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票山贼蒙了面堵住门口,王彪用刀子撬开房门,一伙子人提着刀就闯了进来,屋里没有灯光,十分昏暗,四个山贼拉着一张网一下就罩在了床上的黑影上,王彪拿着刀就往里捅,可是刀刺进被窝的感觉却不一样,他伸手一摸,摸了一个空,心中大惊,不好,人不见了。
“哎呦!啊!”王彪被燕别离一脚踹了一个跟头带到了旁边的桌椅板凳,下一刻冰凉的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燕别离冷声道:“别动,小心刀剑无眼,点灯!”
王彪的后背被燕别离踩住,脸贴在地上,大叫道:“阁下小心了,点灯,点灯,快点灯!”
山贼们连忙把灯点着,燕别离冷眼瞧着地上的王彪:“果然是你,白天算你跑得快,晚上来找场子了?”
“不敢,不敢,大侠误会了,我要知道大侠住在这里早就来请安了,这都是误会,都是这帮小子告诉我这里住着一个强盗,我才过来看看的。”
燕别离脚下用力,踩得王彪嗷嗷直叫,燕别离戏谑道:“你编,你接着编,我倒要看看你这黑店还能给我编出什么故事来!”
“大侠轻点,我没编,真的没骗你呀!”
“哦?那迷香的事怎么说?”
“啊!你们这帮王八蛋,怎么能用这么下三滥的玩意,谁用的迷香?快站出来,大侠你看真不是我们用的,肯定是那个强盗用的,不是我们。”
燕别离越听越气,这家伙的谎话随口就来,他用刀拍了拍王彪的脸:“看来你是冥顽不灵,你也不用说了,去阎王爷那解释吧!”
“别,别,别,爷爷饶命呀,我错了,您大人大量,我也是为了生活呀,爷爷呀!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王彪居然吓得大哭起来。
燕别离从没见过一个大男人可以哭得这么惨,一时心软下来,脚上稍稍松了些劲,斥责道:“一个大老爷儿们哭什么哭,你杀人越货时怎么不见这么心软!”
王彪眼珠一转,听出燕别离话里的缓和,开口道:“爷爷,我真是猪油蒙了心,这真是第一次打劫,心里害怕一紧张失手杀了人,刚才恰巧看见您,怕您去官府告发才大着胆子想杀人灭口,我从来没管过这事呀,要不然也不会用迷香呀!”
燕别离听他说的诚恳,心中信了一半,继续问道:“你们这黑店害了多少人?”
王彪胆战心惊的问道:“您是官爷?”
“问你就实话实说,其他的莫问!”
“是是是,我们在这真没害过人,今天是真巧了,我可不敢骗您。”
“你和店家相熟?”
“熟也不熟,他家老板娘长得漂亮,我经常带着兄弟们来捧场。”
“你还敢说你不是惯犯!整天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不是土匪又是什么!”
王彪没想到燕别离绕着圈的想把他绕进去,好在他满嘴瞎话,又开始胡诌:“啊!爷爷呀,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族亲,每日都生活在一起,砍柴打猎,要不是今年年成不好我们也不会想这个法子呀!”
一旁众人连声帮腔:“是呀,是呀!”
“你们是哪个村的?”
“从这往北十五里,熊儿村。”王彪一点磕巴也没打,他是不相信燕别离会亲自去探访拆穿,再说了,他嘴里的熊儿村就是飞熊寨,但凡燕别离敢去,到了山寨那还能平安回来嘛!
燕别离不知真伪,还以为他是真的被打服了,抬起了脚,对旁边的山贼道:“你们把他绑了,天亮我就送他去见官,你要老老实实的,我会在大堂上帮你解释一番,其他人你们都回去,是他错手杀了人我就只带他一人去见官好了,至于你们怎么对我,我也不与你们再计较。”
两个山贼拿着本来给燕别离准备的绳子面面相觑,王彪可没想到燕别离要送他见官,一时没了主意,祝美丽穿着一身大红色贴身小衣,端着烛台走进来,烛光摇曳,映得她的双臂、胸前一片耀眼的白光,一群山贼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王彪此刻坐在地上暗骂,骚娘们!
祝美丽边走边说:“几位爷这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呢!影响了别的客人,让我可怎么去解释呀!”
说完她不动声色的站到了燕别离身前,把他和王彪隔开,她娇笑着看着燕别离,一只手在身后冲着王彪直做手势。
王彪心里颇为感动,这娘儿们关键时刻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也顾不上想别的,一发狠劲用力推了祝美丽一把,祝美丽踉跄着扑向燕别离,燕别离连忙收刀接住了近乎**的祝美丽,祝美丽借势全身一软瘫在了燕别离的怀里,王彪带着众山贼飞也似的逃之夭夭了。
燕别离暗道还是自己江湖经验不足,心中懊恼,低头看了一眼满眼桃花的祝美丽,一狠心松开了胳膊,任由祝美丽狠狠地跌倒在地。
“没看出来呀!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个贼窝子里还有什么花样!”燕别离把刀指向祝美丽说道:“你要是动一动我不介意送你个透明窟窿!老板,老板,你给我滚出来!”
祝美丽见燕别离真的动了怒,也不敢多话,动也不动的坐在地上低声抽泣。
“蹬蹬”脚步声传来,李根祥急忙忙的跑来,看他的样子是被从梦中唤醒,满头乱发也来不及梳,核桃皮一样的老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一见屋里的情况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祝美丽勾引客人不成,被人打伤,片刻之后才小心得问道:“客爷,怎么发这么大火?”
燕别离此时怒火正盛,冷言道:“嘿嘿,这到奇了,你是这里的老板,发生了什么你会不知道,说你在熊儿村是什么辈分?你和他们也是族亲?”
李根祥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长长叹了口气,委屈的蹲在地上,眼看着眼泪就要流下来:“这话是怎么说的,客爷,哪有什么熊儿村,那是飞熊寨,是山贼的匪窝子!”
燕别离一见他竟然和王彪都想用眼泪蒙混过关,心里更气,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只是瞪着满脸委屈的李根祥。
李根祥心里明白,自己若是不说实话这关肯定过不去,况且他对王彪的恨那是压抑已久,早就盼着有人能收拾了这伙子坏蛋,再看祝美丽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把王彪作恶的事情统统抖落了出来,最后对燕别离道:“大侠,不怕你笑话,我这媳妇都被他给霸占了,我一个糟老头子敢怒不敢言,她一个弱女子那里能够斗得过他们,为了活命也只能忍气吞声。”
燕别离察言观色,李根祥的语气和表情与王彪大不一样,他看了看一旁的祝美丽。
祝美丽何许人物,见过的男人如过江之鲫,她眼珠一转,“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燕别离心中有了计较,他对李根祥说:“你可认识去飞熊寨的路?给带路,到了那里你若真是和他们没有关系,我定能保你平安,如是不然,正好把你们一锅端!”
李根祥一听反而犹豫了:“大侠,飞熊寨匪兵好几百人,你一个人去恐怕要送了性命。”
燕别离冷笑三声:“嘿嘿,真要到了你就知道谁会送了性命,要是不把这个匪窝给端了,我就立刻会德平保我的镖去!”
李根祥看燕别离的样子觉得刚才十多个人都是他的对手,也许借着他的手真的可以对付山贼,于是脱下长衫罩在祝美丽身上,叮嘱道:“你在家等我,我陪这位大侠走一遭,要是真的能把那帮匪徒赶走,咱们也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在李根祥心里,无论如何祝美丽都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妇,有一千个不对也是受人胁迫所致,错不在她,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也是实在窝囊,好在祝美丽从没嫌弃过他。其实祝美丽的心里十分矛盾,既渴望男人有力的臂膀,又贪图富足的享受,还想过安定的生活,所以她一直纠结在李根祥和王彪中间徘徊不定,两个男人给她的感受完全不同,要是他们能合二为一才是最完美的,可是世间哪有那样两全其美的事情,也就是她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惯了,见了人说人话,见了鬼说鬼话,此刻也不知她在想着什么,是希望燕别离赶跑匪徒让自己和李根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还是盼着燕别离被打败,自己还能在两个男人中间继续周旋,她低着头绞着衣角不说话。
李根祥从后院牵出一匹老马,陪着燕别离赶往飞熊寨,燕别离对他还是有所顾忌一路上对他爱答不理,倒是李根祥把自己知道飞熊寨的情况竹筒倒豆子一般讲给燕别离听。
飞熊寨的山贼都是附近的一些地痞混混,后来又有一些外地逃来的凶犯入伙,匪首叫熊浩方,山寨里共有三个头目,被燕别离打伤的王彪就是三当家,二当家叫连鹏具体什么来路不清楚,李根祥没见过人只听过名字。
燕别离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把李根祥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记在心里,在他看来以王彪的实力都能坐上第三把交椅这群人也就是帮乌合之众,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熊浩方能把三百多凶徒聚在一起肯定有自己的东西,既然自己要打上门去,就不得不思考对策。
天光放亮,李根祥指着前面的一片破房子:“大侠,到了那就是飞熊寨。”
燕别离低声对李根祥说:“你回去。”
李根祥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你,万一有个闪失,好有个接应。”
燕别离不可思议的看着胆小懦弱李根祥:“这么多人你不怕?”
“怕,可是要是还过那种日子,宁可拼了。”
“放心吧,今天就是这帮山贼的末路,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你回去等消息吧,有你在我反而放不开手脚。”
“那大侠你可一定小心,事情完了还请到我家小店,我请你喝酒。”
“好,我答应你,你快走吧,别让他们看见。”
一路上过来,燕别离对李根祥已经放下了戒心,等下肯定是场恶战,老人留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好处,他看着李根祥的背影消失,紧了紧衣袖裤腿借着林木和山石的掩护向飞熊寨摸去。
王彪带着手下小弟炮回飞熊寨,他担心自己吃瘪的事情成为别人的笑话,下了严格的封口令,别看他拿燕别离没有办法,但是那这些人可有的是主意,一行人回到寨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各自回房睡觉。
现在天才刚刚亮,山贼们都正在熟睡,整个寨子里都是打呼噜放屁、说梦话咬牙的声音,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臭脚丫子和汗味,燕别离跃上房顶,几个纵跃就来到了最大的一间屋子前,他伏在房顶上向下看,几个山贼正在放哨,他们靠在墙根边嗑着瓜子,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燕别离在路上就已经打算好,擒贼先擒王,找到熊浩方抓住他就不怕其他人不就范,这招在对付血帆帮的时候就十分见效,希望这次也能一样。
燕别离没想到他在房上一趴就是半天,直到日上三竿从屋里才出来一个穿着华服的精壮汉子,听着山贼对他的称呼这个人就是熊浩方,熊浩方也显然没想到有人会在他的老巢等着他,懒懒散散的往茅厕走。李根祥说过这帮子山贼无恶不作,别人是劫财不要命,这帮人全看心情,视人命如草芥,想杀就杀,今天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熊浩方刚刚走到茅厕门口,听到背后破空之声,他的头才回到一半全身一麻,两处大穴被点,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动也不能动一下,想喊也喊不出声。
这边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尿急的王彪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猛一抬头和燕别离的目光撞在一起,他的反应倒是快,嗷一嗓子就叫出了声,听到叫声的山贼们纷纷提着刀冲了过来,王彪顺手向向燕别离扔过去一块石头,燕别离一侧身闪了过去,一边的山贼也借这个机会围了上来。
王彪看熊浩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叫一声:“这小子把打个杀了,替大哥报仇呀!”
众山贼都是没睡醒的状态,听他一嚷嚷冲着燕别离就冲上来,双拳不敌四手,燕别离顾不上地上的熊浩方只能先应付眼前的山贼,王彪却借这个机会钻到了圈子外,燕别离挥刀逼出一条缝隙,伸手抓向王彪,可是一股凌厉的风声从身后袭来,他连忙挥刀格挡,就慢了一慢,王彪已经脱离的他的进攻范围扭脸就往寨子外面跑。
拦住燕别离的是飞熊寨二当家的连鹏,他刚从外面作案回来,手里拎着刀盯着燕别离,他本是另一帮土匪的匪首,因为被官军清剿逃到了此地,本想着杀了熊浩方自己当老大,在了解熊浩方的实力之后,他竟然心甘情愿的当起了二当家,把原来的二当家王彪挤成了老三,看现在的样子,熊浩方是被眼前这小子杀了,这样也好,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老大了!
“小子,是你杀了我大哥?”
“一个山贼杀就杀了,你随我去见官,我就饶你性命。”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你来试试就知道了。”
两人抡起刀叮叮当当的战在一起,连鹏的水平也就比王彪高上一点点,比起燕别离他还差得很远,没一会儿就只有守势没有了攻势,连鹏心里那叫一个后悔,他看对方年轻以为没什么本事,再加上自己心里正为熊浩方的死开心的不得了,没想到这小子是这么难缠的主,现在别说当老大了,就连能不能活命都不好说呢!
连鹏是刚作案回来,身上带着不少作案的家伙,眼见自己打不过燕别离就立刻动了歪脑子,趁着燕别离欺身而上之时,左手从后腰摸出石灰包,一抖手砸向燕别离面门。
燕别离早就防着他有歪招,一见他的手总是摸向身后就知道他不定藏了什么歹毒的暗器,眼看着一团白光想自己飞来,心中立刻有了计较,脚尖点地,身体疾退五步,钢刀在身前舞成一道刀幕,刀光闪闪密不透风,石灰包砸在刀网上被击散反射却没有一点能沾到燕别离。
连鹏没想到石灰包居然能弹回来,大惊之下石灰粉扑了一个满脸,就连一旁的山贼都收了牵连,石灰眯眼立刻流出眼泪,水遇石灰烧的人嗷嗷直叫,连鹏目不视物,疼得他想打滚,抡着刀一顿乱砍,把自己人砍倒了一大片,混乱中一个被迷了眼的山贼居然撞到连鹏怀里,两人大惊失色,一阵乱戳乱砍,竟是都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燕别离冷笑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就是作茧自缚。
这边的乱战让众多山贼不知所措,眼见大当家倒地身亡,二当家和自己兄弟惨死,三当家的不见踪影,一群人一声怪叫来了个鸟兽散,撒丫子全跑了。
燕别离哀叹一声,走到熊浩方身前,找来绳子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扛在肩上走出了山寨。
王彪从山寨逃出来骑着马一路朝小百花客栈而去,他就知道这事准是李根祥搞的鬼,他找不了燕别离的麻烦,就拿这个小老头撒气,看样子燕别离是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正好自己抢了祝美丽换个地方去接着干。
祝美丽见燕别离带着李根祥杀气腾腾的去找飞熊寨算账就知道这事肯定好不了,看样子王彪一伙儿是斗不过燕别离,李根祥临走时的举动让她大受感动,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他总是在维护自己,其实要没有了王彪自己跟李根祥好生过日子也还不错,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根祥回来了,祝美丽扑进了李根祥的怀里痛哭流涕,诉说自己的委屈,并承诺着两人换个地方踏踏实实过日子。
李根祥是真心喜欢祝美丽,他知道自己要什么没什么就格外纵容她,就算祝美丽和王彪一起胡搞他也从不埋怨祝美丽而是在心里把所有责任都归结到自己没本事,王彪太凶悍上面,今天一见祝美丽对自己的软声细语自然喜得心花怒放,抱着祝美丽互诉衷肠。这一幕被赶到的王彪看个正着,一股妒火直接冲上了头,他二话不说抽刀就割断了李根祥的脖子,一把拉过一脸茫然的祝美丽。
燕别离不知道客栈里发生的事情,他此刻正带着被捆成了粽子的熊浩方站在兴隆县县衙门口,衙役见他浑身是血还带着熊浩方都傻了眼,连忙派人进去通报,不大会功夫,师爷李彦文就带着一众衙役迎了出来。
“阁下何人,来县衙所为何事?”
“这是飞熊寨的大当家熊浩方,我是带他来投案的。”
“哦?小英雄辛苦了,快把人犯交给我们,咱们进去去等老爷圣堂。”
燕别离把熊浩方交给衙役,熊浩方被制住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衙役一接手险些被带了一个跟头。
李彦文惊道:“小英雄,他这是怎么了?”
燕别离在熊浩方身上连点几指:“他被我制住了穴道,现在没事了。”
穴道被解,熊浩方终于可以行动了,可是他的身体被绑的结实,满脸怒意的瞪着燕别离,身下传来了骚臭之气,憋了一晚上的秽物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李彦文扇了扇臭气:“小英雄好武功,走吧,随我去大堂。”
燕别离跟着他们来到县衙大堂,谁知才一踏入大堂,李彦文的脸立刻变了一个颜色,呵斥道:“左右,把人犯给我绑了。”
几个衙役二话不说把燕别离五花大绑,按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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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莅临天君教
燕别离被五花大绑,他梗着脖子喝道:“你们干什么!”
李彦文一脸贼笑,几个衙役七手八脚的帮熊浩方松绑,熊浩方满脸的得意,此时兴隆县县令熊浩文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他抽了抽鼻子,闻见了空气中难闻的气味,冷声道:“还不去换身衣服!”
“是!”熊浩方唯唯诺诺的跑进了后堂。
熊浩文整了整朝服,端坐堂上,
李彦文扯着嗓子用公鸭一样的声音喊道:“升堂!”
两旁的衙役齐道:“威武!”
燕别离一见熊浩文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兄弟俩相貌之间就暴露了关系,他不由冷笑起来。
熊浩文厉声道:“大胆,此人咆哮公堂,左右张嘴五十!”
衙役们那着令牌就要开打,燕别离怎么能让他们得手,左右挣扎着任凭几个人都拉不住,李彦文见了连忙给熊浩文使眼色,毕竟能从飞熊寨把熊浩方抓来,肯定不是一般人。
熊浩文见状,喝道:“贼人如此大胆,给我上戒具,押到大牢,择日问斩。”
燕别离一瞪眼吓退了衙役,他正色道:“大人好性急,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吗?”
“贼子还敢妖言惑众!推下去,推下去。”
燕别离大笑出声,任凭这些人怎么能治得住自己,他肯让人绑就是为了看看后面会发生什么,现在看得清清楚楚,也就没必要再受这个窝囊气。
“狗官,朗朗乾坤你们就敢这么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就这么无法无天了嘛!这官司小爷不打了!”
说完全身一较劲,身上的绳子啪啪啪全被他震断,吓得一旁的衙役赶紧退到了一边,常言道,民不与官斗,燕别离知道自己在这里肯定讨不到一丁点好处,还是先脱身再想办法,他纵身跃上房檐,几个闪身已经不见了影子。
熊浩文当场就吓傻了,李彦文连忙帮他捶背抚胸的顺着气,熊浩方换好衣服出来,看到吓坏了的众人,急声问道:“大哥!人呢?怎么让他跑了?”
熊浩文上去就给了熊浩方一个耳光:“废物!你怎么惹上这么一个煞星!”
熊浩方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一个小杂种!”
熊浩文叹了口气:“李师爷,你写个通缉令,赏一百两银子捉拿逃犯,浩方,你回去整顿寨子,让大家消停两天,先别出来干活,一定要在他离开兴隆前抓到他,至少也不能让他出了本州。”
熊浩方好奇道:“大哥,不用这么小心吧!”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以这人的身手我担心他是枢密院的探子,那帮人无孔不入,要真是他们的人,你我兄弟就算全身长满脑袋也不够砍的!”熊浩文似是恐惧到了极点,一提枢密院全身不由打了个冷战。
燕别离逃出衙门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要先去趟小百花客栈给李根祥送信,实在不行就让他们也找个地方避避祸端,一路急行好不容易在天黑前赶到了客栈,推门一看客栈里空无一人,地上还留着一大滩血迹。
祝美丽听见响动,从后厨露出了头,一见燕别离泪水倾泄而下。
燕别离心中一紧,沉声问道:“老李呢?”
祝美丽也不答话,指了指墙角的席子,李根祥的尸体冰冷的躺在里面。
“谁干的?”
“我也不知道,他的尸首是被那匹老马驮回来的。”
燕别离长叹一声:“唉~,怪我大意了,不应该让他一个人回来,大嫂,这里不太平了,你也赶紧离开此地吧。”
“我,我有些害怕,你能陪我一宿嘛?”
“大嫂自重,我已闯了大祸,不能久留,你自己保重吧!”
燕别离一看祝美丽风骚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可不愿和这么一个女人共处一室,翻身上马急急走了,路上他已经想清楚,自己先把丁杰的东西送到沧山县,然后直奔京城,他就不行熊家兄弟官匪相通的事没人管得了,他要把这事告诉上官鸿,让他想办法还兴隆县一个太平天。
祝美丽守在门口看着燕别离不见,王彪从后面走出来,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这小崽子怎么找到这来了,按说去了衙门他就肯定出不来呀!多亏了你机灵,这下他走了,我也踏实了,我这就回去和大哥说搬过来住,从今天起这里就是咱们的夫妻店,幸福屋。”
赶了两天的路,燕别离总算到了沧山县地头,他走进茶棚,要了一壶凉茶两个烧饼,向老板打听天君教的事,老板十分热情的把天君教知客堂指给他看,言语间充满了尊崇,燕别离听他说的热闹也频频点头附和。
“客官不是教徒吧?”
“不是,受人之托来送东西的。”
“难怪,要说来咱们沧山县的十个里面有九个是天师的信徒前来朝圣。”
“对了,老板,我打听一下,我这东西是带给陈延寿坛主的,怎么才能见到他?”
“想见坛主可就有点难了,坛主日理万机,事情多得很,不过算你走运,我儿子就是坛主手下的侍教弟子,你在这等等,我让人去叫他,让他带你去找就方便很多了。”
“有劳了。”
“不碍事,教里的事就是大家的事,大家的事自然大家自己干。能为教里效力可是我们求之不得的!”
燕别离暗道,能让教徒如此忠心,天君教应该不简单。
有了侍教弟子的引见确实方便了不少,很快燕别离就在知客堂见到了已经升为总坛坛主的陈延寿,以陈延寿现在的身份寻常教众求见怎么也得等个十天半个月。
陈延寿打量着燕别离,果然少年英雄,不知何事要点名见自己,他笑着对燕别离说:“不知少侠何事急于见我?”
燕别离从怀里掏出丁杰的信物递了过去:“陈坛主可认识此物?”
“关州分坛丁杰,丁坛主之物,敢问少侠和丁坛主怎么称呼?”
“素昧平生,路上偶遇,只是。。。。。。”燕别离当下就把遇到丁杰,并答应帮丁杰送花名册的事情告诉了陈延寿。
陈延寿听完面色十分凝重,手中捧着关州的年例银票和花名册轻轻地抚摸着,钱对天君教已经不重要了,关键在这名册,关州的几名朝廷要员亲眷都是新入教的教徒,朝廷对官员信教的事情十分反感,虽然没有明文禁止,但是大小朝会上也曾明里暗里提过几次,加入了教会就可能出现徇私舞弊、教义大于国法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御史台、吏部、枢密院对这事也是极为重视,一旦被发现,总会按个名目断送了前程,偏偏耿云翳对此也有打算,所以各地也是着重在发展官府中人加入教会,这份名单就显得极其重要了。
陈延寿起身对着燕别离深施一礼:“燕大侠真信士也!本教无以为报,大恩铭记于心,恳请大侠多盘桓几日,待我禀明教尊再作计较。”
燕别离心里着急剿灭飞熊寨的事,自是不能答应,便要婉拒,陈延寿说什么也不肯,两人推来让去的,燕别离只得答应住一晚上再出发。陈延寿连忙安排燕别离的住处,从燕别离一住下来就收到超常的礼遇,无论他走到那里遇到天君教的弟子无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声“燕大侠”,这让燕别离感触颇深,天君教中尽是些纯良之辈,让他对天君教的好感大升。
到了晚饭时间,有弟子来恭请燕别离赴宴,燕别离见盛情难却推辞不掉就一起来到了餐厅,和陈延寿一起的还有陈恩、谢林,在天君教来说,燕别离不仅是客还是恩人,因此也是拿出了最高的接待规格,燕别离受宠若惊,寒暄着和众人入座。
坐下没一会儿就发现谢林一直在看自己,燕别离投去询问的目光,谢林微微欠身表示了歉意,对身边的下人说了几句话,那人点着头离开,别看谢林在教里没有任职,但他是沧山县县令,还是总坛执事陈恩的女婿,右护法大弟子七星天星弟子陈星赐的姐夫,这一连串的头衔使他在天君教的地位超然,片刻之后,下人拿来一卷卷轴交给谢林。
谢林把卷轴在燕别离面前展开,燕别离大吃一惊竟然是自己的画影图形,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悬赏百两追缉凶犯。
谢林沉声道:“燕大侠,看来你暂时还没办法离开沧山县。”
燕别离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他万没想到熊浩文竟然给自己发了通缉令,这样一来自己的凶犯身份是洗不清了,就算是眼前的谢林都没准是要把自己缉拿归案。
谢林明白燕别离在想什么,他安抚道:“燕大侠,只要是在咱们沧山县谁都不敢把大侠怎么样,本县定能保你太平,大侠如果愿意就在咱们沧山过一辈子也可幸福太平。”
燕别离苦笑一声:“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不过这案子本就是冤案,我就不信没地方说理,我可不能背着莫须有的罪名苟活一辈子,我本打算从这里直奔盛京去讨个说法,为自己洗清冤屈。”说着就把自己的遭遇讲给谢林听。
谢林听完气得直拍桌子:“真是胆大包天,朝廷命官勾结盗匪残害乡里,明天我就写折子参他一本,大侠放心,回头我安排人送你盛京,路上也有个照顾,有我的人跟在身边别人也不会难为你。”
陈延寿在一边帮腔:“是呀,燕大侠莫急,让谢大人安排好后再启程,你是本教大恩人,我们肯定不能看着恩人陷身于水火的!”
燕别离细一琢磨也只能先答应暂时在此地先住下来,等谢林安排好通缉的事情后再做打算。第二天便有知客堂的教徒带着燕别离在附近参观,燕别离对天君教有了新的认识,这里的教众和睦友善,家家夜不闭户,来到沧山县的人们大多都是来朝圣的,他也见识到了信仰的力量,人们彬彬有礼,自觉自愿的遵守着教会的各种规定,面对别人的困难大家都能伸出援助之手,无论是出钱还是出力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给予别人最大的帮助,这让经常在江湖上行走的燕别离大开眼界。在这里渡厄天师的名号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任何人都不能亵渎,他们敬爱天师,敬爱教会比对自己还要好,这也是为什么谢林可以不管燕别离在别的县做过什么,只要是天君教的朋友就一力担保的原因。
就在燕别离在闲逛的时候,陈延寿已经把他的事情讲给陆南天听,陆南天对于招揽武林高手有着浓厚的兴趣,听完后拍着手叫好。
“风闻铁羽燕子侠肝义胆,武功超群,此时落难正是我们拉拢的好时机,延寿你现在就去把他带到云岫村,我要向天师禀报见见这个敢独战匪帮的汉子。”
耿云翳在和萨利米见过面后,他的心思早就飞了起来,但他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但靠着萨利米资助的黄金要想当皇帝恐怕还是不行,这些日子他也早开始了自己的布局,一方面让陆南天担任教会的武术教头培养自己的力量,另一方面也在寻找各路武林高手为自己所用,他给陆南天布置的秘密选拔任务也在加快脚步的进行着,今天一听有送上门来的英雄好汉自然也是不肯放过,要亲自考察一下实力。
陈延寿带着燕别离绕过十丈高的渡厄天师真身法相,来到了天师供院后院的练功场,陆南天和陈星赐早已等候在此,至于耿云翳自然是躲在后面的阁楼上暗中观察。
“燕大侠,这位是我教左护法陆南天、这位是天星弟子的大师兄陈星赐。”
“久仰久仰!”燕别离礼貌的抱拳拱手。
双方简单的一阵寒暄,陆南天便直奔主题。
“久闻燕大侠武艺高强,今天特意带着徒儿想来讨教一二,燕大侠与我教有大恩,我这徒儿还没从未和人交过手,咱们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不知燕大侠肯赐教否?”
燕别离本就性子好爽,看陈星赐眉目清秀,一身道袍背着宝剑颇有些仙灵之气,也生了好胜之心,正好借着机会活动活动筋骨,当下抱了抱拳:“还望陈兄手下留情。”
陈星赐是真的没和外人交过手,平日里只是和师弟们拆招,早就厌烦了,今日见到燕别离也有了试试身手的冲动,连忙还礼:“燕大侠言重了,还请燕大侠点到为止。”
俩人走到场中拉开架势,燕别离单刀在手,气势一变犹如猛虎蛰伏,全身的能量蓄势待发,陈星赐一挥手中剑,好似蛟龙出海气势如虹,二人谁都不肯先动手,静静地观察着对方的破绽。
陆南天暗道一声好,但看着架势就知道燕别离绝非浪得虚名,耿云翳捋着胡子面带笑容。
说时迟那时快,缺少实战经验的陈星赐率先强攻,燕别离本就是以守势见长,一见对方攻上来立刻展开防守,把自己全身上下护得密不透风,就连陈星赐都忍不住叫了一声,长剑出手更快了,想要在刀网中撕开一个突破口,燕别离见对方招式伶俐更加小心,稳扎稳打如山岳般岿然不动。
陈星赐心中大喜,和师弟们拆招时,对方的招式早就了然于胸,现在和燕别离打起来那才是显示真本事的时候,他一剑快过一剑,剑尖在燕别离面前已经化成了点点星光璀璨。燕别离看得出陈星赐剑术造诣非凡,所有剑法更是前所未见的精妙,就连先前碰上的剑术高手水蝎子都难望其项背,可见天君教藏龙卧虎。
二人越打越热闹,越打越显出真功夫,陆南天和耿云翳不住的点头称赞,这二人果然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就连不通武功的陈延寿都看出了此战的精彩。
陈星赐用的乃是六百年前剑仙叶不眠独创的星河剑法,常年的苦练让他至少学到了剑法的五成功夫,当年叶不眠借着这套剑法宇内无敌被尊为剑仙,学会五成就已经可以独步武林了,剑法中的很多精妙招式陈星赐想了很久都参悟不透,没想到今天的一场实战让他获益匪浅,剑法更加融会贯通,招式使出来行云流水,再不见先前的生涩。
剑招的熟练也让陈星瀚的剑越来越犀利,燕别离隐隐有招架不住之势,一团剑气逐渐凝聚在剑身上,而且越聚越大,陈星瀚觉得手里的剑越来越沉,超乎想象的能量正逐渐失去控制。
燕别离的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在剑气的压力下只能拼力防守,陈星瀚在剑气即将失去控制爆发之际,手腕一抖,剑气如出水蛟龙直扑向燕别离,燕别离把刀在身前舞成一片刀网,剑气在就要撞在刀网的一刹那被陈星赐甩向了空中,即便这样,剑气擦边而过还是把燕别离震得后退了一丈有余才稳住身形,剑气扶摇直上化作天空中一颗流星。
陈星赐收剑而立,燕别离拎着刀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燕别离大方坦诚:“陈兄好剑术,好内力,燕某佩服。”
陈星赐忙道:“燕兄客气了,我知道是兄台手下留情,星赐心领了!”
二人竟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一旁的陆南天喝彩叫好,耿云翳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参见教尊。”
“免了。这位便是燕英雄吧!”耿云翳笑着打量燕别离。
看着耿云翳道骨仙风、慈眉善目的样子,燕别离恭声道:“正是晚辈,天师您好。”
“好,燕英雄好俊的功夫,让本尊大开眼界呀!”
“天师客气了,陈兄的剑术无双才真是让人开眼。”
“本教很少和江湖中人打交道,不知道星赐的功夫要是到了江湖上能不能闯出个名堂?”
“以陈兄的功夫到了江湖上肯定是顶尖高手之列。”
“那本尊托大问一句,如果本尊想让燕英雄与本教同行,不知你意下如何?”
耿云翳求贤若渴见到燕别离别提多喜欢,直接开始了赤裸裸的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