大笑:“哈哈哈,老子在辅运县窝了这么多年,终于能施展身手了,爽!”
“你们这群臭鱼烂虾,连个像样甲胄都没有,小爷一骨朵砸下去,怕是连骨髓都要砸出来。”
“不怕死的尽管来,小爷敲骨食髓!”
就在这时,前往县衙调兵的仆从,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眼神尽是慌张:“先生,不好了!刘崚那厮竟临阵倒戈,率领衙差守住县衙,根本不让我靠近。衙兵那便,也被县尉镇住,动不了一兵一卒。”
一众刀斧手,本就震慑于赵玉龙等人的煞威,士气大幅动摇。
此时听到噩耗,士气瞬间到达崩溃边缘。
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对面的楼顶上传来一阵笑声:“天机营卫士,杀呀!”
林先生抬头看去,发现秦风就坐在窗沿上,耷拉着一条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拱着火。
与此同时,一众赖汉闲人,一边缓缓朝这边走来,一边喊道:“天机营卫士到,反抗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