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袍神秘人再次挥动衣袖,甲一面前的景象再变。
一个两三岁的光屁股小子在林子里捕鸟捉兔子,一直到他变成了十四五岁的样子,才知道穿上一件兽皮树叶做的衣服蔽体,那拥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发尾呈现出火焰一样的红色,他的眉心一枚深褐色形状古怪的胎记甚是惹眼,可就是痴痴傻傻的像个痴儿,这孩子不是甲一又是谁。
甲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喃道:“这人不会是我吧?”
神秘人轻轻点头:“他就是你。”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又是谁?”
一阵山风吹过,什么人的风帽被吹了起来,露出了一张俊美的鹿脸,他淡淡笑了笑:“我是四不像,始君的后代。”
甲一刚想说话,四不像的身子就随风化成了点点光斑消失不见,他心中还有很多疑问没有搞清楚,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眼前却又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他挥动双手想要驱散雾气,可是一股酥麻奇痒的感觉从心底升起,瞬间便随着血液流遍了全身,仿佛万蚁噬心一般又痒又疼,让人无法忍受,他想要去抓痒,那感觉好像长了腿一样又跑到别处,他的身体只要动上一动,这难挨的感觉就像水一样流的的到处都是,头晕乏力的感觉也找上了他,让他欲死不能。
陆南天最近都在为应运之人犯愁,耿云翳只给了他一个模模糊糊的提示,让他怎么去找,等他到了九龙城偏偏赶上甲一闹事后的封城,城是进不去了,听说九龙山里有始初大战的传说还有一种叫金线兰的珍贵药材,不如先进山去碰碰运气,然后再去找那应运之人。
才进山没走多久,陆南天就听到了一阵阵哀嚎声伴着痛苦的呻吟,他连忙加快脚步赶去,正看到甲一抱着头痛苦的在地上滚来滚去,身边的小树都被他撞得东倒西歪也不自知,甲一的脸上满是鼻涕眼泪,身上沾满了落叶松针,陆南天还以为他是遇到了毒蛇猛兽,仔细的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不妥,他连忙赶到甲一身边,按住甲一想要施救。
没想到甲一身上一股莫名的力量瞬间把他弹开,他轻咦了一声,这人看着年纪不大,内功却如此深厚,他连忙用起阴柔的功力一点一点安抚甲一,这次还算收到了效果,甲一的反抗不再猛烈,至少可以让陆南天摸在他的脉门上。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南天小心的扶着甲一的头,轻声询问着,甲一一双眼睛赤红,嘴唇铁青,额头上满是汗水,脸上也分不清是汗、是泪还是鼻涕,他还是一脸的茫然,一副憨傻的模样,哆哆嗦嗦的哀求着:“我要香,我要闻香,给我香。”
陆南天一头雾水:“什么香?我没有香,你怎么不舒服?”
“疼,痒,难受,我要香。”
甲一不断重复着陆南天听不懂的话,无奈之下,陆南天把自己的真气渡到甲一的体内,甲一的脉搏强劲有力但是略显虚浮,在看他全身气血运行明显的呈中毒症状,陆南天轻轻叹了口气,要是北丘或者星瀚在就好了,他这一知半解的医术在这会儿就显得捉襟见肘了,可是看着甲一痛苦的样子,他又不忍心不管,只能伸手点了甲一的穴道,让他安静下来。
诱人的香气唤醒了甲一,他睁开眼就看到,陆南天正在篝火旁靠着两只飞鸟,他咽了咽口水,想坐起来,却发现全身动也不能动一下,吓得他不由大叫了一声。
陆南天隔着火堆看着甲一,问道:“你醒了,还难受吗?”
“我动不了了!”甲一大喊着,有些惊慌的看着火堆后面的人。
陆南天放下手里的鸟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蹲在甲一身边,关切道:“你别急,我封了你的穴道,你现在还难受吗?要是不难受我就帮你解穴。”
甲一从陆南天的眼中看到了善意,傻笑起来:“嘿嘿嘿,什么意思?”
陆南天挠了挠头:“是个傻儿,我问你还难受吗?”
“不难受,但是我饿了!”
陆南天呵呵一笑,把烤鸟肉拿了过来:“想吃吗?”
甲一咽了咽口水:“想吃,可是我动不了。”
“我可以给你吃,但是你要听我的话。”
“好,给我吃,我就听你的。”
陆南天运指如飞,解了甲一的穴道,甲一和弹簧一样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我又能动了,你是神仙吗?”
陆南天又好气又好笑,也懒得和甲一解释:“你不是饿了吗?先去吃吧。”
甲一呲牙一笑抢过鸟肉一口咬了下去。
“啊!”甲一一声惨叫,把鸟肉扔在了地上:“死鸟,还能咬人,疼。”
陆南天莫名其妙的看了看烤熟的鸟肉,又看了看甲一:“咬人?你是被烫到了吧!来,像我这样吹吹,吹凉了再吃。”
陆南天没想到自己一进山就捡了一个傻傻的野孩子,连熟肉都没吃过,可是看他身上的衣服又不像野人,真不知道这傻孩子是个什么来历。
甲一学着陆南天的样子,撕下一块鸟肉,吹了又吹,直到不再烫嘴才放进嘴里嚼了起来,鸟肉的肥油顺着他嘴角直往下流,他嘿嘿乐了起来:“好吃,真好吃。”
两只鸟顷刻便吃了个干干净净。
“昊炽,我还饿!”甲一很老实。
陆南天摸了摸身上又看了看周围,确实也没什么能吃的东西了,这小子还是挺能吃的,他只好说道:“实在没有了,明天咱们进山我再给你找点吃的。”
甲一呵呵直乐:“好,明天再吃。”
陆南天坐到了甲一身边,看着甲一小心翼翼的玩着一根烧着了的树枝。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甲一。”
“你家在附近吗?”
“我不知道。”
“你家里的人呢?”
“我也不知道。”
“你难受的时候很可怕,你是哪里不舒服?”
甲一打了一个哆嗦,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全身都不舒服,难受,痒痒,还疼,特别疼。”
陆南天把手放在甲一的肩头,把自己的功力化作一缕柔和温暖的能量安抚着甲一,甲一激动不安的情绪逐渐被软化下来,陆南天轻声道:“别怕,我在这,我可以帮你,你说的香是什么?”
“不知道,吸了就不难受,不吸就难受。”
陆南天仿佛听说过有这样的慢性毒品,它会让人产生依赖,如果不吸食毒性就会发作弄得人生不如死,可是从他的观察甲一的天赋异禀,就是脑子不好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会对他下毒,他又问道:“你练过武吗?”
“什么叫练武?”
“你知道你的力气很大吗?”
“知道,老牛、老虎、狗熊都不是我的对手。”
“那你还记得是谁给你吸得香吗?”
“一个叫师路的,他有香,让我打赢了就能吸。”
“打赢?打赢什么?”
“好多东西,有狼,有老虎,反正很多了,打赢了不光可以吸香,还能有牛肉吃。”
“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
“孩子,别急,我能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嘛?也许我有办法让你不难受。”
“什么意思?”
陆南天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换了更直接的一种说法:“你乖乖听话,别动,只要听话,我明天给你好吃的。”
甲一听话的点点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南天暗笑,双掌抵在甲一的后背上,把一道真气输入到甲一的体内,顺着甲一的经脉游走,不探不知道,一探就更加好奇了,甲一体内能量庞大的让他心惊,任督二脉更是先天全开,先天童子功积累的能量是普通人的数十倍,就是太过杂乱无章,毫无规律的散布在身体各处,要是经过修炼单凭这么强大的内力自己恐怕都不是其对手,若是能给此子找到合适的修炼方法,必将前途无量,令他奇怪的是在甲一的后脑处一团黑灰色的淤积能量体,像颗浑身长满了刺的海胆阻在脉络里,看样子应该是一种毒素形成的物质,他怕伤到甲一,不敢贸然试探,便控制着自己的能量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能量收了回来。
一圈转下来,甲一体内的能量得到了梳理,让甲一异常舒坦,他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啊!”甲一忍不出吐出一口浊气,打了一个哈欠:“神仙爷爷,好舒服,我困了,可以睡觉了吗?”
陆南天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点了点头。
甲一直接倒在地上,没一会儿功夫就传来了有节奏的鼾声。
陆南天看着熟睡的甲一,心中五味杂陈,他很喜欢孩子,可是自己至今未婚,子嗣就更无从谈起,眼前的甲一勾起了他无处释放的父爱,上一次这样的感觉还是陈星赐带给他的,无巧不巧,星赐和甲一最初和他相识的时候都是个痴儿,他自己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这大概就是自己的命吧!不过如果能治好这孩子,相信他会比陈星赐的成就更高,一想到陈星赐,他又联想到新入教的两个应运之人,燕别离和冷风雪,他们都得到了前辈的传承,去的了令人羡慕的成果,正如耿云翳所说,一切皆有缘法,他的脑子一动,眼前这孩子莫不是也是上天送来的应运之人,不然这么离奇的事情怎么能让自己遇到,再一想也不太像,耿云翳说过要找不死鸟,这痴儿怎么看怎么也不像能知道不死鸟的人呀,一个又一个问题在陆南天脑海里闪过,不知不觉间东方的山顶已经泛起了白光,太阳正悄悄地从山后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