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昏迷之前,将调遣军队的虎符交给了楚耀。是故这一次宫中在面对翊王的兵马之时,依旧能够负隅顽抗。
从天不亮到天色再度暗下去,这一场战役还是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趁着休战的空隙,煜锋倏然从一侧冲到了铁木尔身侧。
“大人,皇帝醒了。”
铁木尔闻言,瞳眸内只闪过一抹幽光。楚耀在得知皇帝醒了之后,与恒王交代了一声,火速赶到了未央殿。
未来得及脱去那一身戎装,后半段的路程楚耀几乎是滑到了床头边,在空荡而静谧的屋内,铁木尔听到了很明显的楚耀膝盖装在床脚的声音。
皇帝只消看一眼楚耀沾染了鲜血的戎装就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喃声念叨了一句“辛苦了”之后,皇帝缓了许久才继续说道:“楚耀,保重。这江山,为兄只能托付你了。”
说罢,皇帝眼眸深阖,再未能有张开的可能。楚耀自进门的时候脑子里就是空白,未等他整顿好思绪,手心里属于皇兄的手就猝不及防从他手中滑落。惊惧之下,楚耀竟是尖锐地喊出声来。
铁木尔站在外殿,听到里头声嘶力竭的一声皇兄之后,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了苏泰的脸来。世人皆道皇家之内无真情,平常百姓兄弟真。可是如今看来,这话说得毫无道理。
郭秀珠在府内嬷嬷口中大抵得知了翊王的身份之后,心中有了大概。遣退众人之后,郭秀珠又在屋内止不住绕圈。恍惚间,郭秀珠想起来就在邻郡的父亲。
只是就在下一刻,郭秀珠就知道了一个叫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消息,。这一次的谋反,郭兆和郭良才也参与其中。而此刻,郭兆正在往酆京的城门行进。
若是郭兆真的带兵前往,想到城中百姓,郭秀珠心口一阵阵地疼痛不止。
月亮似乎厌倦了凡间的硝烟气味,只躲着人不肯出来。由得月色晦暗,一行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当日夜里,铁木尔与楚耀以及恒王坐在了一处。
看着皆负伤的几人,恒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你这伤?”,看着铁木尔右臂上豁开的口子,恒王当即拿出了随身拿着的金疮药递给了铁木尔。楚耀见此只是淡淡地笑着,如今看来,他的父亲对铁木尔的敌意总算是消除了些。
第三日里,随着郭兆的支援赶到,宫中的局势越发难熬。看着混乱的战况,郭秀珠茫然无措。由得恒王与原配夫人恩爱甚笃,故而从王妃去世之后,偌大的王府里竟是没有女子操劳。
随着家中主力一干外出之后,王府上下乱成了一锅粥。知道自己帮不了铁木尔什么的郭秀珠在此刻不得不拿出魄力来稳住王府上下。原本的王妃性格温和,府上的丫鬟嬷嬷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手段,很快,在郭秀珠的赏罚之下,王府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铁木尔与郭秀珠这一别就是将近半月。在情况稳定下来之后,郭秀珠终于在皇宫别苑里见到了消瘦许多的铁木尔。多日里的担惊受怕让郭秀珠再顾不得什么,在铁木尔未能反映过来的时候,郭秀珠毅然扑进了铁木尔的怀里。
面对着郭秀珠的投怀送抱,铁木尔的神情甚至比不得一侧的楚耀自在。
“你受伤了?”
在不管不顾地冲进了铁木尔的怀里之后,郭秀珠到底还是胆怯了。只因为她掌心下的那句身子因为她的一个拥抱而僵硬的厉害。
楚耀眼神打趣地看着眼前这两位,在战场上决断杀伐的铁木尔在面对自己的小娇妻时,竟是如此茫然无措,着实有趣。
“翊王呢?”
“死了。”
铁木尔说的轻飘飘,郭秀珠却听得心惊肉跳。一侧的楚耀原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搅人家夫妻叙旧,可是眼下的情形不允许。
“走吧,还有最后一个人要收拾。”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郭秀珠的父亲,郭兆。在想到郭秀珠与郭兆的关系之后,楚耀的步子顿了顿,最后欲言又止,拂袖而去。
郭秀珠被铁木尔派人安置回了王府。在回去的路上,晴儿不敢说半个字。郭秀珠的神情冷冽的厉害,只是眸中又无任何神色,这样的郭秀珠让晴儿觉得害怕而陌生。
在入夜的时候,唯独铁木尔一个人回来了。推开门之际,铁木尔不期然地撞进了郭秀珠那一双探究**极强的眸子。嗫喏半晌,他只拖延地坐在了桌边,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铁木尔很清楚,此刻的郭秀珠只想知道郭兆的去向。也正是在今日,铁木尔才终于知道,原来皇帝早就已经有了储君的人选,而那个人正是楚耀。郭兆的去留全在楚耀的决定。不巧,亦或是太巧,铁木尔亲口听见楚耀的发落。
“除却婚配家眷,其余人等皆斩首示众。”
素来注重形象的郭秀珠此刻发髻松散,一双眼肿的像核桃一般,很显然之前已经大哭过好几场。她趿着鞋子走到了铁木尔身侧,眼神央求铁木尔将真相告诉她。
“你爹……”
怔忪了片刻,铁木尔依旧有些下不了口。他一直都知道,虽然郭秀珠明面上很嫌恶她的父亲,认为他为了权力不顾她的死活,可是说到底,内心深处郭秀珠不曾对郭兆死心过。那个男人,是她父亲。
“铁木尔,我求你了,你告诉我吧。”
郭秀珠哭了一下午,眼下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她晃晃悠悠地站在铁木尔身前,恍若只消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眼瞧着郭秀珠就要跪下,铁木尔赶紧伸手去扶,只是指腹才将将触到郭秀珠的手腕,郭秀珠就失了力地往下坠。
郭秀珠晕倒了。
铁木尔将郭秀珠在床上安置好之后又让晴儿遣来了大夫。得到了大夫的一句无事之后,铁木尔才松了口气。
郭秀珠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看着窗外还没有亮透的天色,郭秀珠眼角滑过两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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